亦秋也不知幽硯在發什麼瘋,分明前一秒里還說著“那個家伙”,后一秒就開始糾結這只小羊駝眼睛往哪兒看的問題。
如果沒有猜錯,幽硯口中的“那個家伙”應該就是《枯枝瘦》中的二,木神句芒。
句芒,司管天人兩界的樹木生長,亦千年萬年守護著扶桑。
在原文里,慕金烏四千年之久,卻因與扶桑是最好的姐妹,從未敢將心底之宣之于口。
天道有言,仙神歷劫,天界中人皆不得以神力助之擾之,若有違例,必遭重罰。
金烏九世歷劫皆以失敗而終,扶桑為渡金烏追隨下界。句芒放心不下,卻深知若從回司投下界,神力與記憶皆會到封印,無法真正給予幫助,所以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封印自神力,暗自下界,假借人類份從旁相助。
而句芒在人界的份,便是江羽遙的師妹,溟淵的師姐,仙麓門弟子——朝云。
這樣一個后續會一直跟幽硯對著干的“家伙”,難道不比這只小羊駝更值得關注嗎?
在大反派的世界里,真就沒有什麼能比欺負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羊駝更好玩了,是這樣的嗎?
面對幽硯的話語威脅,亦秋滿心惶恐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嘿嘿一笑,對幽硯使用了“強行轉移話題”大法。
“主人,我們去哪兒找魔族啊?”小羊駝仰著小腦袋,一臉乖巧且分外認真地看著幽硯。
幽硯聞言,目在亦秋上停留了許久,而后笑了笑,抬眼向遠方的天空,淡淡說道:“尋常魔族,行至冥府便會被兵攔下,哪里到得了人界?”
照幽硯這麼說,陌水城中是不會有第二個魔族了。
那幽硯到底要如何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尋到一個魔族,假裝不敵鬧出靜引主角前來,然后同主角聯手將其誅殺,以此獲取信任,為仙麓門掌門之的座上賓?
亦秋不歪了歪腦袋,小小的眼睛里,滿是大大的疑。
可就在此時,幽硯攤開了右手手掌,幽綠的靈于掌心明滅片刻,靈散去之時,的手中便已多出了一個致的青小瓷瓶。
看上去,似有幾分眼。
短暫茫然后,亦秋的腦子里浮現了一行小白字。
——煉的魔種,可使人魔化,喪失自我,再不回。
是的,沒記錯,這就是幽硯用來裝魔種的那個瓶子,來這里的第一天,系統給過提示的。
“主人這是……”
“此種于誰的上,誰便會為魔,若非道行高深之人,絕無辦法抵。”幽硯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亦秋一眼,“尋個倒霉鬼,不是很容易麼?”
小羊駝一時噎住,緩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主,主人……傷及無辜,不,不好吧……”說著,見幽硯面一沉,連忙抖著找補道,“我是說,是想說……這里是人界啊,主人是潛,萬一因此暴了份,引來天界之人,那可就麻煩了!”
“你說得對啊。”幽硯說罷,靜靜著亦秋看了許久,最后斂起那一臉冷漠,向亦秋眨了眨眼,神無辜道,“可惜,你說晚了。早在白天,我便將魔種種下,算算時間,今夜亥時就該發作了。”
話音落,幽硯揚一笑,轉繼續向前而行,若無其事道:“無辜啊,這世上無辜之人多了去了,哪能各個安好一生?”
說罷,笑了。
笑聲之中,帶著若有似無的癲狂。
亦秋一時呆滯在原地,張著,卻說不出只言片語,只覺遍發涼。
原來,文中那個未曾提及份炮灰魔族,竟是這樣來的……
“還不跟上?”幽硯回頭冷冷看了亦秋一眼。
【幽硯好度-200】
亦秋:“……”
亦秋不深呼了一口大氣,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
你只是在小說里啊。
你面對的,本來就是一個蛇蝎心腸的反派,不要拿尋常人類的思維去度量。
反派做這些,才是個正常的反派嘛。
跟上,快跟上,不能因此惹生氣,否則后面的日子都會不好過的。
亦秋這般想著,連忙強行下心底那份恐懼,快步朝著幽硯追去。
那個午后,小羊駝沉默地跟在主人后,漫無目的行走于陌水城中。耷拉著腦袋,卻又盯著幽硯的擺,與之亦步亦趨。
街上行人各自匆匆,仿佛誰和誰都沒有關系。
沒有人知道,今夜城中,將有人會以魔族的份死去,死在正道中人的手中。
想想很是諷刺,亦秋卻還是說服自己接了一切。
畢竟,沒得選。
夜幕降臨之時,幽硯帶亦秋去吃了頓晚飯,而后便一聲不吭將拴在了那間食肆的后院,獨自離去。
幽硯走前向店家付了一筆不小的看管費用,掌柜的收錢辦事,所以時不時會來后院照顧照顧,見緒低落,還會喂吃點小零,像哄狗狗似的哄幾下。
夜愈發深沉,小小食肆外傳來了亥時的打更聲。
咚咚!咚咚!
敲得亦秋心煩意。
也說不出為什麼,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會那麼復雜。
分明清楚,幽硯就是一個心狠手辣、冷無的歹毒反派,可當真正面對這份殘忍之時,還是產生了一種說不出口的失。
也許,是還對那個人抱有一期吧。
以為那個人,或許真和小說里寫得不太一樣。
等待總是十分漫長,外頭更聲敲至三更之時,食肆滅了所有燈火,掌柜的在睡下之前,最后為小羊駝留了點吃喝。
那個晚上,亦秋沒有等到幽硯回來接。
睡前一直在胡思想,想自己是不是被幽硯丟下了,想自己是不是還來得及棄暗投明,要是朝著主賣萌,能不能得到收留。
想著想著,便伴著如麻的思緒,一同了那夜的夢鄉。
***
陌生卻又有幾分悉的幽靜溪邊,江羽遙正在為面前臟兮兮的小羊駝洗澡,一顰一笑,乃至一個輕微的作,都是那麼的溫。
小羊駝玩鬧似的,朝這位新主人吐著口水,主人卻不生氣,只是一邊笑著別鬧,一邊招呼溟淵過來幫忙。
就在這時,看見幽硯站在遠,目冰冷地著。
數秒后,轉離去。
愣了愣神,連忙蹦跶上岸,拖著一漉漉的發,一路跌跌撞撞向幽硯離去的方向追趕。
“主人,主人!”
“幽硯!你等等我!”
“鬼見愁!你給我站住!你不要我了嗎!”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個屁。
那個魔頭天天欺負、嚇唬,為主人,對自家小寵不背不抱,洗澡也總是將丟進水里,便坐在一旁發呆。
平日里對兇,面對大豬蹄子就有說有笑,活像年輕了三千多歲。
這樣的主人,還是個壞事做盡的反派,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追的……
可就是停不下來。
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如果追不上這個討人厭的家伙,可能往后真就再沒有機會站在的旁了。
于山間拔足狂奔,有風自耳畔急急掠過,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議論紛紛。
亦秋眼皮微微抖了幾下。
好吵。
真的好吵。
能不能讓人好好睡個覺了?!
誒,不是在追鬼見愁嗎?怎麼變睡覺了?
雙眼,緩緩睜開。
小羊駝半瞇著眼,一臉迷茫地了四周。
這兒是昨晚那個食肆的后院,的跟前還擺著四個大碗,一碗是白水,一碗是豆漿,一碗是切好的蘋果,還有一碗則是撕小碎塊的包子。
這是幽硯走前吩咐的,說家小羊氣,吃東西要別人給掰碎了才能好好吃。
亦秋一時咬了咬牙,強忍住了眼角與鼻尖的那酸。
食肆里,忽然有客人們大聲議論起了一個聽上去似乎轟的話題。
亦秋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豎著耳朵去聽門簾那頭的八卦。
“聽說了嗎?城南那個陳潑皮,昨夜死了!”
“那個有背景的地流氓?”
“可不止是個地流氓,還是個人口販子,桌子這麼矮的小孩,他都能騙走賣掉。家人發現了,跑去和他討孩子,人就失蹤了,再沒回來過。”
“西山頭的山賊罩著他呢,多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可是府都不敢他。”
“這作惡多端的東西可算是死了,真是豬狗不如啊!”
“我聽說啊,那陳潑皮還不是個人啊。”
“是啊,仙麓門的仙人將他收了,據說是個魔啊,披著人皮的魔,人皮一,那模樣嚇死人了!”
“吳家公子也是他殺的,聽說是擋了他的財路。”
“太可怕了,人面禽啊……”
“得虧有仙人啊!”
“可惜,被那禽害死的無辜之人,沒能看到這一天啊。”
——主,主人……傷及無辜,不,不好吧……
——無辜啊,這世上無辜之人多了去了,哪能各個安好一生?
小羊駝不吸了吸鼻子,叼著里那一小塊蘋果陷了一陣沉思。
許久,跟咬人似的,重重咀嚼起了那塊蘋果。
真是個鬼見愁。
明明知道我腦子不好使,稍微解釋一下,是會要你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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