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的測試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頭名自然是傅青玉,文素勉強混個中等,反正是可以留下了。
至於秦蓉等五位家小姐的名次,據說已不可考,因為攝政王隻對趙全吩咐了一句:“好生送出府去吧。”績什麽的半個字也沒提到。
幾位家小姐都是承著家人的殷切期盼來到這裏的,努力了這麽久,哪裏甘心就這麽被送走?
尤其是秦蓉,來之前還跟家人信誓旦旦的保證不得到王妃頭銜就不回去,如今走到這般田地,著實沒麵子。為此,還惹了個不小的風波。
說來也簡單,無非是了爬到了攝政王的床上,想要弄出點兒緋聞,沒想到後來進房的人竟然是平王,於是弄了個大悲劇。
原來蕭崢考慮到蕭端不好,早就將自己所居的東暖閣騰出來給他住,自己則搬去了西邊。
至此,幾位家小姐對攝政王的爭奪戰以全軍覆沒告終,第二日便統統被送出了府。
如今的攝政王府隻剩下了兩名幕僚:實至名歸的傅青玉和半調子的文素。
早有保皇黨將這消息給小皇帝送了去,最近小皇帝正為了欽點狀元一事跟蕭崢慪氣,聞訊登時大喜過。
哈,不是要讓子做麽?現在隻剩兩個了吧,看你要怎麽辦!
皇帝陛下心大好,於是決定趁著這好心把欽點狀元的事兒也一並辦了,便遣了人去請蕭崢來書房商議。
他已然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捍衛住自己的九五之尊,就點劉珂,沒商量!
福貴看出陛下致的眉眼間那擋也擋不住的決心,心裏一個勁的憂愁:今兒小祖宗可千萬別再跟攝政王吵架了,他看著攝政王那高深莫測的臉就害怕啊……
沒多久,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太監高聲唱道:“攝政王到——”
話音未落,蕭崢已經自己推門走。廣袖寬袍的玄朝服在他上平添無盡風致,邊噙一抹溫和疏離之笑,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古井無波。
“陛下考慮好了?”隨著他走近至桌邊,不輕不重的語氣清晰的落皇帝耳中。
小皇帝揚揚眉,“皇叔倒是開門見山,也好,朕已然下定決心了。”
“哦?”蕭崢輕輕抬手,“陛下請說。”
“就點……”
話音驀地頓住,因為皇帝陛下看到他皇叔忽然解下了腰間的扣帶。
“陛下,請繼續。”蕭崢右手握著扣帶,輕輕敲點著左手心,眼神淡淡的看著他。
皇帝眼中卻呼啦啦翻騰過一陣驚悚。
他知曉這是何。
當初蕭崢四方征戰、風頭無匹之時,崇帝曾賞了他一柄寶劍,稱見劍如見他本人,更言明此劍可上笞昏君,下殺讒臣。
當時蕭崢便恭恭敬敬的回道:“若在殿上,臣弟不可佩戴刀劍,如何笞得昏君,殺得讒臣?”
崇帝聞言竟認真思索了一瞬,而後便解開了腰間扣帶給了他,“殿上總要配腰帶,若真有那麽一日,你便用這腰帶。”
回憶完畢,小皇帝暗暗吞了吞口水。
這是威脅,赤的威脅啊!
“陛下還未說出決定……”蕭崢不不慢的敲著扣帶,眼神卻微微瞇起,出一危險的訊息。
“朕……”小皇帝握著拳想要說出劉珂的名字,可是又害怕蕭崢真的會對自己手。
他不是好人,打皇帝算什麽?他什麽都做得出來啊啊啊啊!
“朕、朕覺得……”小皇帝提著朱筆,在麵前的冊子兩個名字間遊移不定。
“陛下,為社稷著想,千萬不可僅憑個人喜好做決定。”
蕭崢說這話時,終於停止了敲擊扣帶,皇帝正要鬆口氣,他卻忽然又將扣帶“啪”的一下重重的敲打在桌麵上,驚得皇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優寡斷非明君之舉,陛下當早做決斷才是。”
縱然是後來開創了崇德盛世的千古一帝,此時也不過隻是個八歲不到的孩子,一向被捧在手心裏的皇帝陛下愣是咬著牙才強忍著沒哭。
他算是明白了,所謂的商議已然變他就範!
手中的朱筆被撰的死,皇帝抿了抿,終究還是落筆在周賢達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陛下聖明。”蕭崢幾乎立即就扣好了腰帶,臉上出一欣的笑容。
皇帝不服氣的道:“起碼得給劉珂個榜眼。”
“陛下欽點,自當如此。”
皇帝淚奔,他該欽點狀元的啊,點什麽榜眼啊?
這世道,日子沒法過了啊……
“對了,本王還有一事要稟明陛下。”蕭崢本來已經要走,忽然想起什麽,又停了下來。
小皇帝見狀又驚了一下,聽清他的話才恢複常態,咳了一聲道:“皇叔請說。”
蕭崢對他笑了一下,不似平常那般冷漠,倒有些安之意,“還有幾日便是本王生辰,平王有心回京為本王祝壽,已然到了攝政王府,陛下應當覺得無礙吧?”
小皇帝的臉頓時青了。
且不說平王私自回京是重罪,哪有此等先斬後奏之理?他忿忿的瞪著蕭崢,抿朱,不作回答,直到……蕭崢的手按上扣帶……
“啊……原來如此。”皇帝陛下臉上瞬間揚起笑容,青褪去,滿麵紅,好似剛才聽到的是一個令人心愉悅的話題。“不過是樁小事,皇叔壽辰將至,朕會為您在宮中設宴慶祝,原本也是要召回平王的。”
蕭崢從腰間移開手,笑著點了點頭,“多謝陛下恩典,隻是朝廷如今正是養蓄銳之時,就不必為本王小小生辰破費了,陛下既已選定狀元,當準備的是瓊林宴才是。”
被提了傷心事的皇帝陛下眼神幽怨的瞟了一眼他的腰間,悲憤的點了點頭。
待蕭崢前腳出了書房,皇帝陛下後腳就掩麵直奔太後寢宮而去。
母後,皇叔剛才要打兒臣啊……
攝政王府,文素又抱頭肩扮演陀螺了。
傅青玉蹲在麵前好言安:“素素,你這般怕我作甚?我又不是要你做什麽壞事。”
文素稍稍抬頭,出兩隻幽怨的眼睛,“可你知道我如今看到糕點就想吐,還讓我去做什麽糕點啊?”
本來以為秦蓉走了,的好日子就該來了,誰知傅青玉也想起來讓做糕點了。
見文素左右不願意,傅青玉隻好將原因說了出來:“素素,你可知王府最近有什麽大事?”
文素疑的眨了眨眼,“什麽大事?”
“王爺的壽辰要到了。”
“啊……”文素頓時恍然大悟,繼而又十分誠懇的問了一句:“關我什麽事?”
傅青玉一副恨鐵不鋼的表,“素素,你我如今寄居王府,以後如何還要靠王爺提拔,王爺大壽,豈可不做些表示?”
文素再度恍然,“所以你就我做糕點送給他?”
傅青玉點頭,“華貴事我們出不起,尋常事王爺看不上,倒不如做些吃食,花點心思在上麵,也許反倒可以讓王爺愉悅,再說這你也拿手啊。”
“原來如此。”文素站起拍拍裳,回歸人形,“你說的也對,畢竟寄人籬下,那我就試試看吧。”
傅青玉笑著點頭,正要送出門,卻見文素又轉過了頭來,笑的賊兮兮的,“青玉啊,為何王爺的壽辰是哪日你會一清二楚啊?”
傅青玉的笑容頓時僵住,臉紅了個,文素已經一臉壞笑的出門去了……
蕭崢回到王府時,得知蕭端正在湖心亭裏等他,朝服也沒換便趕了過去。剛走近就瞧見蕭端一雪半靠在一張太師椅上,彎著眼睛笑瞇瞇的看他,姿態悠然的好似一幅畫。
“叔叔總算回來了,侄兒可是等候多時了,菜都要涼了。”說著手朝麵前的桌上指了指。
蕭崢朝石桌上看去,一壺上好的陳年花雕,組庵魚翅、幹燒巖鯉、冰糖湘蓮、荔枝等佳肴琳瑯滿目。
“素聞叔叔一向節儉,今日侄兒破費了,可別罵我啊。”
蕭崢在他對麵坐下,笑了笑,“知道你是心疼叔叔,怎會怪你。”
蕭端笑的越發歡暢,一向略顯頹唐的模樣此時也顯得神采飛揚起來,“對了叔叔,不久便是您的生辰了,可有安排?”
“在府簡單的辦一下就是了,不必鋪張。”蕭崢自己拿起酒壺倒了杯酒,還順帶幫蕭端也倒了。
“這怎麽行?叔叔如今是大梁最有權勢之人,生辰大事難道皇帝都沒有一點兒表示?”
蕭端一向溫和的聲音此時聽來竟有些沉,蕭崢抬眼看他,臉漸漸沉了下來,“你記住,大梁最有權勢的人是陛下而不是本王!”
這話語氣有些重,蕭端聞言臉不白了白,但很快又再次堆起了笑容,“叔叔說的是,是侄兒失言了。”
蕭崢的臉這才緩和下來,端起酒杯淺酌起來。
可能是剛才的話題有些尷尬,兩人一時之間也沒有再開口,就這麽默默地喝了一會兒酒。然而蕭端的眼神卻始終落在蕭崢上。
離最高的位置已經隻差一步,然而他的叔叔卻似乎對此本無意。
是真,還是假?
“叔叔,”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蕭端攏了攏領,朝蕭崢的位置傾了傾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閃過一不易察覺的,“您不會……打算永遠隻做攝政王吧?”
蕭崢眼神一凜,剛舉至邊的酒杯又被緩緩擱了下來。然而他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蕭端,深不可測的雙眸人無法窺其心中所想。
蕭端在他的眼神裏到一陣威,不自覺的往後了子。這一作間,蕭崢已然起拂袖,大步離去,徒留一陣愕然……
幾杯酒下肚,子覺得輕鬆了些,心中卻有些煩躁。蕭崢放緩了步子,任由趙全在幾丈之外跟著,慢悠悠的在府中散步。
剛才蕭端的那些話已不是第一次說了,自他為攝政王以來,這種聲音便時不時會落耳中,他朝中的心腹也不乏有此提議者。
然而他卻一直未做回應。
穿過後花園,再往後走一段,到了一院落前,蕭崢微微頓了頓。
聽管家說那些幕僚便是被安排於此,他倒還是第一次來。
院落四四方方,很是安靜,大概是此時隻有兩人居住於此的原因吧。
蕭崢原本打算離去,忽然聽見一陣歌聲,一時好奇,便又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廚房的門敞開著,一個子著青底白花的襦,正側著子在案臺上麵,鼻尖沾了麵也不在意,隻自顧自陶醉的哼著江南小調。
吳儂語在間緩緩流淌,又又甜,小橋流水,清泉過石,宛若可見春水碧波飄落,槐林五月漾瓊花。
攝政王殿下那一顆被俗塵雜事擾的心一下子便安寧了……
青海國地高原,產不及大梁富饒,是以每年都會在特定時候來大梁以易,大多是用金銀銅、毯織和珍貴藥材等換取茶葉綢、細白米麵等。民間易不算大,常年皆有。大型的易則由兩國方出麵,一般都在每年的五月份。
今年卻有些不同,四月剛至,青海國的國書便由快馬送至梁都,到了攝政王的手中,聲稱此次王陛下會派專使隨易團來梁都,以觀察新政一事的進展。
於是第二日的朝堂,眾位大臣又開始口水戰了。
首輔丁正一率先出戰,不滿的道:“夷狄著實無禮,我大梁禮儀上邦,最講究誠信,蠻夷豎子居然還要前來試探,實在放肆!”
一向最支持蕭崢的兵部尚書陸坊也向來最喜歡與丁正一作對,當即便回道:“不過是來看看進展,到了首輔大人口中倒了試探,難不要擋住來使不?”
丁正一立即對其怒目而視,不過是個頭小子,居然敢對他指手劃腳!哼,若不是為蕭崢舊部,兵部尚書的位置哪裏得到他!
丁老爺子越想越生氣,指著他罵道:“爾等沙場爬,無點墨,目短淺,蠻夷心機狡詐,怎可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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