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鶴鳴剛進明珠院,徐明珠便迎了出來笑道:“奴以為公子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梅鶴鳴摟過親了個:“爺哪舍得”調笑幾句,卻不提宛娘的事兒,進了里間,置辦下幾個可口的小菜,徐明珠陪著吃酒耍樂。
徐明珠心里雖酸,卻也不敢問,覷著梅鶴鳴的臉暗暗猜疑,難道宛娘服侍不好,從梅鶴鳴讓人在清河縣錢家胡同購置宅院起,徐明珠就聽見了信兒,私下里問了隨喜兒。
隨喜那小子頭,倒是誰也不得罪,只說:“爺讓奴才置辦收拾齊整了,想是日后來清河縣您這里也有個落腳的去。”
這豈不是屁話,徐明珠哪有不明白的,若是來這里還什麼落腳的去,明珠院梅鶴鳴都包下了,還不是跟他的地方一樣,除非為了旁人,才會另尋去,這清河縣里除了自己,可不就是那個剛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宛娘嗎。
上次在明珠院,在外間聽不真切里頭兩人說了什麼,過后宛娘回去了,也不見梅鶴鳴有什麼上心的舉,徐明珠還說自己這回看走眼了,想想也是,梅鶴鳴什麼樣的人,宛娘雖生得幾分姿,說起來不過一個嫁了人的婦人,梅鶴鳴想要宛娘這樣的,還用得著大老遠跑到這清河縣來嗎。
之后王婆子家里接連出事,徐明珠還道這宛娘也有些運道,這前后死了丈夫婆婆,連那個鬼小叔子也一命嗚呼了,雖說沒了丈夫,可也真熬出了頭,至不會被王婆子賣了,只不過也覺王家這事兒過于湊巧,怎的兩月不到就死了三口。
先開頭娘也說:“不定就是那個宛娘做出來的事,想是被婆婆欺負的狠了,借著機會使出手段來也平常。”
徐明珠卻道:“瞧著那宛娘卻不是這樣的人。”娘卻道:“枉你活了這些年,怎的連看人的眼力都沒了,需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宛娘不過一個從人牙子手里倒蹬到王婆子家的婦人,按理說,該著最是膽小怕事,上不得臺面,可頭一回來明珠院,一行一雖謹慎,卻留著心,這是個有大主意的婦人,不然,你以為梅公子怎會瞧得上,若以后真跟了梅公子,你也需小心提防才是。”
徐明珠道:“娘想的倒長遠,這都多長日子不見梅公子來了,也不知被哪兒的蹄子絆住了腳。”娘當時還勸:“你不要錯了主意才是,慢說你進不去梅府,便是進去了,他府里的規矩大,你又算得什麼,倒不如在外面的自在。”
話雖如此說,徐明珠心里計較,若想圖個長久,在外面早晚不牢靠,卻不想自己費盡心思沒的事,宛娘倒是比自己的命強的多,這人還沒到手呢,宅子就先預備下了。
梅鶴鳴雖是風月中混慣的能手,可除了府里頭的妾侍,外室卻一個沒呢,不說自己,就是青州明月樓的周月卿還不是一樣。
思及此,徐明珠不免心里發酸,捧了酒遞到梅鶴鳴手里,側
在他上用話探他:“公子遂了心愿可該謝奴這個牽頭的大了。”
梅鶴鳴心里正不自在,想起宛娘越發有些煩悶難遣,即便如今徐明珠溫香玉聲細語,心里也快活不起來,暗恨宛娘不識抬舉,不留在他特特置辦的宅子里,卻愿做個水姻緣。
梅鶴鳴還真是頭一回為人費這些心思,先開頭還想,宛娘惦記旁的心思是怕不牢靠,如今他給宅子,給仆人,抬舉在外頭當主子,卻非要家去過那等窮日子,真是個賤骨頭。
心里正不爽,這時聽徐明珠的話,更覺有些刺心,一把推開,臉晴不定:“什麼大,什麼牽頭 ,常祿兒,常祿兒”喊了兩聲不見人應,不覺怒上來,挑開簾子出去,正遇上常祿兒進來,看見他,梅鶴鳴抬就是一腳:“日就知懶,明兒一頓板子把你們都開發了,看你們這懶骨頭不用。”
常祿兒暗倒霉,平日爺在這明珠院里尋歡,他們這些一應伺候的小廝可都遠遠避在二門外,就怕攪了爺的興致,爺若是有事兒,也會遣個院里的婆子丫頭送個信兒出去,不想今兒個別,恍惚聽見里頭爺的聲音,常祿兒忙著就跑進來,還是挨了一記窩心腳。
挨了一記窩心腳,還得忙著爬起來磕頭求饒:“小的昨個錯了盹兒,剛頭靠在外頭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沒聽見爺傳喚,罪該萬死。”他一句話倒讓梅鶴鳴消了氣,也知是自己尋他撒氣,本不是常祿兒的錯,臉略緩道:“萬死哼你有幾條小命,快去備車,爺要家去。”
“家去”常祿兒忙應了一聲跑了出去,邊跑邊琢磨,家去難不要回青州的梅府去,這個時候可都大半夜了。
不想梅鶴鳴上了車卻吩咐回錢家胡同,常祿兒愣了一下,忙吩咐馬夫,心里也暗暗計較,看來爺心里還是惦記宛娘那個寡婦了。
徐明珠不暗暗咬牙,娘聽見響出來,見滿臉醋意便勸道:“你呀還是沉不住氣,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一個寡婦,就是公子再上心,還能娶了家去不,想姿也平常,更無風,公子不過貪一時新鮮罷了,聽娘一句話,這男人還需哄著,別使小子,他念著你的好,早晚還得回轉過來。”徐明珠也只得嘆口氣,只恨自己命不如人。
再說梅鶴鳴,到了錢家胡同的宅院里,倒是越加想起宛娘的好來,這婦人雖不討喜,那子卻真真,再說人罷了,剛破了子,使喚些小子也是有的,倒不如拿出手段哄哄便了,卻如何弄的這樣僵。
想自己總也不在這清河縣里,樂意開鋪子,依著便了,何必非要跟著來,等以后日子長了,錦玉食的過慣了,他就不信還去過那樣的苦日子。
想到此便喚了隨喜兒進來吩咐道:“你去接宛娘過來,就說爺要留在清河縣,讓來陪爺住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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