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惡者不思悔過,害者自省無數。
秦南想不明白,這世界怎麼能荒唐這樣呢?
葉思北靜靜看著他,眼淚落下來,覺有什麼在心上搖搖墜,這讓覺得很害怕,趕忙低頭了把眼淚,沙啞開口:“對錯不重要,算了吧。”
他看著一味逃避著的人,直接起,手就去拉:“我們去報警。”
聽到“報警”兩個字,葉思北立刻拒絕:“我不去。”
秦南不說話,他拉著的手腕,憋著一氣,拽著將往外拖,葉思北用盡全力氣和他對抗,瘋了一般大吼:“我不去!這事兒過了!當初沒報現在報什麼?”
“我不去!你放開我,我不去!”
秦南不聽,他一點一點拖著葉思北走向門口,開始打他,又打又喊:“我過得很好!我不需要報警!我不需要!”
秦南拖著往外走,眼看著到門口,猛地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秦南你為我想過嗎?!”
秦南停住作,他回過頭,就看見葉思北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哭著看著他。
眼里帶著哀求和怨恨,一只手腕被他拽著,另一只手放在他手上試圖掰開他的手。
袖子因這這個作落到底端,出纖白手臂,手臂上是縱橫錯的傷痕,他看到了,又不敢看。
他最后將目落在的眼睛上,看著眼里的恐懼。
好像是他是個試圖毀掉人生的人。
“不報警,過得真的好嗎?”
他低啞出聲,葉思北拼命點頭:“我過的好的,我不需要報警,你要離婚就離婚,我就求你一件事,讓它過去吧。”
“只要我們誰都不說,這件事就過去了。”
秦南覺得有什麼堵在口,他抬頭看了一眼家里。
酒瓶、煙、凌的屋子。
葉思北似乎是察覺什麼,慌起:“我收拾,我這就收拾。”
“葉思北,”秦南看著在房間里開始收撿酒瓶的人,他突然會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無能為力,他看著的背影,“如果傷害得不到公正平,傷口就會永遠爛在原地。”
葉思北停住作,聽他無比殘忍開口:“這才是開始。”
“你會一點一點從到外腐爛,你會為了治愈這個傷口奔波半生,你會不停想為什麼是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那個作惡的人還好好生活你卻活這個樣子”
“現在你做所有事,別人還會同你,覺得你是因為了傷害,可等未來,等大家忘卻你過什麼傷,只看見你連自己人生都過不好的時候,所有人都只會覺得,葉思北是個爛人。”
葉思北抱著酒瓶,微微抖,試圖用擁抱這個酒瓶的作緩解自己的緒。
“也沒什麼關系,”安自己,“我本來也就這樣的,我媽說,人得信命。”
“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秦南看著的背影:“你要試著去贏一次,只要贏一次……”
“可我沒有贏過!”
葉思北終于忍耐不住,回頭看他:“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我試過。”
“小時候我以為,我努力讀書就可以改變人生,可是沒有。”
“我以為我努力工作就可以改變人生,也沒有。”
“我以為最難熬的永遠是現在,只要熬過去了最好的就在未來,可結果呢?”
“永遠有更多的苦難在未來等著你,永遠有你沒有辦法做到的缺點在等著你。”
“我不夠努力,我不夠自律,我不夠謹慎,我不夠聰明,我矯,我愚蠢,我商低,我27歲馬上要生孩子企業不愿意要我,我26歲沒有穩定工作有個弟弟拿什麼條件挑三揀四,我考了個大學最后還還是出來月薪3000還沒人家搬磚賺得多,我人生指責還不夠多嗎?”
“你要我贏,我拿什麼贏?”
“我現在,”葉思北的話混著哭,幾乎聽不清聲音,抬起手,指向自己,“只有一個愿——”
“我想好好生活。”
“我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不叛逆,不對抗,不抱任何期待,隨波逐流的生活。”
“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秦南沒說話,他看著面前盯著他的人。
也就在對峙這一刻,眼神清明又堅韌,和平時唯唯諾諾截然不同。
他突然意識到,不是的。
說著要放棄,不叛逆,不對抗,不抱期待活著。
可就是因為沒有放棄,叛逆、對抗、充滿期待,所以才會痛苦。
活著另一個從未放棄的自己,卻用作為牢籠,死死困住。
“葉思北,”秦南不敢看,他怕自己被影響,他低下頭,“如果你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那就跟我去報警。”
說著,秦南走上前,重新抓住的手腕,拉著到了門口。
這次他們兩都沒有對抗,葉思北走得跌跌撞撞,秦南只是虛虛一握,仿佛是到了對峙的最后一刻,誰都沒有力氣,誰都瀕臨崩潰。
鼓起勇氣走到門口,秦南剛一開門,就看見葉念文站在門口。
他還穿著那件廉價的西服,單肩背著平時那個黑書包,書包背了好多年,一直沒換過。
他失去了平時一貫的笑意,仿佛是一瞬間長大,靜靜和秦南對峙。
沒有人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也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好久后,葉思北沙啞出聲:“你怎麼來了?”
“楚楚說,姐夫把范建打了,我就過來看看。”
葉念文勉強笑起來:“聽見你們在吵架,沒好意思敲門。要不先進去坐吧。”
“你讓開。”
秦南盯著他,葉念文沒說話,他低下頭,聲音很低:“現在報警,勝訴概率很低。”
話音剛落,秦南猛地一掌掄過去,抓著葉念文的頭就將他按在墻上:“這是你該和你姐說的話嗎?!你一個律師你和你姐說這話?!”
葉念文眼鏡被打歪過去,他趴在墻上,因為疼痛輕輕息:“我不能讓我姐去打一場會輸的司。”
“你不是,你不是親人,”葉念文聲音微,“你不心疼會遭遇什麼。從一開始,就會被質疑。所有人都會問,為什麼那天喝酒,為什麼那天會在晚上出門,為什麼那天會穿一條包,和犯罪人是什麼關系。”
“他們會審視的過去,的家庭,所有可能不端的行為,會說刻意勾引,會說陷害別人。如果這場司贏不了,別人就會說仙人跳、索錢未遂、小三上位,甚至于不當職業。”
葉念文一邊說,一邊看著旁邊站著的葉思北,他紅著眼,努力讓眼淚不要流出來:“我理解你的憤怒,如果你接不了可以離婚。”
“可我不能,看著你毀了我姐。”
秦南沒有說話,葉念文也沒有再,葉思北注視著葉念文的眼睛,一瞬之間,突然就明白了。
那天葉念文看到了。
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能準確描述的穿著,發生了什麼,會在晚上和說那些話,會在夜里送回家。
然而,的弟弟,一個律師,在那一刻選擇了沉默。
有些想笑,抱著自己,站在門前,看著葉念文。
葉思北笑了。
似乎是覺得有些荒唐。
抬手隨意比劃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又失言,最后只開口:“把人放開吧。”
秦南不,葉思北走到他面前,抬手將他的手拉開。
然后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好久,葉思北才開口:“你看,才開始,你就打了兩架。如果這些話都聽不了,報了警,后面怎麼辦呢?”
“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其實大家都很清醒,我媽、我弟弟,大家都支持我的決定,我的決定才是對的。”
秦南抬眼看,葉思北迎著他的目,異常平靜:“回去準備一下吧,晚上我爸生日,不要讓老人家心。”
兩人僵持,好久,葉思北轉拍了拍后的葉念文:“帶你姐夫走吧,我想靜靜。”
說著,就自己進了屋里,關上大門。
等長廊上只留下葉念文和秦南,他看著秦南,猶豫好久,才出聲:“姐夫……”
“你一直知道?”
秦南打斷他,葉念文低下頭,好久,他扭過頭,看向周邊矮房,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4月9號那天早上,我找案源,也去了醫院。警察不讓我見害人,我就躲在害人呆的病房轉角,當時我就想,等害人出來,我可以看見是誰,警察不在的時候,我就去找們,我就和們說,我是個律師,我為幫討回公道,請相信我。”
葉念文學著他想象中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稽,他低頭笑了一下,想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難過:“然后我看見了我姐和我媽。”
“你媽也知道。”
葉念文沒有說話,秦南深吸了一口氣,他點了點頭:“果然是一家人。”
說完,他快步轉往樓下走去。葉念文猶豫片刻,還是追著秦南下樓,他一面追一面喊:“姐夫,我姐不報警是我和我媽攔下的,所有的錯都在我們,不是弱……”
“我知道不是弱!”
秦南停住步子,猛地吼出聲來,他盯著葉念文:“弱的是你!”
葉念文愣在原地,秦南上前一步:“你初三沒考上重點高中是你媽給的擇校費,為了給你湊擇校費,你媽一分錢不給讀書,你姐是自己想辦法讀完高三考上大學。”
“大學了,你每個月拿著你家里給的生活費朋友,參加社團,而你姐自己打工賺錢,和爸媽要買電腦的錢都覺得恥。”
“畢業后,你吃著家里住著家里啃著家里,結婚還要朝著家里要錢,你以為你的首付是哪里來的?是你姐拿了信用貸,給你借款借了五萬!”
“葉念文這些你不知道嗎?你不清楚嗎?”
葉念文臉煞白,他抖著聲:“我……我不知道那五萬……”
“你不能知道嗎?”秦南打斷他,揭穿他:“你可以知道,只是你不想!每一次,你爹媽為你作惡,你裝聾作啞,因為你著從你姐上剝奪的一切,你害怕丟掉這麼輕松的生活。”
“就像過去你姐為你做過的所有犧牲,你永遠都晚一步知道,然后說句對不起來彌補你心那份愧疚。你但凡有一次像個人,你姐都不會走到今天這種樣子。”
“你不敢帶報警,你說是為好,可過什麼樣子你沒看到嗎?!這為好嗎?這不給你們惹麻煩!這讓所有人都可以繼續平靜的生活除了你姐!”
“你就是只腳蝦,你就是只蛀蟲,你就是吸著你全家長大還要假裝自己正義善良的偽君子!”
“如果你真的在意,真的為好,你就該為討回一份公道,告訴沒有任何錯,讓堂堂正正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你們有過嗎?”秦南放低聲音,“你們沒有。”
“我以前想過無數次,為什麼會變今天的模樣,現在我終于明白了。”
秦南倒退著往后走。
“因為你們全家,你們所有人,包括我,”秦南紅了眼眶,“沒有一個人告訴過葉思北,生來沒有錯,可以好好地活。”
“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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