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周楚晗一下班就跑到菜市場,風雨無阻。
觀察幾天,驚訝發現,劉詠梅貪錢也是講究技巧的。
錢宇辰在的時候規規矩矩,不僅毫無異樣,干活還特別勤快。
見經常逛菜場的大媽,老老實實稱量、裝盒,不敢有半點小作。
遇上年紀大的老人,又或者不清楚一斤到底有多重的小年輕,才大著膽子坑人。
周楚晗足足等了兩個星期,才等到錢宇辰休假。
見沒人看管,劉詠梅立時恢復本。缺斤兩、拿店鋪收,一套作如行云流水,無比嫻。
周楚晗躲在遠不起眼的角落,把錢過程拍攝下來。
過了片刻,走上前,假裝是普通顧客。
“買什麼?”劉詠梅問。
周楚晗回答,“半斤醬牛,半斤糖醋排骨。”
劉詠梅將醬牛、糖醋排骨分別裝盒,然后稱量。
兩個食盒分別顯示258g、256g,順手把食盒裝袋。
塑料袋遞出,周楚晗接過,卻不忙著離開。拎了拎,確定分量不對,接著從兜里掏出電子秤,當場進行復測。
“你、你干什麼!”劉詠梅有些慌張。
周楚晗理也不理,徑自稱量。合起來總重量464g,醬牛連袋稱233g,糖醋排骨連袋稱231g。
“一個233g,一個231g,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慢條斯理問。
劉詠梅很快鎮定下來,不僅不認錯,反而反咬一口,“你的稱不準!誰知道你了什麼手腳?”
“是嗎?”周楚晗無所謂道,“那報警吧。”
電子秤在家專門調過,確定是準的。就是不知道劉詠梅缺斤兩,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喊警察過來,也好查個清楚。
“不能報警!”劉詠梅心肝一,下意識阻止。
“既然你占理,怕什麼?”周楚晗故意出言兌。
劉詠梅把心一橫。揮揮手,趕蒼蠅般,“算我倒霉!醬牛、糖醋排骨全部送你,不收錢,拿著快走!”
周楚晗冷笑,“原來餡后,你就是這麼善后的?我說怎麼沒見人投訴。”
劉詠梅理直氣壯,“東西白送,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真鬧起來,你可撿不到這便宜。”
周楚晗看著,像是在看秋后的螞蚱。
見對方始終賴著不走,劉詠梅皺眉,“你……”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一個男人的嗓音冷冰冰響起。
劉詠梅瞳孔。
往聲音發出的方向去,不出意料,瞥見某道悉的影,登時眼前一黑——是錢宇辰!說好今天休息,他卻回來了!還是在這個要命的時候!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劉詠梅。
錢宇辰無比失。他把手機扔出,“你自己看看,背著我都干了什麼好事!”
手機屏幕是亮著的,上面正在播放視頻,正是從屜里拿錢、塞進兜的全過程。
劉詠梅手腳冰冷,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是不是非要從口袋里翻出錢,你才肯承認?”錢宇辰喝道。
周楚晗話,“不見棺材不落淚。別浪費時間了,報警吧。”
“不能報警!”劉詠梅猛地拔高嗓音。
周楚晗理也不理,徑自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劉詠梅急了,從店鋪里小跑著趕出來,想要爭奪手機。
錢宇辰下意識護住表妹。
推搡間,他被推到地上,胳膊先著地。
霎時,錢宇辰直冒冷汗,胳膊肘一就疼。
兩個人驚呆,慌忙喊來救護車……
**
之后發生的一切宛如在做夢。
錢宇辰被送到醫院,確診“手肘臼”,需要靜養兩三個月。
劉詠梅痛哭流涕,說自己被豬油蒙了心,才會鬼迷心竅。愿意把之前拿的錢全部還給店鋪,只求錢宇辰別報警,別追究。
不等錢宇辰給出答復,劉詠梅的丈夫聞訊趕來,求他網開一面。
錢宇辰寒著臉,“我肯答應,我的合伙人也不會答應!”
周楚晗一點不客氣,“瞧瞧你媳婦兒都干了什麼缺德事!這算哪門子親戚?難道專門殺?”
劉詠梅的丈夫代替妻子道歉,“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們就放一馬吧?”
“家里孩子還小,實在不能沒人照顧。”
“更何況……大家都是親戚。家里有人犯事被抓去蹲局子,說出去多難聽?”
劉詠梅這才知道,周楚晗原來是他們遠房親戚,同時還是店鋪合伙人。
心知不妙,拼命賣慘,祈求周楚晗饒一次。同時信誓旦旦保證,以后一定改過,絕不再犯。
說到后來,甚至“撲通”一聲跪下,聲稱得不到原諒就不起來。
一時間,局面僵持住了。
錢宇辰不得以松口,“我可以不計較。”
劉詠梅大喜。
周楚晗剛想制止,就聽表哥接著說,“拿店里的錢,缺斤短兩損害店鋪名譽、影響店鋪生意,害我傷……做了這麼多錯事,總要進行補償。我的要求也不高,賠三萬塊就行。”
聞言,劉詠梅僵如雕塑,久久說不出話來。
拼死拼活坑錢,外加這半年多在食店干活,拿到的所有收加在一起,差不多剛好是這個數字。
“錢宇辰,親戚一場,你不要太過分!”劉詠梅惱怒。
“你錢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是你親戚?”錢宇辰無于衷,“既然你不把我當親戚,我為什麼要設地為你考慮?尊重是相互的。”
不等劉詠梅反應,他又對劉詠梅丈夫道,“條件已經提了,接不接隨你們。不愿意私下和解,那就報警好了。”
劉詠梅丈夫心里沉甸甸的。
沉默許久,他艱難應下,“好。最多三天,我會把錢湊齊,給你打款。”
協商完畢,他面沉,拽著妻子往外走。
“等等!”周楚晗把人攔住,“稱斤量的時候我一直看著,愣是沒看出來什麼時候了手腳。你是怎麼辦到的?”
劉詠梅囁嚅著說,“電子秤事先設置過,空秤顯示0。東西放上去,會自增加重量。”
原來如此。
周楚晗這才放他們離開。
轉過頭,見錢宇辰傷痕累累、滿臉疲倦,關切詢問,“哥,沒事吧?”
“人沒事,生意黃了。”錢宇辰自嘲地笑了笑,“劉詠梅缺斤兩坑顧客,現在店鋪怕是上了不人的黑名單。再加上手肘傷,必須休養兩個多月,等到痊愈,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氣也全散了。”
周楚晗勸他,“別想太多,先把養好。”
錢宇辰搖了搖頭,表說不出的苦,“楚晗,食店生意我不打算再做,過幾天想把店鋪讓出去。”
周楚晗一怔。
以為店鋪生意會越來越好,以后說不定能開很多家連鎖店。而,每月只需躺著收錢。
誰知意外來的這樣突然,生意說不做就不做了。
“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周楚晗提醒,“以你的年紀和學歷,再去找工作會有困難。”
錢宇辰長嘆一聲,面疲倦,“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這段時間,我想好好休息下,順便想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周楚晗無法,只得應了聲,“好吧。”
錢宇辰又道,“等劉詠梅把錢打來,咱們平分。”
周楚晗拒絕,“我拿一萬,你拿兩萬。”
錢宇辰想說些什麼,然而周楚晗態度堅決,“你是為了保護我才被推倒在地,這錢是你應得的。之后兩三個月沒辦法干活,手里有錢才不會窘迫。”
錢宇辰推辭不過,只得收下。
**
每到月初,總會有一筆一萬多的款項打到的賬戶。分紅收忽然沒了,周楚晗莫名覺得不適應。
而且每月收組是這樣的:本職工作月薪3500,兼職收1000上下浮,分紅收12000左右。
拿不到分紅,意味著七以上的收沒有了。
坦白說,打從心底希錢宇辰養好傷后繼續做生意,哪怕店鋪空置兩個多月、以后掙的一些也無所謂。可惜錢宇辰看起來心灰意冷,執意不肯再做食生意。
直到此時,周楚晗才發現,技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多麼麻煩一件事。
合作伙伴說散伙就得散伙,除了答應別無他法。
“要是我能擁有表哥的手藝就好了。”周楚晗心苦悶,“這樣即便只有自己,也能把生意做下去。”
可轉念一想,在國企,辭職是萬萬舍不得的。
做生意也不像接翻譯,只需連續幾個晚上出空來,就能把事做好。
于是思來想去,周楚晗得出結論,不是錢宇辰。對方輕易能辦到的事,放在上簡直千難萬難。
最后,千言萬語化一句話,“都怪劉詠梅!!”
**
不久,錢宇辰收到劉詠梅的三萬賠款,恩恩怨怨算是就此了結。
拿到錢后,他二話不說,立即給表妹轉賬一萬。
收到短信提示,周楚晗興致缺缺,怎麼都提不起勁。
剛把一萬塊存定期,長期裝死不出聲的系統突然出現在的面前,“機會來了,是時候下手買房。”
周楚晗,“???”
瞠目結舌,“可是我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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