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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山》 21.三傻

程千仞給顧雪絳喂了杯熱茶。

顧二總算咳得輕了些,一口氣緩上來,又下意識去煙槍點火。

程千仞拿他沒辦法:“你可點吧。”

年紀輕輕煙癮這麼大,還要不要肺了。

“你先喝茶,我去看看徐冉。”

程千仞走到里間,發現這里原來出奇的大,靠墻置著一排簡易木架床,約莫二十余張,床之間有長條凳。房間盡頭掛著一道門簾,看樣子里面還有屋子。

徐冉已經醒了,正半躺著跟人說話,右臂包著繃帶。不知說了什麼,床邊坐著的幾位年輕醫師,都雙頰緋紅,掩而笑。

們看見程千仞過來,又不好意思地起告辭。

程千仞坐在長凳上:“怎麼樣”

好的。”徐冉臉略白,但是神不錯,竟然從懷里掏出來半包點心一包糖,遞給程千仞,“拿回去給逐流吃。”

“哪兒來的”

“姐姐們給的,們給我包完傷口,說剛才在二樓看見我打架了,夸我刀法特厲害。我說哪里哪里,院判之下,學院第二而已。”

南淵的院判大人是一位大乘境修行者,年時便以快刀名。

們聽完笑倒一片,拿點心和糖塞給我,你知道我不吃甜的,又推辭不過,我就說怎麼舍得現在吃,一定要回家煮上好茶,在月下慢慢吃。”

程千仞目瞪口呆。

這是平時反應都要慢半拍的徐大嗎,被顧二附了嗎不對,顧二見著漂亮姑娘的時候,也沒這個水準啊。所以是天生自帶的技能

徐冉越說越開心:“原來學院還有這樣溫的醫師們,這次不虧,下次我還來”

程千仞趕打斷:“沒有下次了,沒有傷到進醫館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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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有點失:“哦。”

程千仞:“你在這兒歇著,我回家給你帶點飯過來。”

誰知徐冉作瀟灑地跳下床:“姐姐們都去吃飯了,我還在這兒干嘛。回家吃紅燒唄。”

程千仞:“”看來傷的不重。

“鐘十六怎麼不在被人接走了”

徐冉沖著屋子盡頭的門簾揚下:“哪有人接,他還在里面呢,聽人說有道傷口深可見骨,要除敷藥,所以一來就抬進去了。真能撐,他臉上本看不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只見那道門簾被人起,一位老醫師走出來。徐冉行了一禮,方才便是這位老先生為診的脈。

老醫師擺擺手,看見病人家屬,又忍不住叨念兩句:“真元徹底枯竭,這兩天養著別武了。武脈沒傷,右臂的傷口注意上藥,不然按現在的境界,自恢復比較慢你們還有藥嗎”

程千仞:“我去買,這里能買嗎”

他聽說學院醫館的藥價與外面相差無幾,品質卻要好上許多。

徐冉趕忙攔他:“我有藥,不用買”

程千仞才想起來,徐冉手頭的時候,會去城西一家醫館坐堂,邊立兩塊牌子,左邊是正骨接骨,右邊是祖傳方專治跌打損傷。

老醫師又指向里間:“他朋友來了嗎他傷的更重一點,除了傷口外敷,還需要溫養臟

正說著,面蒼白的起門簾。

鐘十六抱著劍,走的有些慢。面無表,只在路過他們時,微微點頭致意。

程千仞聞到他上濃烈的草藥味,混著一腥氣。

年走出門,見鐘天瑜,便向他后走去。

鐘天瑜抬腳便踹:“廢

鐘十六被踹翻在地,猛然咳出一口,神依然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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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觀戰的武修們還沒散,見狀怒發沖冠,一擁而上要手。鐘爺的朋友們趕忙護著他向后跑,大聲罵,雙方一鍋粥。

程千仞來不及多想,上前扶起鐘十六。年撿起凜霜劍,慢慢站直。

徐冉和程千仞對視一眼。

徐冉拿出一個瓷瓶,低聲道:“這是我家傳傷藥按照我們打架的規矩,贏的給輸的送傷藥,有點侮辱人。”

程千仞接過瓷瓶,塞進鐘十六手里,卻不知道說些什麼,能讓對方接

出乎意料的,年沒有拒絕,只是點點頭:“多謝。”

程千仞第一次聽到他說話。

因為傷的緣故,聲音有點啞。但還是很青

說完他又向前走去。

雙方沖突愈演愈烈,一隊黑督查隊聞訊趕來,大喊鬧事者按院規分,眾人才匆匆散去。

轉瞬間,醫館外只剩下程千仞徐冉二人。

卻見督查隊直徑向他們走來,黑袍翻飛,虎虎生風,為首一位小隊長高聲道:“你們竟然以約戰之名,公然實行金錢易,質等同聚眾賭博”

程千仞行了一禮:“我們是按照章程下帖約戰,不曾聚賭,還請明察。”

小隊長轉向徐冉:“你的三十兩呢”

程千仞沒來得及攔,徐冉已經掏出帶的銀錠:“這里啊,都是汗錢。”

小隊長劈手奪過去:“看看人贓并獲,還想抵賴”他痛心疾首地說,“大魔頭逃出十方地獄,何等危險,這兩天南淵全院戒嚴,你們還搞這種事,給督查隊的工作增添負擔”

程千仞在他們譴責的眼神下良心不安,無言以對。

而徐冉一向崇敬院判大人,連帶著崇敬他手下保護學院安危的督查隊,也做不出拔刀不服管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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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們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三十兩絕塵而去。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顧二人呢我們需要一個顧二。

顧雪絳在醫館二樓,只約聽見樓下吵鬧。

他因為咳嗽還要煙槍,被人請上去,開了戒煙的藥方。

中午吃飯時,三人在程千仞家面。

徐冉右臂綁著繃帶,用筷子不利索,夠不到的菜有朋友們幫忙夾到碗里。逐流做的紅燒太好吃,痛失三十兩也沒那麼難過了。

吃飽喝足,程千仞覺得氣氛不對,便哄逐流去午睡。

徐冉看著顧二言又止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啊。”

顧二:“我想說什麼你不知道你不該用烈軍法刀。”

徐冉自知理虧:“我當時想不了那麼多嘛。”

以為顧二張口就要罵,誰知顧二嘆了口氣,起撣撣袍:“你跟程三解釋下吧,讓他也好有個準備。我先走了。”

徐冉趕忙站起來:“你等一下別走。”

顧雪絳停住,心好點了:“嗯”

徐冉扶著右臂,咧大笑:“你看,我最近都不能洗碗的。嘿嘿。”

顧二氣的渾抖,拿煙槍要

“你走我洗你個智障腦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腦子不還好,腦子一全是漿糊”

程千仞還一頭霧水著,轉眼就見這倆繞著桌子跑,滿院煙塵飛揚。

立刻跳起來拖住顧二:“胳膊有傷,你跟計較什麼,有話坐下好好說。”

于是徐冉跳著出門了,一點沒有傷的樣子。

程千仞收拾碗筷:“你最近也辛苦了,喝茶吧,我洗。”

顧二緩過氣,點火煙:“三年前我離開皇都,正是朝堂黨爭最激烈時,人心浮,大皇子與三皇子兩派”

程千仞:“說點我能聽懂的。”

顧雪絳只好略過不提:“總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徐冉他爹是正四品將軍,掌管三萬江州駐軍,治軍嚴明,但是格你看徐冉的格就知道了。不管誰上門游說,他一律罵出去,上奏檢舉結黨營私。”

“結果折子還沒遞進皇都,他們一家就下了大獄,罪狀是與魔族勾結,叛國重罪。他爹的故們全力周旋,最后才以子年不知事的理由保下徐冉一個。”

程千仞洗著碗,聽見顧雪絳又嘆氣:

“南淵學院從不干政,這是對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多一層學院弟子的份,總比罪臣之后要好。”

程千仞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雪絳:“昨天啊,我問除了先生教的刀法,還會什麼別的說烈軍法刀。剩下的不用說,我就知道了。現在,你也知道了。”

程千仞:“哦。”

他想起有天晚上,徐冉說天下雖大,強仇更多,原來一點沒夸張啊。

休沐日一戰,徐冉名聲大振,第二天刀課,同窗們紛紛向道賀。

然而不到半日,份傳出去。倒不至于,只是被人有意或無意地疏遠,青山院的武修們雖不在意家世顯赫,卻也不想跟家中勾結魔族,父母有判國重罪的人打道。

一天之境遇大起大落,換了別人可能不了,但徐冉心大,什麼都不跟人解釋,也不覺得如何難

鐘天瑜似乎心很不好,連軍事理論基礎課也不來了,倒讓他們過了三天清凈日子。

三天后云散盡,日明朗。

南央城的春雨季過去,天氣似乎是一夜之間熱起來的。雜花生樹,草木瘋長。

院不再查腰牌,據說那個魔頭改道往東去了,整個南方十四州都解除了戒嚴。

對南淵三傻而言,這些事與他們沒多大關系。

生活還是要繼續。要讀書算賬,要擺攤賣畫,要練刀修行。還要想辦法坑別人洗碗。

藏書樓外桃花落盡時,程千仞又見到了那位年輕書生。

“您還好嗎”

書生面無,像是大病過一場。溫和的笑意,也掩不住疲憊之態。

難道是雨連綿時,染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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