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的魂魄如同星,四散在黑夜里。
連奚拍了拍手,站起。
他轉首看向早已嚇傻的蘇驕,聲音平靜。
“回家嗎?我還要直播。”
蘇驕:“……”
神特麼的你還要直播!
剛剛被你打死的鬼不要面子的嗎!
過了幾秒,蘇驕才回過神,跟上了他:“額,我沒想到你這麼狠,那還是個孩子啊……”
連奚低頭看他,奇怪地問:“你對殺人的惡鬼還有同心的嗎?”
蘇驕沒再吭聲。
連奚語氣淡然:“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殺人的惡鬼,哪怕是個孩子……”聲音驟然頓住,過了片刻,連奚繼續道:“孩子,也可以是劊子手。”
蘇驕:“嗯,你說得對。”
過了片刻。
蘇驕:“但你剛才沒徹底把打得魂飛魄散啊。”
連奚停下腳步:“艸?!”
蘇驕大驚:“你還會罵臟話的?”
連奚:“……”
蘇驕著腦袋:“我以為你知道的啊,你剛才掐死了那孩的兩魂六魄,還剩下一魂,剛才好像是投胎去了吧,你沒注意到?正常人怎麼可能徒手殺死惡鬼呢,如果你只讓那個鈴鐺去打,我覺它應該能徹底把那鬼打得魂飛魄散,但你自個兒上手……好像真不大行。”
連奚:“……”
那你不早說!
連奚抬起手腕:你也不提醒一下?!
青銅鈴鐺晃了晃:哼,你不讓我打死~略略略!
***
徐浪出院了。
從充滿空調涼氣的醫院大堂里出來,迎面便是一陣騰騰的熱浪。
但是徐浪沒覺得熱,他抬頭著燦爛的藍天,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恍若隔世。
徐浪的傷并不嚴重,除了額頭上的傷口要理一下,其他都是小事。他只住院了一晚,就辦理了出院手續。早晨,警察就對他進行了筆錄。徐浪沉著冷靜地回答警察的問題,現在,他終于恢復了自由。
著這片廣闊無垠的天空,過了會兒,徐浪看向醫院斜對面的商場。
他大步走了進去。
一個小時后。
連奚正在家里打掃衛生。
“喂連奚,我能不能不掃廁所啊!”
連奚淡定道:“你猜拳輸了。”
蘇驕:“……你他媽我大前天輸的猜拳,你用到現在合適嗎!你敢不敢再和我比一次!”
連奚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纏繞的一簇簇紅,語氣平靜:“明天再說。”
蘇驕:“淦!”
忽然,門鈴響了。
以為是剛才點的外賣,蘇驕大聲地喊:“快去開門,我了!”
瞥了眼正在洗馬桶的矮子室友,清俊秀雅的青年放下吸塵,走到門口。然而門一拉開,看清了門外站著的人,連奚微微一怔,站在原地,久久沒。
蘇驕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干嘛,外賣呢……誒?臥槽?!”
只見門外站著的,正是流浪!
一淺西裝的流浪站在門外,額頭上綁著一塊白紗布,他看看連奚,又看了看屋站著的蘇驕。過了會兒,他出一個艱難苦的笑容,問道:“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盛夏燦爛的順著客廳寬敞的玻璃,照進屋。
流浪接過連奚給他倒的熱水:“謝謝。算是好久不見了吧,正式介紹一下,我徐浪,ID是流浪。”
連奚坐在了他的對面,輕輕嗯了聲。
徐浪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來這是因為我想講一個故事。”
聞言,蘇驕渾一抖,悄咪咪地看向連奚。
他可沒忘記,上一個想給連奚講故事的,差點被打到魂飛魄散。
然而連奚卻沒什麼變化,他神淡定地喝了口水:“哦?”
徐浪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我來到了這里,我夢到很多怪陸離的事,我夢到了很多我從來沒想過的事。但夢醒的時候,幾乎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我記得一件事……”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眼前從容不迫的青年,一字一句道:“我記得,你好像救了我的命。”
連奚笑了:“徐先生,你把做夢的事都當真的嗎?”
徐浪死死看著他:“那真的是夢嗎?”
連奚奇怪地反問:“要不然呢?你做了什麼夢,不如說出來聽聽。”
徐浪:“……我忘了。”
連奚:“既然是做夢,就別想太多。”
徐浪仍舊不肯死心,他眼也不眨地盯著連奚看,就想看出他的破綻。可連奚毫不為之所,依舊淡然平靜地喝茶。
許久,徐浪放棄了。他翻開自己隨帶來的文件夾,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這一次來,除了那個夢,我還帶來了一份合約。連城,你先別急著拒絕!你可以先看看這份合約的容。這份合約是我自己和你簽的,其實我是寶石公會的創始人之一,也是最大投資方。新的合約,我給你開一個月一萬的底薪,同時禮分什麼的,你絕對滿意。最重要的是,我不會干涉你任何的直播容,也不會對你有任何苛刻的要求。”
連奚剛想拒絕,聽了這話,他抬起頭,驚訝道:“徐先生……”
徐浪無奈地笑道:“這些都是小錢,比起我的命,別說一萬,一百萬、一千萬,都算不上什麼。既然那只是一個夢,那就讓我用這點小錢謝你,讓我從噩夢里逃吧。”他勾起角,出一個自信的笑:“沒人會和錢過不去……你說對嗎,連城?”
這一次,連奚收下了徐浪的簽約合同。
他仔細看了看,矮子室友也幫著做參謀,最后兩人達統一意見——
這個徐浪真的是來送錢的!
天上掉錢,不撿王八蛋!
簽!
連奚簽下合約,一式兩份,兩人各拿走一份。
臨走時,徐浪笑道:“對了,我出院的時候去隔壁商場逛了逛,買了份禮。真巧,我買了兩份,好像我夢到過,連先生你不是一個人住。”
連奚看了看徐浪遞過來的蘋果手機袋,沒有手去接。
徐浪:“沒什麼,以后你就是我們公會的簽約主播了,這算是件工資,收下吧。要不然,我可就丟掉了。”
看連奚沒有手去拿的意思,徐浪笑了笑,把兩只蘋果手機放在他家門前,直接進電梯下樓了。
等他走后,蘇驕興地把手機撿回來。
“艸,這次救人也救得太賺了吧!”
連奚沒吭聲,跟著蘇驕一起拆開徐浪送的手機。
嚯,最新款的蘋果。
是真特麼有錢。
是的,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既然這個流浪非得送,連奚也沒再拒絕。
矯個啥!
兩人拆了最新款蘋果手機,這就用了起來。連奚還在安裝系統,門鈴就響了。這次去開門,是真的外賣小哥了。
連奚:“你是吃烤蓋飯還是番茄蓋飯來著?”
蘇驕一心一意撲在新手機上:“烤蓋飯!”
連奚:“哦。”
兩人一邊玩手機,一邊開始吃飯。然而,吃到一半……
禿禿的勺子上,殘留一半青蟲尸正在進行最后的神經掙扎蠕,它翹起了腦袋,對準連奚:哈嘍!
連奚:“……”
蘇驕:“喂,連奚,你干嘛去,不吃飯啦?”
“嘔!!!”
……
蘇驕:“艸,這還是人?!這家店還是好評最高的,居然有蟲子?賠錢,還要神補償!”
連奚:“……算了吧。”
蘇驕:“哈?就這麼算了?”
連奚一臉生無可,只能無語呵呵。
……你懂個屁!
連奚:“我去洗個澡。”
五分鐘后。
連奚:“蘇驕?蘇驕?!水呢!水怎麼沒了!”
蘇驕:“額,連奚,剛才業來短信,說附近修路把水管修了,正在搶修。”
連奚:“……”
把滿頭的泡沫干凈,連奚躺在床上,決定當一條安心的死咸魚。
我現在什麼都不干,就躺著,總行了吧!
半個小時后。
連奚面無表地走出臥室:“我房間空調好像壞了。”
正收拾了東西準備去上課的蘇驕:“額,好像停電了,在搶修。”
連奚:“……”
你特麼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蘇驕思索再三,小心翼翼地問:“那個連奚,你有沒有發現……你今天好像特別倒霉?”
連奚淡淡看他:“有麼。”
蘇驕:“有啊!”
矮子室友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手右手:“要不咱們再來猜拳試試?”
連奚:“……”
你當個人吧!
***
一連好幾天,連奚都過著慘無人道的倒霉生活。
刷個牙,停水了。
正在打游戲,突然460!
這都是還算好的,最慘的是……
他已經連續三天,連續41局,到掛機隊友了!
不知道是因為徐浪簽下了連奚,給了他一些好的廣告推薦位,還是人倒霉到極致,偶爾也得來點好。現在,連奚的直播間倒是有了點人氣,活人數量突破三位數了。
【聽說主播已經連續三天,41局,每局都有掛機隊友了。我來看看!】
【反向錦鯉!我愿用十斤脂肪,請主播保佑我敵期末掛科,門門紅燈!】
【哈哈哈哈,42局了,這次的打野又是個掛機狗!】
【合理懷疑主播是導演,買了一群演員來演自己(狗頭)】
連奚:“……”
人話?!
總算否極泰來,第43局,隊友終于沒有演員。
連奚喜極而泣,掏出了自己的國服諸葛亮。
敗在此一舉!
看到連奚沒再到掛機狗,直播間的們大呼無趣,開始聊起其他事。
【聽說了沒,原來那個貓醬本不是因為網絡暴力自殺的!自殺前給氫氣發了好多微信,希氫氣去救,結果氫氣那天顧著玩游戲,本沒理!】
【我看到那個熱搜了。太可怕了,沒想到氫氣居然是這樣的人!】
連奚一邊打游戲,一邊看彈幕。
他稍微晃了個神。
[Youdefeat!]
艸?!
我就死了一回,你們這群菜隊友就死了?!
你們還不如掛機!!!
……
南京某高檔小區。
染著一頭黃的年輕人急得滿頭是汗,他已經買好了去蘇城的車票。他等不及了,他要見到徐浪,他要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切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那些都是誤會,他本沒掐徐浪!
警察都放了他,甚至還是徐浪親自去派出所把他保下來的,怎麼他剛回到南京,就又變了這樣?
打了幾十遍的電話,突然接通了。
氫氣急紅了眼:“浪哥!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突然這樣!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電話里,徐浪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問:“發生什麼了。”
氫氣愣住了:“不是你弄的嗎?浪哥,網上突然開始料,貓醬是因為我才自殺的,給我發的那些自殺微信我只給你一個人看過,現在網上到都是了!”
“哦,那個啊,是我發出去的。”
“浪哥?!”
“氫氣,過去這幾天,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
“我夢到,貓醬來找我了。怪我,怪我當初拆散你們,怪我不讓你和談。要殺了我,要和你永永遠遠地在一起。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來找我呢。真正該找的人,不是你麼……”
握著手機,黃年突然一陣后背發涼,他抖著嗓子:“浪哥,你在說什麼呢……”
徐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是,沒人會和錢過不去的。”
“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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