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九歲一個十歲便相識了，初登大寶的雍理野不改，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干。

沈爭鳴嚴苛古板，錢公允這老狐貍只道之乎者也，其他宮人要麼是為沈相唯命是從，要麼是膽小如鼠，只知道追在雍理后喊著：“陛下當心，陛下當心，陛下當心啊”

唯一不同就是沈君兆，雖然也是冷冰冰的，也是不看他的，也是恭恭敬敬的。

但雍理知道他不一樣

真不是因為沈君兆長得同他娘親一樣好看，嗯，九歲的雍理一直覺得自家娘親是天下第一人。

好吧，阿兆也的確是長得太好看啦。

這麼個白瓷般的小人哥哥，誰見了會不喜歡

反正雍理喜歡

那些年他沒和沈君兆同吃同睡，一起沐浴也是常有的事。只是當時雍理一心玩水嬉鬧，并沒其他想法，也沒去留意觀察過沈君兆臉蛋以下的地方。

臉就很賞心悅目了，哪顧得上看其他的。

可這回不一樣了，雍理瞧見一次后就有點貪心不足，既想著那墨發黏在玉上的模樣，又想著那炎炎夏日里清爽宜人的抱抱，還想抱住沈君兆后那子讓人頭暈眼熱的冷香。

越想越熱，越想越覺得這沐浴得搞快點。

“還沒備好嗎”

雍理問彼時的大太監趙泉泉，這位趙公公當然不是后來的趙泉。

因前朝有趙姓宦政的例子，自大雍立國后，先帝下令宮太監全部姓趙，以此為警醒。

至于趙泉泉、趙泉、還有趙泉帶的徒弟趙小泉，之所以都名字這麼類似，是因為大雍龍氣主木，水生木潤木養木，故而前的太監多都與水相關，而泉之一字又是活水，有源源不斷之意，更為吉利，所以他們都紛紛選了此字，也是宦里面極尊貴的榮耀了。

趙泉泉忙道：“回陛下，馬上好了。”

雍理扯扯領口，道：“你們就是想熱死朕”

趙泉泉撲通一聲跪下：“老奴罪該萬死”

雍理：“”

不僅熱，還煩了不就跪，當自己十八九呢老東西

沈君兆輕聲道：“臣先伺候陛下更。”

一句話讓雍理開懷：“好。”

沈君兆眼尾掃向趙泉泉，趙泉泉忙起，想著給雍理解腰封。

雍理不樂意了：“朕有阿兆在，不用你。”

趙泉泉面慘白：“這這”

雖說沈君兆是來伺候小皇帝的，但誰不知這大雍真正的當權者是誰讓沈相唯一的兒子伺候更，陛下三思啊

沈君兆卻道：“下去吧，我來伺候陛下。”

沈君兆沒有功名，也非宗族，按理該用賤稱，但從兩人相遇起，雍理就不許他那般稱呼自己。

圣寵眷顧，沈君兆也沒推，幾年過去大家早習慣了。

雍理瞪了趙泉泉一眼，趙泉泉大汗淋漓地退下，心里那是相當不安

小皇帝別作死啊，您死了咱家可都得陪葬

宮人退下，沈君兆垂首給他解腰封，雍理眼睛飄啊飄的，可算是落到了他的后頸上。

好家伙領口高束

看什麼白皙亮的后頸，看這錦緞上的工刺繡吧

雍理大失所，又想起一會能一起沐浴，不止后頸，渾上下都能看個遍，他又快活了。

帝服繁瑣，全部下后還有一薄薄的里。

沈君兆手頓了下，素日里大大咧咧的雍理竟意外察覺到了。

一陣莫名其妙的熱氣繞在兩人之間，雍理清清嗓子：“朕最近有好好騎，這板是不是結實多了”

沈君兆：“”

雍理又道：“不信等你給朕全了，仔細看看。”

沈君兆解他帶的手了。

這麼個小細節雍理自然是看不到的，更何況他說完那話后就莫名臉熱耳朵燙，心砰砰跳得不像話。

“快、快點嘛。”

雍理催促沈君兆。

太熱了，他早晚被這見鬼的夏日給熱死

誰知沈君兆竟停了作：“等浴池備好，您過去了再里吧。”

雍理：“”

沈君兆已經向后半步，和他拉開距離。

雍理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但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害，堂堂男子漢，怎能如此扭扭于是那子莽勁又上來了：“沒事，朕不怕冷，這不是想給你看一下朕鍛煉的果”

這番話可真是有理有據，元曜帝把自己給說得心服口服。

沈君兆抬眸，看到的就是雍理嫌袖礙事，擼起后出的那半截白皙的小臂。

雍理自己去解帶：“這結打得不一般，朕竟有些”解不開。

沈君兆：“陛下”他猛地按住他的手。

雍理抬頭看他：“嗯”

沈君兆不出聲。

雍理納悶道：“怎麼，你不想看”

沈君兆眼睫輕，白皙如玉的面龐上染上一抹緋紅：“浴池已經備好了。”

雍理：“”

沈君兆轉先一步去了隔間，雍理好半晌才回過神。

他完全忘了沈君兆說了什麼，腦子里全是他方才的模樣。

本就天香國，更添傾國傾城。

雍理方才真想一把抱住他，抱住他

“陛下”趙泉泉年老尖銳的聲音喚醒了雍理。

元曜帝回神。

趙泉泉忙道：“浴池備好了，請浴。”

雍理嫌棄道：“朕知道了”

好煩，老家伙年紀大了就趕出宮養老

沈爭鳴對雍理雖管東管西，但在一些不涉及危險的地方，還是頗為縱容的。

比方修繕皇宮，比方引溫泉水室搞個金玉浴池，再比方大修花園，四季景觀常置

后來元曜帝那有些奢靡的子，與老沈相的教養不無關系。

大事嚴苛，俗事養。

是數百年都不怎麼差錢的沈家做派了。

所以雍理這浴池相當不錯，溫泉水養人，夏日溫度配得低一些，泡一泡也很舒適。

宮人早就候著，為雍理解了里，雍理泡進池中，只覺通舒泰，夏日炎炎褪去大半，心口燥熱也輕了些，只是仍舊不滿足。

“阿兆”雍理喚他。

沈君兆應了聲。

雍理催促他：“你也快更浴”

沈君兆已經了外，但一月白里也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看著都熱。

雍理不知道自己想什麼，所以也就膽大包天：“快快和朕一起沐浴”

沈君兆哪里敢他連眼睛都不知該放到何一邊挪不開，一邊又不能看。

他心里竟還慢慢地升起一些失。

說不清為什麼挪不開，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失。

想看著雍理，也不愿看著他，更不愿他這般肆無忌憚地給他看。

沈君兆來到浴池旁，讓自己的眼睛只盯著沾了水的墨長發：“我一白，怎能和陛下共浴”

雍理轉頭看他：“說好一起沐浴的”

沈君兆愣了下

不怨他出神，實在是這雙因熱氣而泛起水霧的眼睛太好看，好看得他想輕輕親

沈君兆輕吸口氣，垂眸道：“于禮不合。”

雍理生氣了：“什麼禮不禮的，朕說行那便合”

沈君兆向來是有著輕描淡寫穩住他的本事：“陛下若執意如此，我只能回去睡了。”

雍理：“”

沈君兆也不言語，就這般恭敬候著。

雍理能怎樣

打不的罵不得兇不得

他日后若是立后，怕都沒這個耐去哄自家皇后

“好嘛，朕依你。”元曜帝這便就放了聲音。

沈君兆也舍不得走，索半跪下來，也不拘姿態低賤，溫聲道：“我給陛下沐發。”

雍理有開心了些：“嗯。”

平日里雍理最煩洗頭發，他頭發又細又，束發時看不出來，一旦散開能把整張后背全鋪滿。

頭發又多又長，洗頭發有多煩人，真是一言難盡。

雍理即便有人伺候著都嫌煩，畢竟要洗凈干，等折騰完他也煩了。

今日卻不同往日，沈君兆手輕巧靈活，仔細給他梳理著長發，只讓雍理覺得舒服閑適。

雍理閑不住：“朕的頭發是不是很煩人”

沈君兆看著眼前順，澤比上好徽墨還要漂亮的長發，輕聲道：“怎麼會”

雍理：“又細又又打結，難看死了。”

“不會，”沈君兆口而出：“很，像緞帶”

說完他自己怔住了。

雍理也愣了愣。

“阿兆你說什麼”

他回過神，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蹦出去，也顧不上頭發上有皂莢，轉頭就盯沈君兆。

沈君兆回得很快：“沒什麼。”

雍理追問：“你說朕”

沈君兆：“”

雍理忽地笑了，喜悅全部映在那雙亮晶晶的黑眸里：“原來你喜歡朕的頭發”

沈君兆怔怔看著他，心里只有一個聲音：何止是頭發。

這水上的一切全在發著。

雍理像吃了一口甜，得忘乎所以。

什麼君臣之禮，什麼于禮不合，他現在就要把沈君兆拖下水

心念一，雍理忽地用力抓住沈君兆的手。

沈君兆家功夫了得，能輕松掙，但他被雍理眼中的狡黠蠱，手勁松了。

撲通一聲。

水花四溢，雍理哈哈大笑：“阿兆，來陪朕沐浴”

沈君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