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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青玉佛珠

姜瑩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那天你失蹤后，就有人帶話給你爸爸說，如果想要你平安回來，就讓他取消次日的所有活——你爸原本有個重要的私募招資會在第二天召開，他不敢拿你的安全冒險，事發當晚就急中止了所有會議。夜里我們幾乎發了所有資源去找你，都一無所獲，一直到第二天傍晚五點，警察才通知我們說，有市民報警，聲稱在市北郊一個廢棄塑膠廠里發現了你。”

戚嶼問：“是那個叔叔嗎？”

姜瑩點頭：“綁匪去外邊買東西時上了他，他聽見他們講電話，覺得可疑，一直跟蹤人家到了塑膠廠，同時報了警，不過，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綁架你的人已經跑了，后來就是那個人把你從里邊抱出來，上了救護車。”

戚嶼記住得除了那破廠房，就是這一段，但可能是迷|藥的后癥，也可能是時隔太久，他想不起那個叔叔的樣子了，唯獨記得對方手上戴了一串玉佛珠。

那珠子的像是家那套墨綠的釉瓷碗，表面有溫潤的澤，用一條暗紅的線穿著，和今天他在傅延昇手上看到的那串極為相似……

戚嶼回過神來，問道：“那些綁匪后來抓到沒有？”

姜瑩憾地搖頭：“其實在那人報警半個小時后，你爸爸也收到了你的所在地位置信息，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想把事鬧大，就在警察趕到之前跑了。不過，聽警察說，綁匪出來時發現了跟蹤他們的那個人，兩方有過正面撞，那人還了點傷……”

戚嶼心中一：“傷嚴不嚴重？”

姜瑩：“還好，他頭上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流了點，手臂也破了道口子，后來一塊兒去醫院做了檢查，所幸都只是些外傷。”

戚嶼松了口氣：“那個叔叔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和他還有聯系嗎？”

姜瑩：“事后你爸打算拿十萬塊現金酬謝他，但他沒要，還跟我們說，孩子平安就好。”

戚嶼一愣：“沒要？”

“嗯，起初你爸還以為他看不上這點錢，又托人查了他的背景，結果發現他只是個普通中學的數學老師……”姜瑩笑了笑，接著說，“你爸就給他所在的學校送了面‘見義勇為’的錦旗，本來頭兩年還時常差人送禮品過去，后來你爸去了國，我和他工作都忙，慢慢就失去音訊了。當年我們還給他留了聯系方式，說有需要盡管找我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找我們幫過什麼忙。”

戚嶼心中慨，現在這樣的好人估計打著燈籠都難找了。

姜瑩抬頭看向已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兒子，道：“這事以前爸媽沒告訴你，就是怕你有力，你現在長大了，媽媽也不再瞞著你，不過，你聽了可別多想，事都已經過去了。”

“嗯，我知道。”戚嶼放下水杯。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記憶也已經褪了，要不是今天看見傅延昇手腕上那串玉珠子，他也想不起來問。

不過，自當年那件事后，他好像是會無意識地多關注一下手上戴玉佛珠的男人。

只可惜后來遇上的那些不是和尚，就是父親那些油舌的商人朋友——他們戴的還是那種大珠子，很的一串，多是為求財或辟邪，看上去俗氣得很。

今天那個傅延昇手腕上的玉佛珠，倒是戴出了一子儒雅之氣。

上樓洗漱，戚嶼一兜又出傅延昇給的那張名片。

他看了兩眼，本想丟了，手才移到垃圾桶邊，一頓，轉而拉開寫字臺下一只不常用的屜，把那張小紙片塞了進去。

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聯系了……

因為這樣的驗，一次就夠了。

***

戚嶼原計劃在海城待兩周，不過既然弟弟的事已經解決，他也沒什麼繼續停留的理由，便讓許敬提前給自己買了返程的機票。

出發前給小楓發了航班信息，本沒想著他來送自己，因為那天不是休息日。但弟弟還是來了，而且帶著凌可一起……送機都不忘來秀個恩。

戚嶼故意挑撥了他們兩句，又一次把弟弟惹得醋意橫飛，樂得直笑。

分別前，他忽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代，住戚楓叮囑道：“誒，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就別再惹那些鶯鶯燕燕了，知道麼？”

戚楓不服地嚷嚷：“我什麼時候惹那些鶯鶯燕燕了！？”

凌可斜眼看他……

戚嶼挑眉：“就當你沒惹，但你這招蜂引蝶的質也免不了吧？”

戚楓無語，說得像是他哥自己沒那個質一樣……

戚嶼又道：“你可別像以前玩Q`Q、微信那樣什麼七八糟勾搭你的人都加，要學著冷酷拒絕。”

“又不是當初跟你合用一個賬號了，我加那些人自找麻煩嗎？”戚楓翻了個白眼，揮揮手趕他，“快走了快走了，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婆媽了？”

目送哥哥進安檢后，戚楓舒了口氣：“總算把這尊活佛送走了。”

凌可笑了笑：“我看你哥來了你還高興的。”

“高興個鬼哦，那家伙就會壞我好事，走了才省心！”戚楓拿起手機，口嫌正直地給他哥發了句“一路平安”。

結果剛發完，他就看見“新朋友”的圖標上有一個紅點。

好友申請留言——“我是傅延昇。”

……什麼人？

戚楓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想都沒想就無視了。

兩人晃回了學校，滋滋地趕上了三食堂的晚餐時間，吃飽喝足到了宿舍，戚楓出手機，發現“新朋友”的圖標上又出現了一個紅點。

點開一看，還是之前那個人，但申請留言變了。

——“戚楓？”

咦？這人認識我？

戚楓好奇地點開對方的頭像，見是一個對著XY坐標軸的放大鏡。

數學系的？

別圖標還是個藍小人。

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認識哪個學數學的男生姓傅，又無視了。

兩天后的中午，戚楓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請問你是戚楓麼？”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冽的男聲。

彼時戚楓剛上完《文學概論》課，一群學生推推搡搡地往教室外走，戚楓邊與凌可說笑邊答：“啊，我是，您哪位啊？”

那人說：“我是傅延昇。”

戚楓一愣，加他兩次微信的那個？

聽對方聲音還一本正經的，戚楓禮貌道：“不好意思啊，我好像對你沒什麼印象，你自我介紹一下？”

那邊沉默了一瞬，說：“我們之前在貿的Skyline酒吧見過面。”

“……哈？”戚楓一頭問號，“我沒去過什麼酒吧啊。”

這下對面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戚楓把手機湊耳朵近了些，不耐煩地催了一聲：“喂？”

“你再想想，”那人像是生怕戚楓聽不清楚似的，一字一句道，“在酒吧，你還讓我親了你……”

戚楓急著辯白道：“不是，我說哥們，我什麼時候讓你親我了？你搞錯了吧？”

邊上的凌可眸一閃，斜眼看向戚楓……

“你……”對面還想說什麼。

嘟——

戚楓把電話掛了，對著屏幕罵了句“有病”，然后果斷拉黑。

***

戚嶼坐了十來個小時的飛機才回到紐城，到了家戚源誠一見著他就問：“你弟怎麼樣？”

“他好的。”戚嶼沒想到他爸對弟弟的事這麼上心。

“‘好’是什麼意思？”戚源誠急著問，“他找的那個‘朋友’是什麼來頭，你查了嗎？”

“查了，”戚嶼簡單介紹了一下凌可的況，“和他在一起的那個男生學習不錯，和小楓一樣會彈鋼琴，我聽說，他和小楓小學畢業那年一起去考級的時候就認識了。”

戚源誠面大變：“這麼小就……”

“不是，”戚嶼忙打斷他爸詭異的聯想，“那時只是見過一面，后來他倆考到一個大學，了同學，才好上。”

戚源誠黑著臉道：“他想談找誰不好？我記得許家那姑娘，就以前常去找你弟玩的，什麼竹的，那個就不錯啊，他怎麼能找個男的？”

戚嶼無語，向這事，估計跟他爸這種鋼鐵直男是解釋不通了。

他把服和行李遞給保姆Anne，說道：“男的怎麼了？總比他找個孩子搞大肚子了讓你給他屁強。”

戚源誠怒道：“你怎麼說話的？”

戚嶼知道爸爸厲荏，直言道：“我實話實說啊，和孟文輝比起來，小楓不要好太多了。”

孟文輝是他爸爸一位生意伙伴的兒子，也在國，和戚嶼算是同輩。

中學前因為兩家的關系，戚嶼還常和他一起玩，但隨著年齡增長，孟文輝的私生活越來越混，仗著家里有錢，各種胡作非為。

而那時，常春藤名校畢業的許敬來到了戚源誠邊，把戚嶼引領向了另一條路。

久而久之，兩人便拉開了距離。

去年他申請上了斯泰福，孟文輝則靠孟叔叔花錢買進了一所三流學校，可依然聲犬馬、不務正業。

前不久還聽說，那小子搞大了一個夜店坐臺妹的肚子，人家姑娘直接找上了孟家要賠償，差點沒把孟叔叔氣出心臟病來。

戚源誠顯然也知道這些，可他哪有這麼容易被說服，憋了一會兒又問：“你媽媽怎麼說？”

戚嶼：“媽媽已經接了，而且媽媽也喜歡那個男孩子的。”

戚源誠拉著臉嘀咕道：“也不管管，真不像話……”

爸爸數落數落弟弟就算了，但把這個怪罪到媽媽頭上，戚嶼卻看不下去，他抬頭道：“爸，自從你和媽媽離婚后，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小楓像現在這樣快樂。”

這句話功讓戚源誠噤了聲，破碎的婚姻是他上的原罪，和小楓多年的隔閡也是他心中難以言說的痛，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再評判什麼，憂憤地嘆了聲氣。

次日戚嶼要坐飛機回學校，和父親道別，戚源誠才又提起這件事。

“戚嶼，小楓的事，不是爸爸不通達理，那畢竟是不被社會大眾所能接的，爸爸只是擔心他……但這麼多年，我不在他邊，沒盡到教育引導的責任，心里也確實有愧。”戚源誠看著戚嶼，語重心長道，“可是，你跟你弟弟不一樣，你上有比小楓更重的責任，平日爸爸帶你接的也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你的一言一行必然要比小楓更謹慎自持，知道嗎？

戚嶼微微斂目，平靜道：“我知道。”

戚源誠面上總算出一欣：“對了，今年放暑假如果沒什麼安排，就早些回來，我看也是時候安排你進公司接些實務了。”

戚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