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這是？”小黑皮嘟囔著。

“好像不大對勁……”齊辰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小黑拽著湊了過去。

他們站在人群后面朝里看了一眼，就見馬路靠邊停著一輛私家車，車主已經下車了，正站在車前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地沖一個中年人道：“你說你過馬路都不看紅綠燈的嗎？斑馬線都是畫著玩兒的？！就這麼直愣愣突然躥到路中間，幸好我反應快沒心臟病啊，不然你說要給你撞嚴重了是你倒霉還是我倒霉？！還有你這真的站著沒問題？只是蹭破皮？沒問題我可就走了啊……”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走到路中間。”那個人顯然到了驚嚇，兩手死死地攥著落下來的單肩包，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上的呢子大側面被刮花了，針織的下襟和上沾了灰，膝蓋那里的子還蹭破了，但卻顧不上這些似的，整個人驚惶而木然地不斷重復著這幾句話。

有個年輕妹子攙著，邊把往路旁拉，邊道：“大姐，你家里人電話有嗎？跟他們聯系一下來接你？”

“我、我家里人？對對！我是來吃飯的，我只是下來買個東西，我沒想過馬路……我、我就覺得頭有點暈，然后有誰喊我名字，然后……然后好像有誰在拉著我走，等我反應過來，我、我就已經被蹭到了。”那個人還在解釋。

的臉蒼白得有些嚇人，被年輕妹子提醒了這才慌急慌忙地低頭翻包，從里面掏出手機的時候手還在抖，然后一個沒抓穩，手機又“啪”地掉到了地上。

“哎――你這……”那車主聽了的解釋，面古怪地打量了一眼，似乎覺得神有些不大正常，然后撿起手機遞給，搖搖頭道：“我還有急事呢，你確定沒事？那行，我先走了，你也別在這馬路邊上站著了，找你家里人來接你吧。”說完便開著車離開了。

車主前腳剛走，一個似乎是人丈夫的人后腳就匆匆趕來了。他過了馬路便直奔這里，穿過人群走到那人邊，一邊扶著，一邊拿過的包，沖那個一直攙著人的妹子點頭道：“麻煩了麻煩了！我來吧。”

“誒？”那妹子有些訝異，“還沒打電話聯系呢……”

“我們其實就在那餐廳二樓吃飯。”那男人回指了指馬路對面一個二樓的餐廳，“跟我說去旁邊的超市買點東西，我去了趟洗手間，看還沒回來，就從窗子往下看，結果就看到這邊圍在這里，我就急忙下來了。”

那人一看自己丈夫來了，立刻有些慌張地抓著那男人的袖子，看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我、我又這樣了，怎麼辦？又喊我了，又是那個聲音！我真的不是自己走過去的！怎麼辦，阿銘怎麼辦啊……”

“沒事沒事，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一定是你這兩天跟著館里忙前忙后累到了。”男人拍了拍安了兩句，然后沖那妹子道：“謝謝，我這就帶回去了。”

……

齊辰和小黑皮一看沒什麼用得著幫忙的，便轉離開去吃飯了。

“誒，對了。”齊辰到了食城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拍小黑皮道：“你之前跟我說什麼來著？”

小黑皮一臉茫然：“哪個之前？”

齊辰：“就是聽到聲之前，你問了我一句什麼？我當時在走神沒聽清。”

小黑皮瞄了齊辰一眼，無辜道：“打了個岔，我都想不起來我要說什麼了。”

齊辰：“……”你是金魚麼？！

于是中午到的事了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曲，很快便淡出了，誰也沒放在心上。

本以為下午就要和那個脾氣不好的龍組長同室共了，誰知到了辦公室后齊辰卻沒看到他的人影。后面那張辦公桌依舊空著，只有待著機的電腦和那個空了的咖啡杯昭示著主人之前回來過。

齊辰聽說他職之前公司剛搞定一個活兒，這兩天還在收尾階段，比起組員們，組長反倒忙碌許多。這單隔出來的辦公間里除了齊辰，大半時間都沒幾個人在。

“龍――誒？”后勤組組長洪茗蹬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進來，“小辰就你一個人在？龍組長不是該回來了麼，他人呢你看見沒？”

“茗姐。”齊辰打了聲招呼，道：“吃飯前看到龍組長端著咖啡進來的，但是吃完回來就沒見到人了。”

“你們呢？有沒有誰看見龍組長去哪兒了？”洪茗轉頭沖著外頭坐著的那群組員問道。

有個人出聲道：“我看到他和胡組長往b座去了，估計去監管室那邊。”

“剛回來就去監管室？”洪茗詫異道：“哎呦，中午吃的耗子藥麼他什麼時候這麼守規矩了！？”

齊辰：“……”

“小辰你忙嗎？”洪茗拍了拍手里那疊文件，“我還得出去，你幫我跑趟b座唄！監管室認識麼？走廊過去往西第二間。”

齊辰無辜臉：“西是左還是右？”

洪茗一臉理所當然：“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西當然是左。”

齊辰：“……”你說的好有道理。

“讓龍組長在這些文件上簽個字，簽完你放我桌上就行。”代了幾句后，洪茗把文件塞給齊辰便又蹬著高跟鞋轉走了，大卷發差點甩齊辰一臉。

把手里的事弄完，齊辰便拿著那一小疊文件出了辦公室。

廣和公司的辦公室、會議室、接待室之類集中在a座，而涉及到公司部信息的檔案室、監管室等等都安排在b座，兩幢之間通過二樓的一條室長廊連通。

齊辰一邊順著長廊朝對面走，一邊低頭隨手翻了翻需要龍組長簽字的文件――

只見前幾張訂在一起的是正常a4打印紙，前有公司抬頭，最后一張右下角敲了公司章。后幾張文字容同前面的一樣，只是用的紙張很特別，淺黃，略，薄而通。

要說是一式兩份吧，后面這份的抬頭也十分古怪，不是廣和公司常見的標志，而是一種類似圖騰的紋樣。最后一張敲的也不是尋常公司章，而是方形章，章上文字是篆。

他正想看看刻的是什麼字，就聽一個低沉的男聲陡然在面前響起：“你站哪兒發呆不好偏橫在路中間，你屬螃蟹的麼？”

這聲音單論音還是很有氣質的，但是加上說話人的語氣就……

呵呵。

不用抬頭齊辰也知道這是誰來了，不過這人走路怎麼消沒聲息的，鞋上了墊麼？真是裝鬼的一把好手！

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往來者面前一遞：“龍組長，我正好找你呢，有份文件需要麻煩你簽個字。”

龍組長看都沒看那文件，單見是齊辰送來的，便“哼”了一聲，一臉嫌棄地扭開頭：“沒空！”

齊辰：“……”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稚！

見他臉還沒扭過來，齊辰一臉麻木地“哦”了一聲，語調沒什麼起伏地道：“茗姐說這是你這次出公差的各類補申報你不簽的話基本是報不下來的，還說你提的建議也在里面你確定你不簽嗎那我拿回去跟茗姐說一聲――”

“等等！”龍組長總算轉頭了，他一把奪過那小疊文件，瞪了齊辰一眼，然后轉過走了兩步將那疊文件在墻上，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一支筆和一方章，先是在第一份尾頁龍飛舞地簽了鬼畫符，又在第二份尾頁簡單暴地敲了章。

齊辰恭恭敬敬地手，等著接過簽好的文件，覺得自己十分像個伺候大爺的小太監。

結果龍組長收了筆和章，睨了他一眼之后，直接拿著文件繞過他，揚長而去，就差沒丟一句“跪安”了。

齊辰：“……”

一天前，他還覺得自己和這龍組長不是一個組，應該不會惹到他，現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廣和公司是標準的朝九晚五，據小黑皮說，有活兒的時候加班加點連夜出差都是常事，沒活兒的時候便閑得長準點下班一分鐘都不拖。

五點一到，辦公室里眾人便紛紛收拾起東西，準備關電腦走人。

齊辰倒是不慌不忙地給朋友發了條微信，而后才穿上大，拿著藏藍圍巾邊走邊圍。小黑皮挎著包走在他旁邊，殷勤地邀請他共進晚餐。

“我約了大學舍友，他陪我跑了兩趟搬行李整理宿舍什麼的，我今天請他吃個晚飯。”齊辰抱歉地沖小黑皮道。

小黑皮理解地點頭：“哦，要的要的，你快去，我去食堂解決。”說完隨著人流一起朝地下一層走去。

齊辰本以為部食堂必定是有優惠的，所以即便口味令人發指也照樣有這麼多人吃。誰知聽小黑皮說非但沒有優惠，平均下來每頓還比外面貴不，也不知道選擇每天去食堂吃的同事都是怎麼想的，狂麼？

嘉區東面的錫蘭廣場新開了一家自助燒烤店，據說菜新鮮，醬料香濃，齊辰和舍友徐良就約在這里，離徐良工作的地方很近，離廣和公司也只有一站多點的路。

齊辰沒等一會兒，徐良便到了。

“幸好你下班早，我剛才看外邊已經開始拿號等位了。”徐良把大圍巾擱在一旁，卷起袖子，一邊說著，一邊倒了一點溫水涮著杯盤。

“你今天也不晚，怎麼？你們館里新進的那一批都理好了？”齊辰已經先拿了幾盤過來，在服務生墊好油紙后，便一片一片地夾著往紙上鋪。

徐良就在錫蘭廣場轉角對面的那家博館工作，是他們宿舍除了齊辰之外唯一一個留個江市的。他倆本就關系不錯，這樣一來自然走得更近了，幾乎每天都會在微信上吐槽兩句。

齊辰之前就聽說江市西郊邊上一個白河的村子里挖到了一座墓，清出了一小批陪葬品，送到了徐良他們那個博館。前兩天他們都在整理布置這一小批陪葬品的展區。

“恩，都弄好了，這周就能開放。有幾樣那是真漂亮，布置的時候我還拍了照，過會兒翻給你看。我先去挑醬料，死了快。”徐良說著便起去醬料區了。

油紙上齊辰先放的一批薄片已經了，滋滋輕響著，香氣勾人。

齊辰聳了聳鼻子，想著跟徐良是自己人，不講究什麼客套，便爪子先起了筷子。

徐良按照自己的口味挑了醬料碟，又拿了幾盤菜，再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正看見齊辰夾著片裹了濃濃一層醬，包在新鮮生脆的生菜葉里，嗷嗚一口，然后鼓著一邊腮幫子一一地看著他，一臉無辜。

而桌上已然空掉了一個盤子，油紙上也已經換上了一批剛放上去的片。

徐良：“……”

看他吃飯，徐良更了……于是掏出手機，在相冊里了兩下，然后翻到最新拍的幾張照片那里，點開塞給齊辰：“吃貨！先看照片，這盤歸我！”

齊辰哀怨地放下筷子，接過手機翻看起了徐良拍的那些照片。

因為強對文有損害，博館里的燈總是非常昏暗，也不能開閃燈，所以徐良拍的這一批照片并不怎麼樣，雖然焦點在展柜的文上，但是離得不近，且旁邊始終避免不了有各種工作人員。

“你看看那個銅鏡，還有那個玉鐲……”徐良邊吃邊道。

齊辰“唔”了一聲，清瘦的手指過照片：“鑲金玉鐲？我記得這次挖的不是什麼族貴族的墓吧……這工藝風格倒是看著和早年何家村出來的那個很――誒？”

他邊說邊到了后一張照片，結果看了一眼便愣了：“這個人你們館里的？”

“哪個？”徐良一臉疑地看向齊辰遞過來的手機，就見他指了指文展柜后面一個穿枚紅針織的人。

“哦――秦姐，我們隔壁辦公室的，怎麼？你認識？”

齊辰搖了搖頭：“也不是，就是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恰好看到在路邊，說是不知道怎麼突然闖到路中間被車子蹭到了，覺神狀況不是很好的樣子，后來被家里人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