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圖模糊程度確實慘不忍睹，估計連被拍人他媽看了都認不出來。畫面上還有好幾條水波紋，本就糊一坨的人影簡直快被扭曲了異形。而且也不知是設備老化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整張圖極其晦暗，彩怪異失真。

通過這圖能看出來的唯一一個信息就是――盜者穿了一偏紅的服。

齊辰對彩一直十分敏，即便整張圖晦暗模糊，飽和度和亮度之低都令人發指，連帶著那抹紅泛著煤渣似的灰黑，他還是能辨認出這人本穿的是件玫紅的服。

于是，昨夜車窗外踉蹌著的那個人登時浮現在他腦海里，順帶還拽進來一個名字――秦姐。

其實客觀說來，這三者之間并沒有什麼實打實的聯系。

一來秦姐不過是同這博館有關系的眾多人員中的一個，齊辰對的全部認知僅僅只有中午路邊一場巧的圍觀，以及從徐良那里聽來的一個稱呼。

二來昨夜在公上，齊辰對車邊那個穿玫紅服的人不過是匆匆一瞥，本連臉都沒看清。而路上穿玫紅服的人也并非只一個，整個片區乃至整個市更是數不勝數。

再者今早這新聞圖上的人別說臉了，連男都分不出，更惶論由此證明這人是誰了。

這三者被聯系到一起的原因，只是因為恰好在一天一夜之，他們以相當高的頻率，陸續撞進了齊辰眼里。

不過直覺也好，猜測也罷，這件事跟齊辰并沒有關系，新聞中說警博館已經報案，警方也已經著手開始調查，并且掌握了一些線索。他們這些無關人士看看報道也就算了。

正當齊辰打算關了網頁的時候，最后那張截圖里有什麼東西在他余中一晃而過，他握著鼠標移向右上角的手便在半道兒停了下來。

“嗯？”他眨了眨眼，有些疑地湊近顯示屏。

最后那張截圖里，那個穿著紅的盜竊者背后是一片燈照不到的黑暗，而剛才一晃而過的東西似乎就是出現在這個位置。

齊辰一邊盯著那片黑暗，一邊調整著視線角度，結果就在他以某個看屏幕略有些反的角度停住時，那片看似空無一的黑暗中約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眼皮下垂，眼白太多且泛著青，黑部分，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角落悄無聲息地看著監視鏡頭似的……

冷不丁和這樣一雙眼睛對上，齊辰被驚了一跳，倒一口涼氣，整個人猛地靠上椅背。

轉椅朝后了一步，有些彈的椅背被他這麼一抵，“咣――”地一聲撞上了后面龍組長的桌子。

“哎呦媽誒你怎麼了？”洪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大概是被他這兒的靜嚇了一大跳，只是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像是沒把張開，從牙里出來的似的。

“啊？沒……我看錯了大概……”齊辰拍了拍口，邊說邊轉過臉看向洪茗，結果一張涂得漆黑單單在眼睛留了倆窟窿的臉蹦進他眼里。

臥……………………槽！

齊辰角一抖，剛了驚嚇差點停跳的心臟還沒緩過來，就差點又停了一次。

“咦嘻嘻嘻嘻……”洪茗涂著黑泥面，張不開，于是著嗓子笑了一只蛇。

從桌上的袋子里了一會兒，站起蹬著高跟鞋走到齊辰桌邊，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他桌上，道：“怎麼，沒見過敷面麼？嚇得臉都綠了。喏！齊辰小同志，來吃個臍橙驚。”

齊辰：“……”你真的不是故意來逗我的麼！

“前幾天出差辦事搞得我臉都皴了，今天才稍微閑一點。”洪茗頂著一張黑炭似的臉，湊到電腦屏幕前，看了眼網頁上的新聞，“喲，在看這新聞啊，這個目前還跟咱們沒關，得看警方那邊怎麼說。不過你看個新聞怎麼嚇一大跳的樣子？”

齊辰覺得那臉近看又是一種視覺沖擊，于是默默地轉開視線，棺材板兒似的坐得筆直正視前方，他覺得茗姐雖然有些風風火火的，但畢竟是個的，這種有些嚇人的東西也沒必要跟說，弄得人晚上睡不著罪過就大了，于是搖了搖頭道：“沒，剛才彈了個有些嚇人的彈窗廣告出來。”

大約是面前這張黑炭般略喜的臉太拉注意力，齊辰被拽著東拉西扯了幾句，都快忘了剛才的驚魂一瞥。

沒聊多會兒，董主任一個電話打到洪茗的分機上，也不知說了什麼，就見洪茗“哦”了兩句，掛了電話就匆匆走了，齊辰喊了兩聲都沒顧得上搭理，只丟了句：“回頭再說！”就沒了蹤影

齊辰默默剝著手里的臍橙，心道：我只是想說你面忘了撕了……

他鎮定地吃完一個橙子，又喝了口水做了點心理建設，這才再次坐直湊近屏幕，想從剛才那個角度再看一眼那張截圖。

結果這次，他上下左右調整了無數次角度，就差沒把腦袋摘下來倒著看了，卻再沒看到過那雙眼白上翻的眼睛，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似的。

除卻這雙眼睛的曲，齊辰這一天過得十分平淡而悠閑。

事實上他進了廣和公司的這兩三天，在工作上一直有些悠閑得過分，真正需要他手的工作就只有修復龍牙那麼一件，之后便一直沒什麼正經事干。他有時候看著組長辦公室里幾個負責人來去匆匆的樣子，還開口問過有沒有什麼需要做的工作，結果茗姐卻回道：“別急，你的工作不在這些事上，有事會你。”

齊辰大學四年也實習過，待過不公司，基本上都是能怎麼使喚你就怎麼使喚你，塞起活兒來絕不手，像廣和這麼傻白甜的還是頭一份。

所以董主任把他這個沒什麼突出特質的人招進來究竟是圖什麼？不用干活當吉祥麼？

雖說他是個十分懶得給自己找事的人，但是在這種大家都忙的環境下，他一個人悠閑自在也確實有些太過不要臉了。于是他便時不時地敲一下小黑，或是人事妹子，要點他能幫忙的活兒做。

這一來二去，齊辰發現廣和的工作劃分有些詭異，要說吧，一環套一環，井井有條的，效率還高。可是要說規整吧――

當他眼睜睜的看著一份新進文藏品的資料被傳到了人事這邊的流程上時，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對于一個把技人員分進后勤，把瓦罐瓷碗劃給人事，從頭到尾就沒走過正常路的公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如……。

呵呵，你們開心就好。

從昨夜開始的雪斷斷續續一直下了一整天，依舊沒有要徹底停下的樣子。外面車流人流往來不息的街道路面依舊沒能積雪，倒是廣和公司院子里的花圃蒙了一層茸茸的白。

齊辰看著持續走低的溫度和外頭覆了一層冰渣的路面，心十分憂愁。

他有些擔心，萬一今晚不小心又夢游出了公司，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發現自己摔得鼻青臉腫還凍掉了幾手指……

他就在這樣兇殘的腦中裹著被子漸漸睡了過去，卻幸運地一夜無夢，直到凌晨時分，被床頭柜上的“嗡嗡”作響的手機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