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殺》的首映禮定在晚八點。

劇組三巨頭抱著楚云聲的大包下了帝都市中心電影大廳，首映禮還沒開始張非凡就看著這豪氣的場地和大銀幕痛哭流涕了。

“老王，你都不知道我上次在這里舉行首映式是多年前了……”

張非凡抹眼淚：“我本來以為我已經離了金錢帶來的低級趣味，但現在，此時此刻，我還是想說，有錢真特麼好！我這電影就算排片低，拿不到獎，撲街，能在這兒這麼排面地首映，也滿足了……”

王編劇一腳把他踹遠：“一邊兒號喪去！”

制片人和監制沒在這兒憶苦思甜，而是和到來的嘉賓們流去了。

本來以《天青殺》這部片子和這個劇組的德行，沒人會愿意來參加首映禮。

但架不住兩位主演自帶腥風雨，其中一位還直接從演員胎了資本家，所以這次首映禮來的嘉賓明星還真不。

靠著楚云聲和殷錚近期持續不斷的熱度，《天青殺》的宣傳效果自然不用多提。

只是宣傳歸宣傳，暑期檔里，同期上映的大投資影片不，基本圈子里沒有人看好《天青殺》這部小制作，小眾電影。能來的，全是賣給楚云聲和殷錚一個面子。

記者也都來了很多，楚云聲工作室那邊負責首映禮的網絡直播。

“天哪，快八點了，我好張！”

“我也是！楚哥快兩年了，就這一部作品，萬一票房口碑不好……我真的不敢想啊啊啊啊！”

“快收聲啊雷！天青殺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就不能對我們的蛾子有點信心嘛！就憑楚哥的演技，什麼爛片救不回來！”

“我相信天青殺！楚哥和殷錚真的都好努力，殷錚的演技提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片子肯定沒問題！票房必！楚哥沖鴨！”

直播間彈幕全是加油打氣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直播間人氣越來越高，超過了百萬。

到來的嘉賓們紛紛座，八點到，電影大廳一陣燈變化，穿著復古燕尾服的主持人就已經走上了舞臺。

《天青殺》首映禮正式開始。

主持人先介紹了一些比較出名的邀請嘉賓，然后劇組主要員上臺，挨個兒做了自我介紹，狠狠賣了一波安利。

楚云聲穿的民國淡青長袍，整個人都著清如竹的氣質，他旁邊殷錚則是穿了一民國時期的軍裝，張揚耀眼。

“臥槽！殷錚軍裝A！”

“楚哥果然是溫潤如玉優雅貴公子嗚嗚嗚……”

“楚哥看我！我！可！以——！”

彈幕在演員介紹時淹沒了整個屏幕。

《天青殺》劇組本著低調樸素的原則，沒在首映禮安排什麼花哨吸睛的東西，不管是張非凡還是楚云聲，其實都對他們的電影有很大的信心，更希大家把重點放在這部作品上。

登臺亮相，合影拍照，然后又進行了簡短的采訪，便直接結束直播，快進來到了觀影步驟。

參加首映禮的嘉賓和都被這雷厲風行的作風給震住了，看電影前都忘了先去解決下生理問題。

而電影開始后，恐怕有生理問題，也都忘在了腦后。

《天青殺》的首映禮沒想保持什麼大手筆什麼神，大銀幕上播放的就是整部完整的片子。

影片的開頭就是一間民國時期的臥房，白泠泠的月著涼意，從窗欞間進來。

屋就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鏡頭所及之，擺件古拙巧，家大氣豪奢，一看便是個富貴人家。

只是線原因，這個房間顯得格外沉抑。

一名穿著中的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在床上坐著，對著油燈輕輕挲著一件模樣奇特的玉，半明半暗的影切過來，一恍惚間，好像襯得他臉上的笑容有幾分惡毒?人。

所有觀眾都心里一激靈。

媽的，不是文藝片嗎？怎麼一開頭整得跟恐怖片似的！

鏡頭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老人將那玉往背后一藏，靠在床頭，低低地發出幾聲蒼老的咳嗽聲。

腳步聲的主人很快進來，鏡頭一轉，照在那張俊秀青的年臉上，帶著點機靈的世故和矛盾的純然。

“老爺，藥來了。”

老人應了聲：“是原青啊。”

年把藥碗放下，見老人皺眉，抿笑嘻嘻地勸了兩句，姿態很悉親近，看得出雖然是個小廝，但卻很得信重。

“……就你小子能說會道。”

老人笑著：“藥溫度合適嗎？你先替我嘗嘗，你知道，我可不喝燙的。”

年習以為常地低頭喝了口藥，卻沒看見他低頭的瞬間，老人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和邪念。

這時候是觀眾都知道這藥有問題了，但原青還不知道，就那麼喝了一大口，苦得吐了下舌頭。

觀眾們頓時提起了一顆心。

畫面里老人被逗笑了，讓原青去拿餞。

原青走到格子架前，看著眼前的罐子就視野搖晃。老人從他背后無聲無息地近，一把抱住了他，再也忍耐不住地邪笑起來。

“原青啊，來幫老爺我試試這件小玩意兒好不好啊……”

原青眼神一清，畫面倏地就暗了。

提著一口氣的現場嘉賓：“……”

這尼瑪到底出事還是沒出事啊！這猥瑣老頭子可千萬別得逞！原青最后那個眼神是不是清醒了！

現場觀眾眼可見地變得焦急。

天青殺三個大氣的筆字緩緩浮現在大銀幕上。

劇正式開始。

開頭就解決了觀眾們的憋屈，原青抄起架子上一個古董瓶子，就砸在了老太爺腦袋上。

老太爺當場死了。

原青昏昏沉沉，口里念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就臉一狠，抄起碎瓷片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讓自己保持神志清醒。

他展現出了他印在骨子里的冷靜與謹慎，在第一次殺人的瘋狂與保命的克制之間找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點，順利地和府上的人周旋，從后門逃離。

這整個過程極快，但在觀眾心中卻又極慢，不是多麼驚險刺激，但卻因為楚云聲湛的演技，和剪輯極佳的節奏，被抓住了敏的神經。

之后原青的逃亡和思想掙扎，沿途見聞，讓影片節奏稍緩了一點。

而觀眾們也就是剛剛緩口氣，就又看到了原青遇到一個瘦弱男人，突然到刺激，跟蹤到破房子里，發瘋將人咬死。

“該不會真瘋了吧……”

有明星渾發涼地看著原青冷酷而又瘋狂的眼神，忍不住低聲道。

但接下來，原青在破房子里看著那些被人販子拐來的孩子，枯坐一夜，回憶起自己的前十幾年淚流滿面時，觀眾們才終于知道，原青沒瘋，他只是太恨了。

他從一開始就表現得瘋狂而又冷靜，頑強堅韌，讓人忘了他也還是個孩子。

原青頂著張年臉無聲落淚，最后實在忍不住，抱膝痛哭。

楚云聲的這一場哭戲染力極強，場的觀眾都心中不忍，眼中泛起微，會到了那恨意，不平，委屈，和宣泄的彷徨絕。

在開始，原青格里的偏執極端，冷靜瘋狂就被展現了出來。

而往下，當他帶著一群小孩開始討生活時，觀眾們才發現，原青不是一個片面的人。他有很多和格，需要他們去了解。

原青帶著孩子們查訪好人家，求人，和人販子流浪兒打架，給死的孩子收尸，歡歡喜喜送同伴去滿的家庭，在彼此嫉妒時調節孩子們的心，鼓勵他們，教他們讀書認字。

其中有個鏡頭，是原青每天天不亮去幫倒夜香的跑洗馬桶，賺點零錢，給即將離開的孩子湊錢買新裳。他知道很多人家最看重臉面，去見了新家人，總要面一點才不會被嫌棄。

原青收起了一霾，像個小太一樣，照耀著溫暖著這些孤苦的孩子。

他是個另類的人販子。

直到他看到他曾經送出去的孩子，被待而死的尸。

他麻木地站在巷子里，眼中的一切第一次出現了崩塌。

他沒什麼多余的表和作，但所有觀眾卻都到了那信念崩潰，一切都被推翻的茫然與心死。

接著，日軍屠村，他被一群恨他的人販子毒啞，賣進大煙館接客。

再然后，他遇到了杜明耀。

杜明耀為這部片子沉重古舊的畫面注了一明艷彩。

他帶原青回了家，將原青的嗓子治得好了，卻一直晾著他，養著他。

原青不明所以，于是將心頭的一希得死死的，無所謂地留了下來。

但沒想到，杜明耀還是對他起了興趣。

接二連三的試探，夜夜春宵的日子，還有一碟整整齊齊的片膏。

“我給你一個拿槍的機會。”

“弄來點小玩意兒，趁熱吃了。”

“明天，去報報到。”

“原青，別這麼說，我可不喜歡打仗。戰場，可是會吃人的。它吃掉的不止是你的命，還有你骨子里的人道德、信念秩序，和你那些可笑的信仰和希……這些東西，是和平年代才配講的。”

“他沒用了，殺了吧。”

杜明耀察覺到原青偏離了他的掌控，最后下達了追殺令。

原青逃到一個偏僻村子，村子卻又被洗。

他從海火海中走出來，大夢初醒。

原青為了漢，再次見到杜明耀是在日軍的審訊室。

各種痛苦殘忍的刑罰施加在這位樹倒猢猻散的落魄軍閥上，他被折磨得形銷骨立，遍鱗傷，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黑得嚇人。

原青走到他面前。

杜明耀勾起角，眉眼間依稀是張揚鋒利的昔年模樣。

槍聲響。

他說：“原青，不要被吃掉……”

原青握著槍的手頭一次抖得不樣子。

他平靜地看著死去的杜明耀，垂下頭，無聲地說了句什麼。

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鏡頭捕捉到型。

再抬起頭來，他恢復冷淡，離開了審訊室。

所有人都以為他墮落了，但只有杜明耀知道，他依舊堅定。

最后，他扭轉戰役的關鍵，終于迎來了戰爭的勝利。

但他做過的事無法辯駁，他作為替罪羊上了軍事法庭。

最后的畫面里，載歌載舞慶祝戰爭勝利的畫面與原青被帶過的孩子槍決的畫面穿在一起。

“你認罪嗎？”

“認。我做的，我都認。”

原青注視著鏡頭，多年僵冷虛偽的臉上，終于出了一個靦腆而開心的笑。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全是希的，即便子彈穿了頭顱，也不曾黯淡。

一如當初年。

畫面暗下去。

片尾字幕滾。

場寂靜了足有整整一分鐘，然后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馬上就要上映了……”

掌聲里，殷錚突然說。

楚云聲微妙地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期待。

《天青殺》本來沒想安排首映禮，臨時起意，所以就直接加在了正式上映的前一晚，不可謂不著急。

但很幸運，這場首映禮非常功。

送走嘉賓、和影評人后，楚云聲帶著殷錚去了附近的酒店抓時間換裝。

等到午夜電影時間快到時，才一人一個墨鏡，踏進了電影院。

《天青殺》排片率不高，同期大制作有三部，他們這部被稱為爛片預定，當然沒什麼好待遇。

不過出乎意料地，這場午夜十二點的場次，人卻不算，至有三分之二的上座率。

楚云聲和殷錚坐在最后排的座。

這是張非常的雙人沙發，寬敞舒服，放下兩個大男人都綽綽有余。

明明剛看完一遍電影，本來有點疲憊困倦了，但當劇開始發展時，楚云聲就發現殷錚又全投去看電影了。

尤其是看到原青和杜明耀的床戲時，楚云聲敏銳地察覺到殷錚之前毫無反應的某個部位，在這種況下，似乎有了靜。

他在昏暗的線中看了殷錚一眼，然后拿出殷錚包里那卷早就準備好的衛生紙，淡聲道：“后面是獨立衛生間，你來我來？”

又舉起兩只修長的手：“要哪只？”

殷錚扭過頭來一呆，差點表演個當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