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間,慕梓悅最忌諱的便是此人——夏亦軒,論品級,此人被先帝封為瑞王,統領衛軍和平南軍,負責京畿地區的防務;論親厚,此人是夏雲欽的堂兄,深夏雲欽的敬重;論能力,此人果敢堅忍,馭下極嚴,衛軍在他的治下,軍紀鮮明,尤其是他府上的親衛隊,據說個個以一當百,上天地,無所不能。
當然,慕梓悅對此嗤之以鼻,在的心中,帶兵並不是要那種噤若寒蟬的惟命是從,當初在定北、征西兩軍之中,和手下的將士稱兄道弟,極好,弟兄們一個個都忠心耿耿,戰場上都是能兩肋刀的生死之。
夏亦軒時常外出巡軍,就算在京城,也是每逢初一十五才上朝,所以這幾年來,慕梓悅一共也沒見過他幾次。
“慕王爺看起來春風得意,莫不是府上又添了絕小倌?”夏亦軒麵無表地問。
一剎間,慕梓悅隻想去自己的耳朵,證實一下自己是不是聽岔了,好端端地,這位瑞王爺半嘲半譏地做什麽?
“哪裏哪裏,自然是因為本王見了瑞王爺,心生歡喜,這才春風滿麵。”慕梓悅淡淡地回道。
夏亦軒幾步便走到旁,語聲低沉:“這可不敢當,你夜夜笙歌,也要注意固本培元。”
慕梓悅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微笑著說:“有勞瑞王爺掛牽。不過,本王天生稟賦異於常人,虎虎生威,瑞王爺多慮了。”
隔得這麽近,慕梓悅幾乎可以看到夏亦軒那仿如冰雕般的麵龐上有了幾分裂痕,隻不過一瞬之間,夏亦軒便又恢複了正常,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慕梓悅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麽,問小慶子:“瑞王爺什麽時候來的?”
“有好一陣子了,昨兒個還……”小慶子一下子停住了,朝著尷尬地笑笑。
慕梓悅佯作不在意地說:“瑞王爺也真是的,就不能和陛下好好說?”
小慶子長舒了一口氣:“陛下都和王爺說了?軍需軍備這些都是大事,有些意見相左這也很正常。”
慕梓悅心裏一沉,再也無心和小慶子套話,大步便走進了養心殿。
夏雲欽正在案幾旁批改奏折,一見慕梓悅進來,便高興地迎了上去:“梓悅,快來瞧瞧這把寶刀的來曆!”
慕梓悅生平隻有三大好,一是喜吹笛子,隻可惜沒有天賦,一手笛子曲不調;二是喜歡長得漂亮的東西,不論男大小,當初對夏雲欽上心,也是因為小時候的夏雲欽雕玉琢,實打實一個漂亮小孩;這三便是喜收集各類寶刀,府上的寶刀幾乎能開個兵庫。
接過那刀鞘,手便覺沉甸甸的,上麵的花紋繁複,一出刀來,寒意人,竟是上好的千年玄鐵製,刀刃上有一條痕,生生帶出幾分殺意來。
“驚魂刀!千古名刀,傳聞中此刀霸氣太過,引得鑄刀師以殉刀,方才將此刀魂定住,此後落前朝名將羅複之手,飲千名敵軍之首級,後和羅複一同失蹤。”慕梓悅用雙指拭過刀刃,著著淩厲的刀鋒。
“原來這刀還有這等來曆,”夏雲欽驚歎道,“你若是喜歡,就贈與你了。”
慕梓悅的眼睛一亮,手裏地抓著寶刀,上卻假意推辭道:“這怎麽行,這驚魂刀千金難求,還是陛下你自己留著吧……”
“放在朕這裏也是暴殄天,皇兄說了,朕那三腳貓的功夫,隻怕還沒舞起來——”夏雲欽自覺失言,頓住了話頭。
慕梓悅的手一鬆,差點把驚魂刀掉在了地上,半晌才僵著說:“這刀是瑞王爺送給陛下的?”
夏雲欽賠笑著說:“是啊,皇兄他這兩年行走在外,時常帶些稀罕的寶給朕,他還說了,如果梓悅你喜歡,千萬不要說是他找來的,不然隻怕你不肯要。”
慕梓悅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手上這把驚魂刀,有心想退回去,可雙手卻不聽使喚,依然地抓著刀鞘不肯放。“瑞王爺真會說笑,這是陛下賞給臣的,臣怎麽會不要呢?”
夏雲欽鬆了一口氣:“這就好,皇兄其實就是表麵上兇狠,他心底裏著呢,朕小的時候沒人理我,隻有他偶爾還會和我說話。”
慕梓悅心裏好笑,這天底下,隻怕隻有眼前這個年會說那夏亦軒心,那人曾揚刀立威,將衛軍中十餘名宦子弟人頭落地,就連先帝說都被他一句話擋了回去。
老廣安王臨死前把朝臣代了一個遍,臨到末了才想起這個煞星,隻留下了斷斷續續的四個字,含混不清。
仔細推敲了好久,思來想去,不是“瑞王防你”就是“瑞王反意”,想來是在提醒注意那個手握京畿重兵的瑞王有謀反之心。這幾年來,暗自謀劃,想要收集夏亦軒謀反的證據,卻苦於他行事周,無從下手。
“陛下,瑞王爺既然早就回京,為何沒有上朝?”慕梓悅收起了驚魂刀,漫不經心地問。
“皇兄一路辛勞,且讓他多歇息兩日。”夏雲欽解釋說。
“近幾年來,邊疆都很太平,陛下為何還要讓瑞王屢次巡邊?依臣之見,瑞王太過辛勞,不如在京城多加歇息。”慕梓悅不聲地說。
“梓悅你也這樣想?”夏雲欽笑著說,“朕也勸過皇兄了,可皇兄不肯。”
慕梓悅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他會肯才怪!據廣安王府在征西、定北兩軍中的心腹報,瑞王巡邊的時候多次單獨召見將領,詢問關於慕家在軍中的向,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陛下,不如過幾日臣在廷議的時候提出來,此等辛勞的事,給兵部去做就是了。”慕梓悅淡淡地說。
“如此甚好,皇兄留在京城,朕也可以時時和他見麵。梓悅你也可以同他親近親近,你們倆都是朕最親的人。”夏雲欽有些興。
慕梓悅定定地看著他,糾正說:“陛下,我們都是你的臣下,瑞王是,臣也是。”
夏雲欽不高興了:“梓悅你又來了,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掃興的話,說點心話。”
“陛下想聽什麽?廣安門外的唱曲,還是天橋底下的廟會?”慕梓悅微笑著說。
夏雲欽朝著走了幾步,湊到旁,神帶著幾分尷尬,又帶著幾分試探,低聲說:“梓悅,朕聽說你府上納了好些個男寵?”
慕梓悅頓時有些發懵:“誰在陛下麵前嚼舌頭?”
“梓悅你就不要瞞朕了,昨日方中丞彈劾你的折子上都寫了,”夏雲欽笑了笑,隻是笑容有些勉強。
饒是慕梓悅的臉皮厚得像城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在心裏,夏雲欽就好像弟弟一樣,這簡直有種教壞小孩子的覺。
“陛下,這,”慕梓悅尷尬地支吾了片刻,旋即便恢複了正常,既然連夏雲欽都知道了,想必以後不會再有人拿的親事說事了,“陛下恕罪,臣興之所至,有違倫常。”
夏雲欽的神有些奇特,半晌才鬱鬱地說:“梓悅不必如此,朕一直以為,你至今還未娶妻,隻不過是因為朝事繁忙,為了朕和這大夏江山,無暇顧及兒私,卻沒想到,你有這等難言之。”
慕梓悅灑地一笑:“陛下,這也算不得什麽難言之,臣和他們在一起,十分輕鬆自在,而且大家你我願,臣也沒有虧待他們。”
夏雲欽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終於臉稍霽:“梓悅,你最心的那個什麽?”○思○兔○在○線○閱○讀○
慕梓悅愣了一下,在腦中搜刮了半天,才蹦出來一個名字:“淩……淩然。”
“好名字!”夏雲欽瞟了一眼,語聲居然帶著幾分測測的味兒,“明兒個朕就去瞧瞧,他長得什麽模樣,能讓朕的廣安王迷了心竅。”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個主要人兩項,酷男啊酷男,流口水啊流口水~~
5第5章
慕梓悅的心被夏雲欽的最後一句話弄得有些惴惴,回到府上便把自己收的八位公子了出來,一字兒排開,開始訓話。
八位公子有的,有的,各有千秋,淩然站在最右側,那雙丹眼斜睨,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慕梓悅走到他旁不由得心神一,半晌才笑著說:“大夥兒在王府過得怎麽樣?有什麽不順心的盡管說,本王給你們做主。”
這些人要麽是從小倌樓裏贖出來的,要麽是從窮苦人家裏買來的,這廣安王府不打不罵不賣,府裏偶爾還有人給他們上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閑暇時聊聊八卦,吃吃小醋,過得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日子,哪裏會有什麽不滿?就連以前心不甘不願的淩然都神複雜地看著慕梓悅,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慕梓悅清咳了兩聲,威嚴地說,“過幾日若是有人來瞧你們,你們務必要幫本王一個忙,一定要把在府上的日子說得淚俱下,說這斷袖一事有違倫常,你們也是不由己。”
八位公子有些莫名其妙,麵麵相覷,淩然咬著,忽然便道:“王爺這是不想有人誤歧途吧?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把我們遣散了,這不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麽?連王爺都迷途知返了。”
慕梓悅有些尷尬,笑嘻嘻地走到他旁,一抬他的下,一臉的迷離:“這本王怎麽舍得呢?特別是像小然然這樣的絕,本王更是舍不得了。”
一旁的七位公子不幹了,圍在旁,嘰嘰喳喳地吵了起來:
“王爺莫不是嫌棄我們生得不好看?”
“王爺什麽時候來我的屋裏坐坐?”
“小人的笛子略有小,等著王爺來品鑒呢。”
……
慕梓悅被吵得有些頭疼,剛想發火,忽然管家一溜兒小跑進來稟告:“王爺,瑞王府送東西來了!”
慕梓悅頓時有了種整個人都不好了的覺:難道說夏亦軒被什麽東西附了?居然給這個死對頭送了東西過來?
前廳裏站著夏亦軒的侍衛,子得像桿槍似的,眉目間帶著稍許不耐和鄙夷,不過禮數還算周全,一見到便躬行禮:“見過廣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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