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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案件的主謀,是個外號名‘毒蜂’的職業殺手,據警方所掌握的信息,他是緬甸華裔,雇傭兵出,曾為毒梟賣命,在十幾個地區和國家犯下多起命案,常年盤踞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紅通緝令名單上。”
坐到轉椅上,林冬拉開屜,把眼藥水放了回去。平心靜氣地給唐喆學講述事始末:“三年前國際刑警總部給省廳發來通告,說據可靠線索,毒蜂就在我們這活,要求地方警局協助抓捕。我有涉外和反恐背景,被調去和省廳下來的人組專案組,追蹤毒蜂的下落。”
唐喆學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不時瞄一眼桌上的麵巾紙盒,做好紙巾遞給林冬眼淚的準備。不過他應該是多慮了,林冬此時的眼眶已經幹,隻剩下眼瞼上一條細細的微紅。
“隨著深調查,我們發現毒蜂和發生在國的幾起未破案件有關聯,於是立刻給部裏打報告,要求抓到毒蜂後不將其引渡給申請紅通告的國家,而是留在咱們這審判——”說到這,林冬稍作停頓,權衡片刻繼續說:“他在中國境犯案,我們就對他有了司法管轄權。咱們這是有死刑的,對付毒蜂這種人,絕不能給他留下任何熄之機。”
“部裏同意了?”唐喆學問。
林冬點點頭,同時出惆悵的神:“為了確保抓到他後能順利審判,我們需要無懈可擊的證據,於是專案組領導派我帶領支隊員進行案件梳理和證據勘驗……這些案子度二十餘年,我們大約花了近一年的時間來進行這份工作,那一年我們基本都是在飛機和火車還有大上度過的,跑了大半個中國,然後突然有一天,我的非公務手機號碼收到一條信息……”
他低下頭,按亮手機屏幕,指尖扣得發白,將那條刻滿惡毒詛咒的簡訊從儲存箱裏挖出來——【停止調查,不然你們將死無全】。
唐喆學看了,騰地冒出火氣,“嗙”地拍了下桌子,咬牙罵道:“這他媽也太囂張了!”
“除了毒蜂,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如此張狂。”林冬長長歎息一聲,閉上眼,像是在否認什麽一樣地搖著頭,“我拿給隊上的人看,他們都和你一樣的反應,同時大家一致決定向上級瞞這件事,因為這種事一旦上報我們整隊人都可能被替換掉……辛苦忙碌一年,個個有家不能回,這種時候被撤下來,沒人甘心……”
唐喆學非常能理解他們當時的選擇。查案子追蹤嫌犯就是要把全部的力都投進去,一天二十四小時,隻要醒著,這腦子裏除了案子幾乎塞不進其他東西。好不容易看到曙了卻讓別人接手,付出的努力和艱辛都為他人做了嫁,擱誰誰甘心?
再說了,要是被威脅一句就打退堂鼓,好意思出去說自己是幹警察的?
“再然後,我們抓到個做假證件的,他是唯一知道毒蜂下落的人……隊員們押送他往局裏去的路上,被重卡盡數撞下山崖……”
看著林冬布滿自責的表,唐喆學清清嗓子安道:“組長,這不是你的錯。”
“可隻有我一個人活著!”青白的臉頰忽然漲起不正常的紅暈,林冬的眼底染上抹濃稠得化不開的悲傷,“我本該跟他們一起押送的,可方局臨時通知我趕回去參加會議,我先走一步,再見到他們……已經全是冰冷的了……小唐,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今天親口告訴你,是不希你從別人裏聽到事實被扭曲的版本。”
想起之前聽來的,林冬是因為“貪功冒進”而害隊員們死於非命的傳聞,唐喆學非常能諒對方的心。哪個地方都不缺這種傳閑話的人。就比如他們之前破獲的一起網絡詐騙案,清點收繳品時有人開了句玩笑,說該把那幾臺嫌疑犯用的高配電腦搬他們隊上去,換掉手頭用的古董機。結果第二天史隊長就被高層走談話,因為有人舉報他們支隊私下瓜分證。
上頭指責史隊長不該在有記者的場合容忍下屬開這種玩笑,於是乎到手的集二等功沒了。給他們這隊人氣得,差點全去局長辦公室摔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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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去飲水機那接了杯熱水放到林冬桌上,唐喆學手,給了對方一個安地笑臉:“組長,你不用多想,我這人認人靠眼緣……從小我爸就教育我,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我覺著你這人正的,所以不用再說啦,這種事提起來怪傷心的,要不明天你眼睛該腫了。”
林冬下意識地抹了把眼角,發現確實又有點溼潤。他以前並不會隨意哭泣,訓練再苦力再大也咬牙忍著。是出事之後,他不但白了頭發,眼睛也出了問題,視力減退,淚腺變得脆弱。
極度的重和無盡的懊悔,幾乎將他從裏到外摧毀。可他必須得撐著,撐到把毒蜂緝捕歸案並親眼看著對方被執行死刑的那一天為止。
“好,不說以前的事了,說咱們的案子。”林冬抿了口水,從唐喆學搬下來的箱子裏出本卷宗,翻了幾頁後遞給對方,“這是第二個死者的份背景調查報告,你看看是否能找到和第一個死者之間的關聯。”
唐喆學半靠到桌邊,屈起長蹬住桌下的橫梁,打開卷宗快速翻看。老實說從記錄來看,真沒什麽關聯。第一位死者是男,三十歲,職業為冰櫃廠的銷售,而第二位死者是的,四十六歲,是家洗染店的店長。
別、年齡、職業都無叉,而且彼此間並不認識。隻要找出他們為何會被同一個兇手盯上,這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在兇手和家屬眼裏,害者都是該死之人。
他想起林冬在李永亮辦公室裏說的那句話,腦海中忽然湧起個模糊的念頭。但是這念頭太過模糊了,以至於他一時還抓不到頭緒。
“組長,我再看看其他害者的背景調查資料。”說著,他把那一箱卷宗都搬到了自己桌上,往椅子裏一坐開始翻看。
林冬手為他扭亮臺燈,然後起走到牆邊按下開關將日燈關閉。回見唐喆學用一臉“組長你不是這麽會過吧?”的表看著自己,他解釋道:“日燈燈管的白比臺燈的黃毀眼睛,你這職檢1.2的視力別太早毀了。”
——我家組長還會照顧人的嘛。
唐喆學隻覺心裏頭暖呼呼的,之前拿熱臉人冷屁的事兒立馬忘得一幹二淨。想著怎麽也得禮尚往來關心對方一句,他問林冬:“組長,你這見天一宿一宿不著家,嫂子不生氣啊?”
倒是沒看見林冬戴婚戒,不過警察、尤其是常跑外勤的警察,戴婚戒的很。另外這都三十多的人了,該結婚了吧?
林冬語氣平淡地回道:“我沒結婚,父母也都不在了,而且我沒家。”
唐喆學翻著卷宗的手一頓——沒家是幾個意思?
像是悉了他的疑,林冬把車鑰匙掏出來往桌上一放,麵無波瀾地說:“我把房子賣了買的那輛車,平時就睡車裏,主要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我也睡不著,也不想去休息室跟其他人,反正局裏有浴室有食堂,方便的。”
唐喆學下都快砸腳麵上了——睡車裏?就算那一百多萬的車的座椅再怎麽符合人工學設計,聽著也怪可憐的。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要發夠3萬字,所以晚上6點或者9點再加更一章,把後天的份提前發了~
周四沒更新,周五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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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沒亮睡不著,一個人在房間裏睡不著,隻能睡在停於市公安局停車場的車裏;拆下筆記本電腦攝頭,辦公室四麵閉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就算唐喆學才幹了一年多刑偵,也能用最淺顯的邏輯推斷出林冬的心理狀態:他時時刻刻、全方位地防範著那隻毒蜂,當一切都沉眠於黑夜中他卻保持著清醒,隻有在晨曦微之時,才能勉強在唯一能讓他安心的地方睡上一會。
老實說毒蜂本不用親手殺了林冬,再這樣下去,熬都能把他熬死。
“組長……”唐喆學著後脖頸子,顯然有些自信心不足地開口:“你別睡車裏了,以後跟我回家睡吧,就以前我爸分的房子,特安全,整棟樓不是在職的警察就是退休的警察。”
林冬聽了,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隨之又湧起複雜的緒:“小唐,你覺得……我在害怕毒蜂?”
“不不不,組長我沒那意思!”唐喆學趕澄清,“我就是覺著吧,你……你這樣下去,早晚熬出病來。”
林冬拿過放在桌上的相框,垂眼凝視著裏麵那一張張曾經鮮活的麵孔,許久才緩緩釋出口長氣:“小唐,謝謝你的關心,但我所珍視人都不在了,我要還活的有滋有味,對不起他們。”
這話聽著都心酸,唐喆學隻覺鼻梁一,趕低頭敲出煙來叼進裏,燃火機點上。懸案組辦公室和法醫辦共用一個通風係統,即便是四麵閉也不用擔心屋裏煙霧繚繞。林冬手邊的煙灰缸滿得快溢出來了,他進來瞧見就知道這屋裏不煙。
悶頭完煙,唐喆學把卷宗往桌上一扔,起挽上袖子開始搬堆得滿地都是的箱子。
“小唐?”林冬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騰塊地方出來,明兒早晨去後勤領張行軍床。”唐喆學一抬胳膊就把五六十斤重的箱子舉到了架子的最高,肩部料被繃的勾勒出力量型的線條。他放好箱子,轉過頭衝林冬笑出八顆白牙,臉上滿是年輕人朝氣蓬的幹勁,“組長,以後你困了就睡,我替你守著。我也不去休息室了,楠哥說那的床墊都睡出人形了。”
“……你……”林冬的表略有為難,“總是這樣不問緣由的對剛認識一天的人好?”
“沒,我之前不是說了,我這人認眼緣。”唐喆學說著話又搬起個箱子,舉起塞到架子上,“組長你別多心,我不是拍你馬屁啊,我就是覺著你沒必要對自己太苛刻,真把拖垮了,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嘛?”
坦誠,直率,熱心腸,這樣的唐喆學在林冬看來,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收回目,他低頭著照片裏站在自己左側、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腦後比著兔子耳朵的人,拇指不由自主地蹭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對不起,讓你帶著憾離開。
他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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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熬了大半宿,早晨到食堂吃飯,唐喆學和高仁麵對麵坐著,一邊吃早飯一邊犯困。林冬是照例回車上睡覺,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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