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打來的,問他什麽時候能接上祈銘。
“已經到了,楠哥你甭心這邊了,忙活你的吧,我準保把祈老師當親媽一樣供著。”
聽筒裏背景音糟糟的,可也蓋不過羅家楠的煙嗓:“親媽哪?當祖宗!”
——我沒見過祖宗。
懶得吐槽他,唐喆學掛斷電話進殯儀館把祈銘出來,上車先奔電腦城。
路上跟祈銘閑聊,他問起碎案進展,就聽祈銘說:“有其他地方發現下肢塊了,我晚上要趕去做對比。”
唐喆學想了想問:“DNA麽?直接發報告不行?”
“那個也要做,”林冬接下話,“但最快速的辦法是骨骼斷口吻合度對比,是吧祈老師?”
祈銘點了下頭,反手指向邊的小箱子:“我鋸了大骨斷口下來,帶過去先看下是不是同一。”
一想到車上有人殘肢,唐喆學渾不自在。還是幹的時間短啊,他覺著。瞅瞅自家組長和法醫大人,倆人的表都很坦然。
“你幾點過去?先跟我們辦案子不耽誤你吧?”林冬問。
“等趙副隊他們的車回來載我過去,七點左右。”祈銘看了眼表,“現在五點。”
“坐穩。”
林冬又一腳油給唐喆學轟得差點咬著舌頭。
————————————
不能把證單獨留在車裏,所以唐喆學隻好拎著那個裝大骨的箱子去詢問吳恩偉。祈銘要自己拎,他沒讓。
“楠哥說了,得把你當祖宗供著。”
唐喆學估著這話說出來,能報一把讓他聽破床“吱嘎”半小時的仇。欺負單狗是怎麽著?那半小時多煎熬啊!
就聽祈銘冷哼一聲:“看來羅南瓜同學是沒聽夠‘為什麽沒有二零七’。”
林冬沒摻和他倆算計羅家楠的事,遠遠對比過照片,他確認趴在樣機展示臺上玩手機的人就是吳恩偉。
徑直朝櫃臺走去,林冬並未向他出示證件,而是左右看看再隨意地問:“你這收舊手機麽?”
頓住正在打遊戲的手指,吳恩偉抬起頭,眼中閃爍出一遲疑。大概不是客的緣故,他明顯有些戒備:“收,什麽品牌型號?”
林冬朝唐喆學回過手。唐喆學反應了一下,把兜裏的警務通拿出來遞過去。三個人裏就他手機最舊,人家那倆都新的跟剛從包裝盒裏拆出來的似的。
林冬將手機往臺子上一放,說:“就這個,給估個價吧。”
“這三年前的華為了都……”吳恩偉麵不屑,也沒朝警務通手,“賣就給你們五十。”
“這個呢?”林冬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放到櫃臺上——展展新的腎機。
吳恩偉又抬眼看了看他們仨,覺不像是手機來銷贓的,皺皺眉說:“哪來的啊,這要不是正道上來的,我可不收啊。”
“你這有正道來的麽?”祈銘指著櫃臺玻璃罩裏捆一把一把的翻新機問。
“嘿!怎麽說話呢?”吳恩偉瞪起眼,擼起袖子故意將臂上的刺青展示給他們,“來搗的是吧?出去掃聽掃聽,我他媽——”
唐喆學將工作證打開舉起,警徽赫然映吳恩偉的三角眼裏。剛才不立刻亮出份而先閑扯是林冬安排的策略,目的是降低對方的警惕,幹擾其思路以獲得最理想的詢問狀態。
吳恩偉立馬條件反地把袖子擼下來,跟變臉似的換上笑臉,說:“呦,是警察同誌啊,那個……您這手機賣多錢,我買,絕不還價。”
唐喆學本沒理他這茬,收起手機問:“七年前發生在你們村外的肇事逃逸案,還記得麽?”
“呃……記得記得……”吳恩偉忙點頭。
“那天晚上你在幹嘛?”
“我都跟警察說了啊,我跟我哥家睡覺呢。”
“幾點睡的?”
“八點多就睡了啊……”
這時林冬一抬手,接下唐喆學的問話:“你上禮拜三,晚上幾點睡的?”
吳恩偉頓時打起磕:“……呃……我……”
“七天前的事你都不記得,七年前的你倒記得清楚。”
林冬反手撐住櫃臺邊緣,傾向前,拉近彼此的距離給對方施。他笑著,可是語調並不友善——
“跟我們回趟刑偵大隊吧,好好想想你那天晚上到底幹嘛去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想當年我們楠哥也是旗桿一樣的筆直啊,還不是折祈老師手裏了,所以,二吉,保重
明天開始恢複早8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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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那天真是在我哥家睡覺呢,你們說,出那麽大的事兒,都死了人了,當然記得清楚了。”
這吳恩偉十五六就開始跟社會上混了,結婚之前到惹是生非,沒跟警察打過道,這麽些年了早就練塊滾刀。林冬詐他那一下確實給他詐懵了一會,可等坐進審訊室,又立馬的跟條泥鰍似的。
唐喆學從電腦屏幕後抬起頭,冷眼看著他問:“你睡在你侄子,也就是吳昌祺那屋?”
“啊,對啊。”吳恩偉吊兒郎當地癱在椅子上,連點坐像都沒有。他知道屋裏有監控,警察不敢他。
唐喆學將他們當初的口供複印件拿出來,舉到他眼前:“你倆都在睡覺,怎麽保證對方沒下過床?”
這是被林冬挑出的存疑口供,今天去吳家坎問的時候,問到的是吳恩偉的嫂子,說那晚上沒人出院。但不和他們睡一個房間,所以即便是這叔侄倆溜出去,也無從得知。
“我倆睡一個被窩,誒,警察同誌,你結婚了麽?”沒等唐喆學接話,吳恩偉扯扯角,不屑地說:“要是半夜你媳婦掀開被子下床,你不知道?那警惕也太低了吧。”
唐喆學正想拍桌子,忽聽旁邊傳來“啪”的一聲響,是林冬燃火機點煙的靜。煙霧彌散,他傾向前,放下夾煙的手輕叩桌麵,語調充滿迫:“吳恩偉,這房間裏沒你提問的份兒。”│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臉上的微微[dòng]了一下,吳恩偉錯開和林冬對著的眼神。
“另外我可以給你個底兒,現在我的同事正在去找吳昌祺的路上,你有什麽該待的最好現在就撂,不然他比你先開口的話,後果是什麽你很清楚。”
林冬的話讓唐喆學略意外——懸案組統共就咱倆,哪來的同事去找吳昌祺啊?不過他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兵不厭詐。打從瞧見吳恩偉起,林冬就開始耍對方玩了。
這小子上一定背著案子,就像一眼便認出吸毒者那次,他確信林冬的直覺沒出錯。
吳恩偉那雙三角眼裏閃過遲疑,然而他悉警方的套路,沒證據擺在眼前,憑什麽待?可到底是心虛,他還是試探著問:“你們想讓我待……什麽事兒?”
“我說過這屋裏沒你提問的份兒!”林冬“啪”地給火機拍到桌上,空下手朝前一指,“再讓我說第三遍,你今兒晚上就睡這椅子上!”
“啊對,還得銬上,省著下去。”唐喆學跟旁邊煽風點火。
吳恩偉蹭一下坐直了子,衝著牆角的攝像頭大喊:“你們——你們警察怎麽刑訊供啊?!”
隻見林冬摘下眼鏡,銳利的視線自眉骨下出,直盯得吳恩偉眼中出懼意——
“你肯定沒見識過什麽真正的刑訊供,吳恩偉,我告訴你,全係統唯一一個不怕警服的警察就是我,今天算你抄上了!”
房間裏靜得一時隻剩呼吸聲。吳恩偉不知道林冬都經曆過什麽,但他看的出來,這警察對著監控攝頭也敢這樣說話,那必然是有幾分底氣。他的眼神四下遊移,猶豫著權衡利弊。
如果是別人說出“不怕警服”這樣的話,唐喆學一定會認為對方純粹是為了嚇唬嫌犯。可從林冬裏說出來,他卻聽得自己舌都跟著發苦。
那枚懸在林冬頭頂的警徽,既是往日的榮耀,又是墜的利刃。
————————————
僵持了半個小時,吳恩偉確實撂了,卻不是他們所期待的答案,倒是順手破了起懸而未決的失竊案。
原來那天晚上吳恩偉和吳昌祺倆人確實沒老老實實跟屋裏睡覺,而是在十點來鍾的時候溜出院子,到村委會的辦公室,走了待發的國家補款。而當時出了死人那麽大的事,全村上下都被去談話,會計是三天之後才發現錢丟了。報了警,可沒監控沒線索,那幾天村子裏又人來人往,完全無追查。
當時倒是懷疑過他們,可都有不在場證明,事後也沒見他們突然揮霍無度,便排除了嫌疑。唐喆學問吳恩偉把錢拿去幹嘛了,吳恩偉哭喪著臉說是給一個朋友做集資,承諾一年返利百分之二百,結果沒幾天那人卷錢跑了。
得,小賊遇上大騙子,竹籃打水一場空。
十五萬,數額巨大,據量刑標準,可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麽說來也沒過訴訟時效,不管法最後怎麽判,吳恩偉這看守所是蹲定了。
把消息同步給吳所長和龔勇,林冬收起手機忽聽吳恩偉問:“同誌,你們是怎麽查到我頭上的啊?都過去這麽些年了……”
林冬琢磨著要是跟吳恩偉說自己本不知道有這麽一起案子,估計對方得吐,於是很冠冕堂皇地回道:“法網恢恢,疏而不,除非你不違法犯罪,不然早晚有一天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哦對了,卷你錢的那個,你把況說清楚,警方會立案追查……你應繳的贓款。”
“噗——”
唐喆學一個沒憋住,笑出聲。林冬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示意他別當著嫌犯拆自己的臺。
順勢拽住他的胳膊,唐喆學把人拉到走廊上,斂起笑意說:“組長,你以後別再說什麽不警服的話了……我考上警校那天,我爸跟我說,‘小子,這皮你就算穿上了,不到退休那天不許’……雖然有些人沒辦法堅持到退休,但是我知道,讓你你肯定不甘心。”
輕輕出胳膊,林冬看了眼從邊走過、穿著製服的同僚,輕聲歎息道:“我那警服上浸滿了,太沉了,我其實……早就想了。”
“回去我給你送市局對街那幹洗店去,老板說了,沾上什麽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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