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黎總,總有一天,你得要學會像個年人一樣,去『分析』、『理』和『解決』問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矇著眼睛自欺欺人,以消磨為代價無限制地妥協。弄得別人、自己都崩潰。」
「都已經不他了,卻非要自、死活不放手,有意思嗎?」
意料之中,黎總氣得差點拔了輸管:「你胡說什麼?你憑什麼說我——」
「你早就不葉氤了。關於這一點,其實上次吃壽喜鍋的時候我就該提點你的。」
「我、我……你!」
不然你倒是說啊?「我他」,別虛。紀鍇想笑,有點同地看著黎未都。
「你最終是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同樣,你的眼神,每一個細微的作和表,也沒法欺騙別人。」
「……」
「黎總,不怕你笑話,其實在昨天以前,我每次想到朱凌的時候都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要微笑。儘管他有時候蠢、會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儘管偶爾也有難過的回憶,但當你著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的覺是騙不了人的。」
「你對葉氤,剩下的恐怕只有不甘心,以及一些執念、或者說是抑的怨念罷了。」
「卻又捨不得傷害他,最後只能一次次次傷害自己。這樣的真的很糟糕,久了說不定真的哪天要去殺人。」
黎未都聽到這簡直都要瘋了:「你說誰要殺人?紀鍇你是不是有病?出去!你給我馬上走!」
「就你那天那眼神,黎總,不是我說,殺人犯看到你都要嚇哭。你有沒有想過?確實你是一直在對葉氤無底線妥協沒錯,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寬容和原諒,都是以折磨、消耗自己作為代價的。你一直忍,終有一天要極必反。」
「再縱然自己在這個無底裏越陷越深,到時候的痛苦只會是現在的千倍萬倍。更糟糕的是,你里的細胞,會徹底銘記這種覺。」
「你會變得再也不相信、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一輩子也沒辦法幸福,最後只能孤獨終老。」
「……」
「我這麼說不是在咒你,我想表達的意思其實非常簡單——好好跟他分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好男人還是很多的,你現在需要的只是拓寬眼界,去看看那片廣闊的森林而已。」
黎未都沉默著,眼神直勾勾。
直盯得紀鍇骨悚然,才突然冷著臉嗤笑了一聲:「像你這樣品的『好男人』?那我還不如孤老終生算了。」
紀鍇愣了愣,理了理黎總的邏輯:「哦!我的意思當然不是說讓你找我!」
「哎喲,黎總你想什麼呢?老子就算離婚了,又哪能到你?我是說,『別的』好男人還是很多的。還有我品招你惹你了?老子帥好不好!剛才還有漂亮小護士問我要電話呢!人緣比你好多了!」
「你今天人模狗樣,還不是因為服是我挑的?」
「黎總說笑了,我櫃里件件品,哪個不比這個上效果好得多?」
……
跟黎未都在病房鬥了半天,輸贏參半。
紀鍇出來時反正是槽已空、步履虛浮,到門口居然又被阿姨揪著,談了大半夜的心。
簡直是憔悴枯槁。
第二天早上天氣放晴。紀鍇打道回府前,又過來醫院看了一眼黎總。
「其實吧,我是真的、真的不建議你再去見葉氤一面了,本沒線必要,節外生枝的。但……勉強也能理解你吧。」
昨晚,阿姨拉著他,灌輸了不黎未都的細枝末節。
「你知道嗎?未都那孩子啊,骨子裏其實很古板的,特別注重所謂的『儀式』……過端午包粽子、初一包湯圓、冬至包餃子。就算是沒有人跟他一起過,這些事他還是都一定要做一遍的。」
「他總說,日子是要『過』的。那如果不這麼做,又怎麼『過』呢?」
綜上所述,就算是分手,該走的「儀式」也必須當面走,沒轍。
「黎總。」
但,真的好擔心這貨見了小妖又跪下啊!好怕昨晚的苦口婆心都餵了狗哇!剛才在門口阿姨還求他來著:「紀鍇啊,你可一定、一定要好好勸勸未都啊!」
怎麼勸?紀鍇想了想,把前襟口袋裏折著的那張紙掏出來,撕了一半遞給黎未都。
「雖然都些是朱凌的壞話,但你先拿著,意志不堅定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
「我知道你喜歡小妖很多年,剛分手的時候,肯定覺得這輩子不會再任何人了。」
「也許過了一段時間也還是會難,會覺得渾疼,會在噩夢裏驚醒,會對整個人生心存懷疑。」
「但你相信我,不會永遠這樣的。」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而且你要這麼想——這並不是你的錯。一個人通常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他就是你生命中的那個人,要麼他就是你生命中的一堂課。」
「雖然你這堂課貴了點、容也坑了點。但好歹也算有了點經驗,以後遇上比他好的人,你也就知道怎麼拿分寸,抓住機會。」
「然後,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一個特別好的人出現在你邊。」
「你們之間會很甜、很暖,不會再有傷害和欺騙。他會知道心疼你,會特別特別你。絕對讓你重新相信生活,相信這個世界上所有可能的好。」
「……」紀鍇停了下來。
大學時的演講社算是沒白參加。幾句話,居然把人黎總給煽哭了。
那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不就委屈。不就像個氣包,唉……
行吧,那你哭一會兒吧。
……
「話都說這份上了,要是還沒分掉,黎總,你就最好祈禱這一輩子都別再在S市的大街上到我吧。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我不逗你。」
黎未都也是一貫的頭腦清奇。聞言,居然紅著眼抬頭問紀鍇:「那我要是分了,你沒跟朱凌分怎麼辦?」
紀鍇簡直服氣:「咱倆這又不是賽跑!又不是比誰撐得久誰就能贏!更不是中學生約好一起去找老師告狀好吧?」
黎總:「……你好像常有理。」
本來就都是老子有理!紀鍇懶得跟他繼續抬杠:「行了,我得去趕車了,你好好休養、爭取早點下床哈!」
「紀鍇!」
「嗯?」
「你離開朱凌以後,趕找份工作。」
我去!老子如今在您老心裏不是黃臉婆、不是人形泰迪了,卻還是無業遊民吶?!紀鍇無言回過頭,只見黎總一臉真誠的憂國憂民:「實在不行,來我公司也行。我不會虧待你。」
「沒事黎總,馬上夏天就過了,搬磚工地也該開工了,別擔心我肯定有活兒乾的,不死。」
「……」
走了兩步,又轉回來。
拿起黎總病床枕頭旁邊放著的新手機,輸自己號碼並往自己手機上打了一個。
「當然,萬一真喝西北風了,還得仰仗黎總您多多關照啊。」
……
……
翌日,C城影視基地。
這都一整天了,還是沒有通過驗證。
葉氤有些不爽——潛潛說了,不怕正室撲上來撕你,就怕正室比你還沉得住氣。
嘆了口氣放下手機,自顧自了裹著紗布的雪白腳踝。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昨晚拍戲時不小心扭傷了腳,沒想到朱凌那麼張他。又是抱他回房又是幫他冰敷,一整夜陪著他,剛才更是不怕麻煩,出門幫他去影城外好遠的地方買想要吃的壽司拼盤去了。
「叮咚——」
葉氤單腳跳著,一臉喜開了門:「哇!買到啦!今天的限定是鰻魚?」
朱凌沒回話,臉看起來有點凝重。
……
「腳傷了?怎麼都沒跟我說?」
悉的聲音幽幽傳來,葉氤這才看到朱凌後一團影里還站著一個人!
「你、你……」
臉頰燒起來,彷彿有種被抓包的恥。轉念一想,人家明正大的又沒做什麼!
倨傲地抬起手來,不肯給黎未都扶。
難得黎未都這次居然沒有堅持,沒有用一貫的獨佔將他整個圈起。而是自顧自點點頭,而過大大方方登堂室,往那張兩米大床上一坐。
開大長,從旁茶幾上拿起一隻天鵝形狀的杯子。
「這茶杯倒是有意思的,待會去前臺問問能不能送我兩個?」
葉氤被朱凌扶著在沙發坐下,又聽黎未都冷笑了一聲:「大明星,作為已婚人士,是不是還要有點避嫌的自覺才好?這樣頻繁出別人男友的房間,被傳了緋聞可就不太妙了?」
「你、你已經管不到我和誰來往了!」葉氤臉頰滾燙,「你那『新男友』都已經罵到我這裏來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再出現在我面前?朱凌,我已經跟他分手了,再也沒關係了!」
黎未都默默坐著。
既沒有激、神也不暗,葉氤好不適應。
「我們的事暫且擱置不提,我今天來,是有話想跟朱凌說。」
朱凌突然被點名。心底一陣發,靠著沙發一臉的戒備。
「你,以前跟戚揚的吧?」
「……」
「怎麼可能不呢?這些年那麼多部速食沒營養的腦殘偶像劇,要麼他給你演男二,要麼你給他當男二,別人討論起來,也總是把你們放在一起。」
「但是,戚揚因為上一季參加了《繁榮》直播而大火,現在已經拿到主頻道新劇男二號的角了。」
「著名導演執導,金楓獎同名小說改編,在黃金時段播放,收視保證。等冬天一開播,馬上會躍居實打實的一線男星。聽說現在已經有一堆電影劇本在供他挑選,專輯的事也敲定了。」
「羨慕嗎?」
「其實像這樣的機會,你也可以有。」
「……」
「只要你答應從今以後不再跟葉氤見面,咱們之間一切過節兩清。我還可以推薦你,讓你參加我們《繁榮》下一季的直播賽季。」
「下一季的陣容,梁翌、予辰、戚揚、林寶妮、米莉、衛軒……都是自帶超級流量的大當紅。還沒進宣傳期就一直掛著大熱話題標籤,我說什麼意思你明白吧?」
黎未都邊說,邊瞇起眼,將那玻璃杯在下高高舉起。
突然卻好像手一,杯子「啪」地一聲掉在地毯,摔折了天鵝頸。
「相對的,我也可以毀了你。」
「你再也演不了戲、發不了專輯、就像這地上的杯子一樣摔稀爛。明星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東西,熱得快涼得也快,你應該比我清楚。」
「黎未都你……」葉氤聲音尖利,「你威脅他?」
「嗯,我就是在威脅他。你看,他在猶豫呢。還不明白嗎?對這種自私頂的人來說,跟他的大好前途相比,你,本一文不值。」
「朱凌你別聽他的!」
葉氤一把抓著朱凌的手,含淚一副要哭的可憐模樣:「你是在嚇唬你,他做不到的!他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他只是想騙我們分開!」
「我好歹也是《繁榮》的老闆。」
黎未都站起,走到兩人面前,影子在沙發上落下一道翳,「誰能上《繁榮》直播,我、說、了、算。」
「……」
「……」
「好安靜啊。」
安靜得甚至聽得到午後窗外的蟬鳴,這麼漫長、讓人犯困的沉默。
黎未都想笑。耳邊的幻聽出現了朱凌的心聲——「好想答應他」、「好想抓住難得的契機」,「可是怎麼辦呢?初就在邊,本抹不開面子啊」!
「葉氤,說真的,我就算再怎麼樣不合你心意,至也比他值得依靠吧?」
「如果離開我,你覺得他真會乖乖跟你在一起?他真捨得他那個『家』?會不會幾天玩膩了,轉就嚷嚷著『家的溫暖』?」
「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對你會比我更好。」
「跟我回去。」
「!」
「黎未都你放開他!!!」
「……」真的是很討厭。
朱凌這傢伙,上總是帶著不知道從哪裏蹭來的亮閃閃的金,像這樣被他抓住手腕,那些末都蹭他上去了,才新買的服又得送洗!煩!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開他?」
「朱凌,你是能保證會為他離婚,還是能保證會對他負責?」
緩緩抬眼,黎未都目幽幽,森嘲諷挑釁全開。
「看吧,連一句承諾都不敢說。」
「也太虛偽了吧?只打算把人騙到手,就放著不管了?」
「你他媽廢話!」朱凌被激得頭腦一熱、口而出:「我會對小氤負責,你給我放手!」
黎未都挑了挑眉。好整以暇,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朱凌也就乾脆豁出去了:「你有本事就整倒我!來啊?我不怕你姓黎的,我警告你,再讓我看到你纏著小氤不放,當心我還送你去住院!」
……
在朱凌的印象中,黎未都這人神經極其脆弱。聽到這種話一般就直接崩了,隨後必是一場肢惡戰。
可是,為什麼?
眼前的男人反而笑了,含著些近乎得逞的險和愉悅。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明白了。我同意分手,也保證以後不會糾纏,葉氤也就拜託你照顧了。」
朱凌懵了,還在捉那抹詭異笑容的意義,就看見黎未都緩緩地、狀甚悠閑地,從口袋裏掏出了個手機。
一隻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紀鍇,你都聽見了?」
「嗯,都聽到了。」
窗外一片燦爛的秋,黎未都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心舒暢過了,眼前朱凌天打雷劈的表,真的是……哈哈,哈哈哈。
作為一個遊戲公司總裁,這輩子也沒機會演過戲。沒想到第一次挑戰影帝竟就能瞞天過海。
電話那頭,紀鍇的聲音無波無瀾地傳來。
「朱凌,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早點回來辦手續吧。我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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