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嗯。”
每一個鏡頭都起碼有十幾條,就算是陸飲冰這樣無可挑剔的,秦翰林也不會隻讓拍一條。秦翰林一條一條地重複看一個鏡頭,問夏以桐:“你看出什麽區別沒有?”
夏以桐不好意思地搖頭:“沒有,演得好一點了?”可陸飲冰每次都演得很好啊,發揮穩定,還有那些老戲骨,不至於還要秦翰林教怎麽演戲吧?
秦翰林哈哈大笑。
夏以桐給他笑得更不好意思。
秦翰林:“你要是能看出來我不是白混導演圈這麽多年了?”
夏以桐止不住好奇,問道:“有什麽區別?”
秦翰林起膛,道:“要是一遍過豈不是顯得我沒有水平?”
夏以桐:“……”
“你信不信我說的。”
“不信。”
“為什麽?”
“您不是這樣的人。”
秦翰林又笑了,他把攝影機前的位置騰給夏以桐,道:“再仔細看看?有什麽區別?”
夏以桐認真地看了看,說:“……調……聲音……嗯……”
“怎麽樣?”
“不知道。”夏以桐搖頭,果斷道。
秦翰林一臉怪叔叔的笑意,導道:“是不是更好看了?”
夏以桐一看,果真是,連忙點頭:“對!”
“對嘛!”秦翰林道,“我跟你說怎麽把人拍得好看是需要技巧的……”說到最後,秦翰林說,“你有沒有興趣當導演啊,我培養你,我很多幹貨的。”
他的表認真得就像是天橋底下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十元一次,隻此一家。
夏以桐幹笑:“……那什麽,我現在隻想好好拍戲,以後再考慮、不,改行當導演。”
現在的明星但凡有改行當導演的,改一個撲一個,出去人還一口一個X導,也不嫌閃了舌頭,才不趟這渾水讓人家當笑話看,想想都尷尬。再說演員都沒當好,不能眼高手低,吃著碗裏瞧著鍋裏。聽說秦導的同人是早年的戛納影帝,出櫃後淡出娛樂圈做起了生意,賺來的錢一心支持秦翰林拍電影,秦翰林也有才華,兩人過得紅紅火火。陸飲冰在采訪中也說過戲拍膩了就考慮轉行當導演,如果要拍電影的話,得趁著年輕多掙點錢,也都給拍電影。
理想很滿,滿得有點異想天開。
夏以桐自己的臉,舒口氣,暗自嘲笑自己,好在秦翰林沒有注意到異常的舉,聚會神地看回放,夏以桐看著他時而皺眉,時而托腮,連飯都顧不上吃,心生慨:能把追求到這樣一種境界的人,也算是人間奇葩了。
兩人許久都沒說話,場務來收走了涼掉的盒飯。
“今天你和陸飲冰對戲我看到了,你可以學,但是別都學。”秦翰林漫不經心的聲音。
夏以桐正出神,冷不丁聽到句話,抬頭:“啊?”
秦翰林一心二用,淡淡地說道:“一部電影最重要的不是演員,是導演。一個好的導演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一個爛導演則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就算給他一個林青霞,他也隻能拍出李蓮英,拍不出東方不敗。”
夏以桐以為他要說些什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表演方法,一味地模仿容易畫虎不反類犬”之類的,乍一聽到這比喻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翰林說:“攝像隻是一個介,導演才是一部劇的靈魂,他有要傾訴,所以通過鏡頭裏的人表現出來。所以你看一部戲的時候,能夠覺到導演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喜歡和的致麗還是喜歡激烈的黃河大合唱,你都能會得到。一個有有傾訴的導演才是好導演,比如王家衛,他的電影幾乎全是片,或者晦地在講述,他把故事講到了極致。比如我,所有看我電影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很淺,我喜歡,喜歡表達。”
夏以桐看著他,又覺得,他反複拍那麽多遍鏡頭,一遍一遍地雕琢,不僅僅是為了追求,還有什麽,心中一說不上來的陌生的覺在湧,洗滌著的靈魂。
誠懇道:“您不淺。”
秦翰林笑了下:“我讓你別都學陸飲冰,是因為隻是我借用來表達的演員之一,你也是之一,你有你獨特的麗,不要抹殺了它。”
夏以桐似懂非懂地點頭。
秦翰林轉過臉,正經不過三秒,一臉期許地著:“怎麽樣怎麽樣?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這幹貨幹不幹?”
正巧陸飲冰又功渡劫,過了一頓晚飯,從休息室出來。高挑修長,容貌妍麗,邊走路邊偏頭和助理談,時而往四周瞧一眼,整個人如同清晨穿樹林的第一縷,那麽熱烈地在夏以桐眼裏燃燒起來,周圍世界的一切忽然就五彩繽紛起來。
夏以桐定定地著,彎起角道:“……幹。”
第27章
秦翰林:“那就來當導演啊!”
夏以桐收回看向陸飲冰的視線,搖頭笑:“別,我可沒那個本事。陸老師不是想當導演嗎?你怎麽不教去?”
秦翰林看一眼,低頭嘟囔道:“該教的都教過了,沒什麽好說的了。”
“哈?”
“哈什麽哈,我和你沒話好說了。”秦翰林氣呼呼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了一個室弟子的原因,夏以桐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了一會兒,莫名覺得他有點像下午和陸飲冰鬥地主時候的樣子。
兩個大傲,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不,用力搖搖頭,驅逐了腦子裏這個想法,陸飲冰那不是傲,是可可可。
“可”的陸飲冰晚上有場夜戲,是一個人在書房寫信以及心理活,通常這種戲都是攝像機給一個亮著燭火的古古香的宮殿遠景,一個人影在裏麵,然後再切到劇組搭建的書房景,不需要和別人搭戲的陸飲冰在秦翰林那裏過得特別快,一個小時拍了七八條,秦翰林反複看完,拍拍手,心愉悅,說:“收工。”
“啪——”夏以桐將一隻蚊子一擊斃命,雪白的手臂上頓時開出一朵鮮紅的花。是招蚊子質,基本有出現的地方蚊子都不咬其他人,非常讓人絕。
因此特意換了件長,但看完這場戲下來,上還是哪哪都,長防不住蚊子。
陸飲冰仰頭喝了半瓶水,回休息室戲服卸妝,一出來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啪”,聽著就讓人疼。聞聲看過去,夏以桐在休息室外小馬紮上坐著,T恤長,明明是好看乖巧的一個人,為了躲蚊子,減被攻擊的麵積,卻整個人蜷一團,像一團不帶刺的的刺蝟。
陸飲冰止不住彎了一下眉,上前問道:“你在這幹什麽?不是收工了嗎?”
夏以桐班主任點到似的,啪的站起來:“我我我……”
陸飲冰:“嗯?”
夏以桐道:“秦導說我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讓我等會兒你,你這兒人多。”
“噢,是這樣。”隻有助理隨行的陸飲冰似乎信了,問,“你助理呢?”
夏以桐麵不改道:“我晚上沒戲,讓先回去睡覺了。”
在擺弄機的秦導和被特意提前支使走的方茴齊齊打了個噴嚏。
“好吧,”陸飲冰歇了三四個月,第一天拍戲,需要適應一段時間,臉看上去便有些冷,道,“那你和我一起走。”
夏以桐心懷忐忑地跟上去。
忍不住忖度道:“我是哪句話說錯了嗎?怎麽看起來又不開心了?”
秦翰林要等收完機,他自己對著片段琢磨,陸飲冰走過去給他招呼一聲:“秦導,我先回去了。”
秦翰林沉迷看回放不可自拔,頭也沒抬:“晚安,明天見。”
他倏地抬頭看一眼跟在陸飲冰邊的夏以桐,隨口道:“我說你怎麽一直不走呢,原來在等飲冰。”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夏以桐捂著生疼的臉轉過頭。
陸飲冰先是微微睜大了眼睛,消化了一下秦翰林的這句話,然後眉尾輕輕地跳了一下,看一眼憤得要鑽到兔子裏去的兔子:“放心吧,我會護送回去的。”←思←兔←網←
兩人從片場出來,不過晚上八九點,有路燈,還有影視基地的工作人員在巡視,不存在走夜路怕鬼以及不安全的患。
安靜的街道上,隻有陸飲冰、夏以桐和小西三個人,小西靈敏的第六告訴,這一定是一個充滿著、令人的夜晚。
“你在等我?”
夏以桐還是沒看,臉偏向一邊,路燈在臉上落下廓好看的剪影:“嗯。”
“為什麽?”
“秦導讓我多跟你學學演戲。”夏以桐道,不得不說秦翰林真是一個好擋箭牌,反正他現在不在,不能再臉。
陸飲冰並不打算放過,毫不留地穿:“可秦翰林一般不讓人學我的,他信奉他自己那一套,要發掘每個演員自的獨特的閃點。”
“是、是麽?”
“是啊。”
“那、那那那……”
“嗯?”
“那和跟你學表演也不衝突啊,雖然說每個人是不同的,但演技是互通的吧,怎麽更快地代人,戲,”夏以桐一本正經道,“怎麽用眼神來表達緒,怎麽醞釀,都是要學的,對、對吧?”
陸飲冰點頭:“對。”
夏以桐認真地拍馬屁:“還有陸老師對於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都是我們後輩需要學習的。”
兩人並肩走著,中間隔了有一米距離,陸飲冰看著那條“鴻”,一點沒有“學習距離”的樣子。忍俊不地心道:“這人果真瞎話張口就來,偏偏我還不怎麽討厭,中了邪了。”
“你是不是采訪接多了?經常說假大空的場麵話。”陸飲冰問。
“什麽?”
“沒什麽。”陸飲冰搖頭,覺得這話有點逾矩了,和夏以桐還沒悉到可以互相開容易引起誤會的玩笑的地步。
夏以桐一陣懊惱,居然因為張耳朵裏嗡嗡響錯過了陸飲冰的一句話!那可是一句話啊!從陸飲冰裏說出來的!
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我方才沒聽見,您方便再說一遍嗎?”終於轉過臉,出緋紅的麵頰,借著夜的掩映,看不分明。
陸飲冰眼睛危險地瞇了瞇,一步過去,依仗高優勢屈指在夏以桐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夏以桐“啊”地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眼淚一瞬間飆了出來:“你幹嗎?”
“你不是說如果再說您,就讓我打你嗎?本殿下不樂意聽這個字。”陸飲冰理直氣壯。
“對不起。”
“也不樂意聽。”陸飲冰將頭轉向另一邊。
“我錯了。”
“還是不樂意聽。”
“陸老師……”哀求的,帶一點微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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