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西安8點50出現在辦公室，然後到了熱烈的歡迎。

進門拉了橫幅，打了頂燈，和領導視察一樣張揚，昨天接待的前臺一看見正裝的他，眼睛唰的亮了一下，走出臺位說：“陳總，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

陳西安道了謝：“我陳工就行。”

昨天空的工位現在幾乎都坐滿了，但是趙東文的位子是空的，大開間裡60來號人有的在窺他，陳西安被帶到盡頭的第二間辦公室，牌子上寫的一所。

20平左右的辦公室，裡頭的圖紙堆了山，有飲水機和茶座，對著兩個工位，背對著門那個上放著錢心一的三角牌，桌上一片淩。

前臺的說：“陳工，我是前臺的王淳，這是您的工位，您先坐會兒，高總十分鐘就到。”

陳西安應了聲，王淳就帶上門出去了。他不知道走道裡掀起了一陣腥風雨，男的的都揪著頭問王淳，剛剛那個進了錢所辦公室的勇士是何方神聖，還長的那麼帥。

高遠很守時，果然十分鐘就到了，正好剛過九點，他把陳西安拉出去，誇張之後介紹給了員工，陳西安便收穫了一陣激烈的掌聲，只是這其中不包括錢心一和他的徒弟。

週末通宵第二天，不圖就開會，這是定律，陳西安隨便問了句，高遠哭笑不得的說：“心一啊，他帶著他徒弟砸場子去了。”

他把錢心一說的像個土匪，陳西安稍微抬了下眼表示他的疑，這是專案中的一個會議，高遠自然很樂意向他說明，並且很老狐貍的把局勢夾帶進去了。

“綠地是咱們的老合作夥伴了，只買心一的賬，他們這次找的方案是UA，這也是家大公司，我估計你以前可能也合作過。心一這個人哪，在安全上從來不讓步，UA也堅持效果，配合的過程裡產生的矛盾，和這屋裡的圖紙差不多多。”

陳西安在國企裡浸了將近4年，對於各種語氣後面潛藏的臺詞他都很敏銳，高遠不自覺的了他對錢心一格太強的……不滿，但作為老闆，這樣一個不怕撕破臉而堅持安全底線的設計是可遇難求的，所以他可以容忍錢心一的無禮。

“上週五小趙被UA攔在門口了，導致按約定要給的圖沒給過來，這次火星撞地球了，今天早上小趙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都快哭了。”

陳西安有種不太好的預，接著他看見大老闆攤了攤手：“他說他師父今天正經打了領帶，帥得不得了，就是……他臂彎裡搭了件羽絨服。”

陳西安：……

以他的智商竟然一下沒聽懂，他忍不住跟了句：“他要幹什麼？”

高遠開始苦笑：“小趙說他那天被拒絕的原因是著太隨便，但是看門的大爺沒文化，說他穿的太了，他師父今天帶了冬天的裝備，要去打人家的臉。”

陳西安：……作為一個年人，他覺得這行為有點任了。

高遠見他那點遲疑，生怕他和錢心一不對付，連忙擺擺手：“不要，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搞了，會見好就收的，社會就是這樣嘛，有時太弱勢，就站不住理，反而你強勢的別人不住你，你就了道理了。你先看看電腦，悉悉環境，缺什麼我人拷給你。”

說完他很心大的走了，陳西安一面歎錢心一這人奇特的，一面開了電腦，然後他發現電腦清理的很乾淨，桌面上只有圖示和一個綠地的資料夾，正是昨天趙東文給他看的那套圖，這是有人事先整理過了。

陳西安覺得應該是雷厲風行的錢心一指使他徒弟幹的，方便自己一來就介工作。

他自己拷了幾個計算的小裝了，又掃了幾眼平面圖，有點無所事事，辦公室的圖紙得座有點不了，就起收拾了一下。

王淳進來給他送辦公和喝茶的杯子的時候看見他在理圖紙，嚇得花容失：“陳工別！錢所的東西不許人的，你等他回來吧。”

陳西安算是服了，這脾氣是得多壞，才能弄的前臺都戰戰兢兢的，於是他又給他放了回去。

下午的時候錢心一師徒還沒回來，倒是來了個陌生電話，陳西安接了，那邊立刻響起了錢心一的聲音。

“喂你好，陳西安，是我，你辦公室的錢心一。”

陳西安正在接水，嘩嘩的：“聽出來了，會開完了嗎？”

“沒有，誒喲，這群傻欺負我不懂力學，非要我現場給他一個數”，他似乎在煙，“看在咱們異地上廁所都這麼有緣的份上，來給我撐個腰吧，我趙兒回去接你了。”

他是那種很直白的人，如果認可你，會立刻消除戒備，陳西安明白自己的計算是通過他的人防線了，說：“這種緣分就算了，我在接開水，可以，我要準備什麼？”

錢心一毫不掩飾自己的佩服：“我看了你的計算和方案，你很厲害，不用準備什……那你準備一張臭臉吧，和我一看就一個款，同仇敵愾那種。”

陳西安不想和他一樣稚：“……錢所，你幾歲了？”

那邊是拉鏈的靜，錢心一不要臉的說：“對著正常人29歲，對著傻就三歲，誒我這脾氣，比結構板上的還有彈呢，不說了，你趕來。”

陳西安好笑的嗯了一聲，那邊就收線了，陳西安著手機心想，原來他和我一年的。

趙東文來的很快，滿頭大汗的沖進來，請聖駕一樣的把陳西安接走了。

會議地點在UA的辦公樓，趙東文一大早被錢心一的羽絨服嚇懵了，現在還沒太能從深沉的愧疚和會議室裡一群看神經病的眼神裡清醒過來。他渾然忘了錢心一的兇殘，言行舉止間都是“我師父那小鮮，一個人深陷虎口”的焦慮，把車路開的很激。

路上半小時足夠他把況說清楚了，無非就是對方在錢心一質問的時候裝聾作啞，然後等他問完了再拿他不懂的計算來絆他。

錢心一是真的不太懂計算，他是專升本拿的本科，一邊工作一邊上學，時間和力都兼顧不了，最難啃的力學沒拿下，一直是他工作裡的傷。對方死這點，導致會議完全開不下去。

UA那總設計真的是把錢心一惹了，知錯不改，避重就輕，浪費時間，然而問題是那個問題，本來他早上穿個羽絨服出現，也就是為了打個臉，現在不撕他都不肯走了。

他真正生氣的時候反而看不見怒意了，畫風突變的往背椅裡一靠，和悅的要求請外援，持續開了6個小時連午飯都沒吃的會議室登時飄過一陣詭異的低氣。

甲方的直接負責人王一峰，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和錢心一打了八九期項目的道了，知道他的尿，連忙出來打圓場，說回去算了圖紙聯繫也行，現場不至於半天都等不了。

錢心一笑起來有始有終，勾肩搭背的把王一峰往外帶，說：“大家的時間都的，就不裝大尾狼了，今天怎麼也捋順了再散，不然這會開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有點低糖，請求會議暫停，休息四十分鐘，大家先去吃個飯。”

王一峰一出門就出煙來，顯然憋的夠嗆，他給錢心一裡塞了一：“靠，我大設計氣這樣了，小屁事，沒必要嘛，來來來，消消氣。”

錢心一咬住煙，偏過頭來湊他的火機，眼底的像蜘蛛網一樣。

這使得他盯著人看的時候有點神經質，他冷笑了一聲：“你放屁，600高的梁挑10米長的雨篷是小屁事，你吃飯怎麼不用土豆去夾筷子呢？我不管他的雨篷創意是舞飛揚的大擺，還是什麼波濤洶湧的大海，反正算不過的話，我只能讓你家的綠地舞穿了。”

這是要砍頭的節奏啊，王一峰：“……別呀。”

錢心一接著發悶火：“別什麼呀，我是不懂計算，但按現在的圖紙，我哪怕是不算，現場裝了玻璃這雨篷不把梁連柱子一起拉趴，錢心一跟你姓王！”

王一峰趕撇清自己：“不不不，我可供不起你這麼能耐的兒子，咱們這不是開會在改嘛，好了好了，王哥帶你去吃沙縣，免得待會吵半道暈了，破了咱所向披靡的記錄。”

錢心一往廁所走：“老子不吃叛徒的飯，表態，就現在，說你站誰的樁吧？”

王一峰假笑兩聲：“哥哥肯定站你這邊了，要是綠地的老闆是我，你說挑1米我都著你。”

錢心一學著他假笑道：“懂了，你今天是個看戲的啞，那我也開天窗說話了，但王哥我真不是針對你。錢心一可以不要臉，但是要安全，哪怕我今天夾著尾回去了，簽圖的時候我就是手殘，我不簽，你們集團手腕通天，跳過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設計自己送審去吧。”

王一峰的醬油打不下去了，挑著眉追進廁所：“誒誒誒，這是人話嗎？你要是小設計，那就只有貝大師那樣的才設計師了，，UA的總設是傻，底下總有明白人，會把會議神傳達到我大老闆耳朵裡去的，好兄弟別上火。”

錢心一忽然咧出一口白牙：“我不跟傻生氣，我外援馬上就來了，你看看什麼才計算。八局的陳西安，聽過沒？那力學模型簡單漂亮，一鋼管都不多，不行，我去拜他當師父吧。”

他臉翻的有點快，又提了個很耳的名字，王一峰愣了下，忽然鬼鬼祟祟的說：“是中建八設的那個陳博士嗎？”

錢心一斜著眼看他：“怎麼地？”

王一峰打了他一下：“日，你這什麼眼神……是小道消息，我媳婦不是八局項目上的嘛，你也知道們那群婦年的病，單位廚房的母狗昨天下個崽，今天就能告訴你幾個公的幾個母的。跟我說們院裡有個姓陳的博士，把院長閨的肚子搞大了還不認帳，暗地裡被上頭勒令辭職了。”

“放屁！”錢心一本不信：“他比你正派一百倍。”

王一峰有點驚訝，錢心一是個刻薄鬼，連自己都不屑於維護的那種，他好奇的問道：“這麼護短，你們認識？我怎麼不知道。”

錢心一坦然的叼住煙頭：“認識啊，昨天認識的。”

王一峰就笑了：“你屁都不知道就維護人家？不就給你出了個模型嘛。”

錢心一也跟著笑：“我倒是知道你的屁，然而這有什麼卵用？關鍵時候你還不是冷眼看我挨刀子，連個屁都捨不得放。”

王一峰心想臥槽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就聽錢心一說：“你們相信八卦，我相信我，一個沉得下心踏實做事的人，不能多詐，看我就知道了，一個因為純潔而飽欺辱的設計，而且……”

王一峰心想拉倒吧，你都沒臉了，就見他轉過來一臉正直：“待會你見見他就知道了，很有氣度的一個人，長得蠻帥，我要有閨我倒給他，你看，我就是這麼一個為了朋友能賣閨的人。”

他笑的有點空靈，王一峰有點發：“你他媽踩低捧高也有個限度啊，你就是把自己給他，我也不能給你做主啊，我只是一個無奈的小兵，小兵你懂嗎？”

錢心一見他死不識相，頓時有點失，甩著手腕趕他：“你一個甲方當了孫子，也是沒誰了！吃你的沙縣去吧，我打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有點說不清，就理解結構板上一個有適應變化能力的隙吧。

雨篷：就是在有門的位置，垂直或斜垂於與牆，挑出來擋雨且帶裝飾功能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