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主人來牽走了狗，陳西安還在笑，錢心一也知道自己剛剛的逃姿有點過於奔放，但他逃之前還準備安他的，便覺得陳西安有點不厚道，他順著砰砰跳的心臟罵道：“笑屁，有什麼好笑的！”

陳西安覺得自己的笑點中了邪，抿著特別艱難的說：“沒有，我沒笑。”

錢心一給了他一個“要吃藥”的眼神，因為滿腦子都是趙東文給他的驚喜，便懶得和他糾纏，把步子邁的腳不沾地。夜裡的西塘特別安靜，細風裡有蟲鳴，天幕上有星星，很適合悠閒的散步。

陳西安不急不緩的輟在他後頭，距離拉開四五米的時候，忽然聽錢心一頭也沒回的問道：“陳西安，開會的時候我有點自作主張，沒問你的意思，我現在問問你，別墅的活你要是不願意，我找二所的計算替你。”

陳西安的笑意溫和起來，牛頭不對馬的答道：“你會因為張航在總包而退出這個項目嗎？”

錢心一不屑的轉過頭：“笑話，他算老幾。”

陳西安平靜與他對視：“同理，赫劍雲算老幾。”

錢心一愣了下，忽然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誒我才發現你還狂妄，不錯，這格我喜歡。”

陳西安意味深長的靠近他：“你喜歡就好說，不過別墅肯定好做不了了，算我連累你了。”

“半斤八兩吧”，錢心一展了下前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和大老闆有怨，我和總包有仇，緣分狗屎到這份上也是不容易，不過不要怕，國標和規範永遠是正義的一方。”

陳西安擁著他的肩膀走的快了點：“正義的使者快走吧，你的包還在草叢裡。”

錢心一猛的跑了起來：“槽，我手機！都怪那只蠢狗。”

手機果然在響，來電人是彭十香，錢心一撿起來接了：“誒，媽。”

陳西安撿回包，對等在門口的小姑娘道了謝，把錢心一推上了副駕，打燃車朝川菜館開去。

錢心一跟他母親的關係似乎不太親，一開始他還在電話裡撒了一堆善意的謊言，吃過了、好的、還有人買蛋糕什麼的，後來就開始敷衍，不是嗯就是知道了，最後以要下車了為由把電話掛了。

他把手機塞進兜，然後就癱在座位上沉默起來，母親的話題來回就那幾個，陳西安知道他在煩什麼，然而他什麼也沒問。如果他想知道錢心一邊的朋友，他的方式一定是曲線救國。

一個小禮袋忽然被擱在了上，倒方錐的模樣很有不穩的覺，錢心一下意識手撐住了袋子兩邊，看了兩眼又去看目不斜視開車的陳西安：“這啥？”

陳西安側頭朝他笑了下，眼底映著路旁的黃燈，瞳孔裡像是盛著煙火：“生日禮，看看喜不喜歡吧。”

錢心一開心的，又有點不好意思，他沒什麼心的朋友，每年生日要麼自己過，要麼去師父家蹭飯，今年被他的徒弟弄的大張旗鼓，連新來的同事逃不過破費的命運。他撐開禮袋口發現裡面是個黑的眼鏡盒，不由想起自己在UA開會那天的隨口一說，沒想到陳西安這麼上心。

“謝謝謝謝”，他發自肺腑的道著謝，低頭掰開了眼鏡盒，被鏡布包裹的眼鏡嵌在其中，約能看見黑邊的鏡框和眼鏡，是個樣式規矩的眼鏡。

錢心一取眼鏡掛到鼻樑上，掰翻了後視鏡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沒帶過眼鏡的人一開始都會覺得怪，錢心一看了幾眼，覺得自己像個很詐的偽君子，就把眼鏡取下來了，笑個不停：“我覺得我把你的禮給糟蹋了。”

陳西安因為要看路，沒看見他帶眼鏡的樣子，但他覺得自己的眼應該沒問題：“我覺得你是不習慣，我第一次戴眼鏡也覺得很難看。”

錢心一想起他戴眼鏡的樣子，覺得他在騙鬼，陳西安瞥見他充滿質疑的眼神，笑著解釋道：“真的。”

“等我回家多看幾眼，看帥了再戴出來”，錢心一把眼鏡認真的包起來放回去，揚了揚鏡盒說：“謝謝，我很喜歡。”

到飯館都快10點了，幸好周圍有片大排檔，吃宵夜的人多，大堂裡還不至於人丁蕭條。錢心一蹭蹭的跑進包廂，趙東文正在啃爪，一見他登時浮誇的抹了把被辣出來的汗，朝他做作的道：“師父，你終於~~~肯來了，徒兒等的……翅膀都啃完了~~~”

大夥被雷的哄堂大笑，不知道他們在裡面聊過些什麼，服務員也在門口笑的不肯走。錢心一覺得有點丟臉，謝過了服務員把包廂門帶上了。

涼菜早就上好了，酒水已經倒過一遭了，桌上全是燒烤籤子，大夥估計嗝都打了兩遍了，但是還沒人走，見他一來，立刻從桌子底下掏出預備好的彩帶朝他噴過來，嚎著祝他生日快樂。

錢心一被噴了一五六的發泡劑，陳西安作為池魚被殃及的十分徹底，兩人像被結婚一樣噴了半天，終於飄紅掛綠的走到預留的位子上坐下了。他們一坐下，坐在最靠門口的梁琴立刻打開門服務員上菜，錢心一還沒來得及說話，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先吃點東西。

錢心一手裡被趙東文塞了雙筷子，這是一種尤其久違的熱鬧，他心裡的猶如落時波浪，他眼尾發燙的接了大家的好意，夾了塊涼糕給陳西安，自己也吃了一塊，然後端起酒杯站起來，忽然不好意思起來：“謝謝大家費心給我過生日，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反正就是……謝謝，我以後罵幾句，來，走一個吧。”

眾人切了他一聲，都站起來和他一下一下的了杯子，祝他生日快樂。接著就是一圈一圈的喝，錢心一開心，又了大家的好，特好好說話，敬他就喝，讓他發誓從此當個溫潤的男子他就裝斯文，等到趙東文的朋友小溫推著蛋糕進來，他已經醉的滿眼都是燭了。

陳西安單手撐著他，看他把蛋糕橫七豎八切的像個王八殼子，哆哆嗦嗦的分給大家，然後被抹了一臉的油，拍的渾都是蛋糕渣子，了個油老生。

他們7個人折騰空了兩瓶一斤裝的牛欄山和啤酒紅酒若干，除了不怎麼喝酒的和陳西安，以及醉到盡頭方轉乖的錢心一，其他人都開始群魔舞。

趙東文非要抱著錢心一的大，嚎了個文藝人，什麼他師父是他職場上的指路明燈，雖然有時候一閃一閃，但是從沒把他落在黑暗裡……他看著秀氣斯文的朋友小溫在一邊笑的十分豪放，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胖子包宇鵬醉的開始剖析心路，先是指著錢心一一通“你小子傻誰給你的膽這麼跟我說話”的罵，後來罵的笑起來，把錢心一的背當皮球似的拍，說服氣他。

陳西安聽那聲音有點實誠，連忙把搖來晃去的錢心一連人帶椅子往後拖了一段，遠離胖子的魔爪，又把趴在他上的趙東文提到胖子上。

組裡年紀最大、人也最悶的吳哥喝醉了就了話嘮，揪著人就談他的史，那朋友一個兩個三個的數過來，效果跟數綿羊似的，愣是把錢心一數的睡過去了。

要不是第二天還要上班，他們還準備浪去KTV，陳西安把開始韁的趙東文趕走，又清醒的梁琴幫其他兩個醉漢打了的，至於“順路”的、爛醉如泥的錢心一就歸他負責了。

錢心一喝醉了頰上兩坨高原紅，被陳西安綁在副駕上睡了一個聾子，陳西安一路問了他快八十遍他家的位址，他愣是沒吭聲。陳西安在和平橋開慢了一段，見他始終沒反應，乾脆油門一踩，把人帶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