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有預料中的尷尬和議論，高總沒找談話，老雷沒對冷眼相向，同事也沒閒言碎語，並且張小雨還驚訝的發現，雷志軍對的態度比以前好了一些。

正如聖經中所說，有些煩惱憑空虛構，人們卻總把它當真實去承。而你越是沉默，你應得所得的就會越。

一所不管外面的風雨飄搖，閉門造車的畫著別墅。

錢心一難得長回記，從網上買了一箱紙皮核桃，組裡一人發了一大包，剩下4包塞在快遞箱裡，往圖紙堆上一放，忘了。

這個樓真是的人神共憤，柱子得一個一個的來，線條山路十八彎的拐，梁琴畫的腱鞘炎都發了，愣是彪悍的把鼠從右邊換到左邊，加了左撇子的隊伍。

是個很拼的人，又不買包又不用買，誰也不知道在拼什麼。反正包胖子是發自心的折服了，日常梁哥，頭也沒回就他胖妹。

兩人吵起來，掀起一起小名的妖風邪氣，老吳老悶，小趙了小哈，意思是又萌又蠢又忠誠，陳西安風馬牛不相及的船長，不過勉強都算符合人格，只有錢心一的外號反其道而行，錢寶寶。

這酸爽的外號也有個酸爽的來歷，梁琴熬夜追著一個偶像劇，主角就錢寶寶，中午吃飯忙裡閒的看，正糾結所長外號的胖子一回頭，立刻跟看到一起去了，然後兩人一拍即合。

此稱號僅供表達一種遙不可及的願，希所長又又萌，可任自扁圓。

錢心一不排斥用這種自黑讓大家開心，反正也不花錢，每天加班飯梁琴笑著喊寶寶吃飯啦，他就從辦公室漫不經心的應一聲“寶寶馬上就來”，連陳西安都能笑的停不下來。

他們那個討論群組裡一開始也是群魔舞，一天到晚全是【胖哥呼船長，船長船長，收到請回答】、【梁哥呼錢寶寶，重複一遍，梁哥】，其他基本全是哈哈哈和代表哈哈哈的表……煩的錢心一恨不得揍死這群人，把組遮罩了好幾天，只肯跟陳西安對話。

9月7號這天，錢心一整天都在不聲的觀察陳西安，但是並沒發現他有何異樣，泡他的紅茶配他的筋，連電話都沒多接一個。吃完飯去列印圖紙，還翻出了他補腦用的核桃，拿個小鉗子悠閒的夾了半個小時，哢嚓出的小半碗放在A4紙上，折個三角包全進獻給他了。

錢心一喜歡堅果，因為他覺得他腦子不夠用，但他嫌麻煩，搭檔此舉正中他下懷，他不好意思收，沒料陳西安拿起就走：“不吃我拿出去了。”

錢心一在後面出個爾康手：“別，真不吃啊？那給我吧。”

陳西安角微翹，把紙包放在他桌上：“我不吃生核桃。”

錢心一撿了個白食，拆開一看全是半個整的，登時龍大悅，假模假樣的說：“早知道我就買碧果了。”

設計院沒有加班費的概念，合同朝九晚五，默認是朝九晚九，張的時候沒雙休，馬雲也付不起這加班費。

因此他們每天晚上都加餐，每餐都大魚大，但大家都吃的四肢無力，因為每天坐的時間太長了。長期加班的人一般都會胖，兩個月下來，連陳西安這種早起鍛煉的人都覺得腹有恙，飯後拖狗一樣拖著錢心一去樓下散步。

他可能是天生的瘦子，只是胃消化功能很差，吃一口能頂一整天，多走走不見得能好，但絕沒有壞。

老吳一般會刷刷新聞，剩下三個不甘寂寞，吃完飯也會下樓晃悠，不過他們一般都會去逛進口的小超市，然後帶回一些鈣片巧克力無糖餅乾之類的零食，吃了更胖。

溫度涼下來了，梧桐的葉子也開始掉了，落在這個乾燥的城市裡，踩上去是窸窣的碎響。遠的社區裡，大姐們的廣場舞音響已經上崗，兩人在梧桐和香樟夾的走道裡來來去去，聊些有的沒的。

比如高遠最近想挖的牆角，聽說是國際公司出來的高級人；低迷的房地產經濟，導致建築行業很不景氣；三所跟進的超高層建築，排的是國第5高樓；日趨漸進的中秋節有什麼打算。

錢心一說他要回趟老家，但沒說他姥姥估計不行了，陳西安兩手在薄風裡，影子的廓也十分瀟灑，說他應該會呆在家，到都是人，懶得去。

錢心一要是不回老家估計也呆家裡了，比起去景區排隊上廁所，他更願意睡個懶覺起來去逛超市，然後回家喝優酪看電視，他媽那個家他去著彆扭，那家人也彆扭，但他不知道陳西安為什麼不跟父母過。如果陳西安約他吃飯，那就一起吃唄。

等他們散步時需套起薄，努力的果也逐漸型，別墅一共6個樓，4個基本完工兩個有了雛形。複雜的造型直接等於漂亮的效果，每個人都特別有就。

第二次彙報因為陳瑞河的出差暫時延期，工作稍微空閒下來，梁琴和趙東文番轟炸辦公室，說他們的心已經韁到塞外的草原上拉不回來了，求萬能的所長賜一場秋遊。

陳西安作為安靜的結算師，在旁邊夾核桃，一會兒攢一小堆包起來，被計得逞的兩人一人順走一包，剩下的全歸了錢心一。

錢心一去了趟高遠的辦公室，提了下秋遊的事，不出意外又被碎叨半天，說他們就會忙裡添，就惦記著玩。錢心一習慣他這樣了，坐在老闆對面神游天外，合計自己要不要也跟著去，他已經有四年沒參加過公司旅遊了。

高遠說了一刻鐘，東拉西扯的又從行業不景氣說到簡歷，忽然得意起來，撈出個資料夾翻開推過來，一臉炫耀：“心一，公司不久會來個人，你看看，履歷多漂亮，國外畢業的博士，方設大頭GMP出來的人才。”

真是的建築大師是不像他們這樣畫圖的，他們四點不到就下班，生活和打扮都像藝家。他們出的是概念，給出的往往也是鉛筆草圖，比如一個長方形上畫著弧線，他說是河流就是河流，說是帶就是帶，頂多再出幾張效果圖，業主看的心花怒放，他們的工作就完了，下一環才是設計院。

GMP是德國一所建築師事務所，在全球都算實力頂尖的公司，建築大師雲集，驚豔世界的作品也不。

高遠是個特別看重表面環的人，比如陳西安是名校博士，他就對他特別客氣。

學歷或許是一個人智力和毅力的證明，錢心一也嚮往高學歷，但他不喜歡高遠這一點，他喜歡腳踏實地的人，而之前高遠塞給他的一流名校的應屆生，要求高還緒重，還不如趙東文討他喜歡。公司傳言他敵視高學歷，也是這麼來的，其實事實並不是這樣，看他對陳西安的態度就知道了，只是恰巧前幾年來應聘的學生都跟他氣場不和。

錢心一看了一眼，簡歷十分高大上，姓名欄寫著陳逸為，兩寸照片上的人年紀和他差不多，小平頭深眼窩，看起來有點混的覺，碩博院校是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CL，職稱是建築師。

獲獎和經歷欄寫滿，公司領導評價寫滿，翻過第二頁，竟然是一張專利論文的影本，論題是建築玻璃在未來城市中的發展和限制，看起來是個很牛的人。

高遠正笑著看他，錢心一順誇道：“厲害的，談下來了嗎？”

“必須談下來啊，下周就職了，”高遠拖回簡歷又欣賞了一遍，說：“秋遊啊，也好，我他週末直接參加，融融。”

錢心一生怕他把這人的導遊工作給自己，一就想跑：“謝謝大領導，任務完了，我去宣佈一下喜訊。”

“先別走，”高遠招手住他，姿態有些猶豫：“那個心一啊，我跟毅為談了一下，他很欣賞你們一所的業績，他希加你們，你……的意思呢？”

大公司的建築師來小公司給他當小兵嗎？用腳想都不可能，錢心一立刻就明白了，老闆這是給他請了個上級回來。

可能是看他沒說話，高遠急的站了起來，他最不願意得罪的就是錢心一，倔是倔了點，但是幹得多說的，辦事也可靠。他從來沒有放他走的想法，但是這個陳毅為的格很強勢，他認為一所的實力最高，堅持這才是他的戰場。

高遠喜歡有主見的年輕人，加上陳毅為是從高枝上跳下來的，他因此更多了三分容忍。他的打算是錢心一還是負責人，陳毅為暫時當副所。

但這也不是長遠之計，他看得出陳毅為不是一個甘於人下的人，聽他的言談舉止，似乎對第一有種執念。到時候他做得好，又堅持要當一所的所長，高遠心想他就只能委屈錢心一，建個四所給他了。

他當然知道錢心一不善於拒絕，哪怕什麼都還沒發生，但是從良心上來講，他就已經虧欠了這個人。

高遠急忙笑道：“心一，你別多想！我就隨口提一句，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算了算了，怪我，我就沒說，你去宣佈旅遊吧。”

辭職是他自己跟高遠提的，高遠找個人來替他也沒什麼不對，只是當這事擺在面前，錢心一還是控制不了的震驚了，畢竟這麼多年的，離開的時候像被趕走的一樣。

不過和本分他還是分得清的，錢心一回過神，立刻笑了：“說都說了什麼算了，正缺人呢，歡迎他加，還有事沒，沒有我出去了。”

高遠盯著他打量，見他神態一如往常，才慢慢坐回去：“沒了，去吧。”

錢心一嗯了一聲，轉要走，他又忍不住住了他，叮囑道：“這次你也去吧，放鬆放鬆，放心，我不會你接待人的，都錯過四年了，你……你做了多事，我都看在眼裡。”

錢心一瞇了下眼，知道他是想緩解剛剛的尷尬，就說：“空頭支票就算了，年終給我組裡人多發點年貨錢就行了，走了。”

他把喜訊告訴小趙，讓他徒弟的大嗓門帶著喜悅播報了這則消息，辦公室裡一片呼聲，公司群也瞬間活過來，七八舌的討論去哪玩什麼，錢心一進辦公室把門一關，本來是準備畫點圖的，結果一個呆發了十幾分鐘，被臉頰上一熱意燙的回過神來。

辦公室鋪的地毯，滾的時候靜很小，陳西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椅子拖到他辦公桌邊上來了，端起燙他的玻璃杯喝了口茶，笑道：“錢寶寶有煩惱啊。”

這昵稱簡直了，錢心一把水筆夾在中無指裡甩來甩去：“可不是，寶寶心裡苦啊。”

他不是聖人，他其實鬱悶，但他沒傾訴，楊新民要氣的暈過去，王一峰估計也會暴跳如雷，替他不值的結果就是跟高遠鬧，他覺得沒必要，好聚好散。陳西安忽然一問，他想了想，忽然覺得這個人還是可以談心的。

陳西安還在吹他的紅茶，連一隻手都沒張開的說：“苦啊，來，哥哥抱抱你。”

錢心一沒憋住笑了，往他杯子裡丟了把核桃：“吃藥吧你。”

陳西安喝了口紅茶泡核桃，開的時候了把他的頭：“晚上請我吃飯吧，上次說請結果還是我掏的錢。”

不說錢心一都忘了，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請請請，烤串多錢來著，我給你。”

陳西安把核桃挑出來扔了：“忘了，欠我一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