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到早上十點，錢心一和陳西安還沒來，趙東文打了個電話，才知道他師父和陳前輩去看別人做拉拔試驗了，現在正堵在高速上，離現場差半個城市遠，看樣子沒個下午兩點回不來了，而他們的大發車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

這就意味著兩人都去不了了，趙東文大失所，從前臺簽完工資條回來，發現qq裡多了條資訊，來自陳西安的手機用戶端。

[計算.前輩.陳]：趙兒，想讓你師父一起去旅遊嗎？

趙東文的昵稱帥到天邊去，他十指如飛的回復到：想想想！

[計算.前輩.陳]：那我給你個問題，高總經過你工位的時候問他。

[帥到天邊去]：問了我師父就會去嗎TAT，什麼問題這麼神？

[計算.前輩.陳]：比不問的可能大100%。

[帥到天邊去]：好好好，那我問，前輩問題來QAQ

[計算.前輩.陳]：嗯，你可以問高總，框架剪力牆結構建築樓的層間，有背板的玻璃為什麼算非明？

[帥到天邊去]：orz前輩你在說什麼啊，這個問題做什麼用的？？？

[計算.前輩.陳]：高總會告訴你的。

[帥到天邊去]：……然而這和我師父去旅遊一錢的關係也沒有啊orz[計算.前輩.陳]：那就製造關係。

[帥到天邊去]：QAQ怎麼製造咧？

[計算.前輩.陳]：高總回答完你的問題之後，應該會問你去旅遊高不高興。

[帥到天邊去]：/鼓掌/像是高總的固定語式誒……所以咧？

[計算.前輩.陳]：所以你不高興，因為你師父又不去，不僅如此，連我也不去。

[帥到天邊去]：……然後咧？

[計算.前輩.陳]：然後高總應該會給我打電話，之後你師父應該就會去了。

[帥到天邊去]：/驚呆/聽起來好簡單的樣子……好吧，但要是高總不問我呢？

[計算.前輩.陳]：那你就問他，問他去不去，他說不去，你就說‘啊，我師父和陳工也不去’；他要說去，你就說‘要是我師父和陳工也去就好了’，應該就差不多了。

[帥到天邊去]：高總不知道你們不去嗎？

[計算.前輩.陳]：你覺得你師父會說嗎。

[帥到天邊去]：orz不會，好的前輩，我在草原等你們/噘x3/……

高速上堵的水泄不通，錢心一探出去看了一眼，發現前面長的看不見邊，他回來給王一峰打了個電話，說11點到不了了，那邊說不要，做試驗的也在他們的隊伍裡，讓他閑得無聊可以打電話約出來見個……錢心一把線掐斷了，一回頭發現陳西安在旁邊神速的打字。

“聊什麼呢，”錢心一探了下頭，沒料陳西安立刻把屏按黑了，他笑了一聲：“喲，還是呢。”

陳西安住手機的一角在手裡旋了半圈，笑的意味深長：“對，你不能看的。”

錢心一：“還裝神呢，你要不捂在西裝裡聊吧，免得我不是故意卻一不小心看見了。”

一條消息點亮了螢幕，陳西安瞥了一眼，把手機塞進了兜裡：“不用，聊完了。”

將近11點的時候，高遠的電話來了，陳西安把電話接了：“喂高總，你好。”

一來就忙，還忙到同事旅遊自己跟現場，高遠怕陳西安心裡不舒服，離開趙東文的工位就給他打了電話：“西安，你跟心一去綠地現場了啊，王一峰這個人也是，什麼時候拉不好非要今天拉，那你們中午趕得回來嗎？”

陳西安頓了兩秒，說：“應該回不去，現在還堵在去路上呢。”

高遠惋惜的聲音傳過來：“那怎麼辦啊，你這還是第一次公遊，心一也是，不就是個拉拔試驗嘛，怎麼還要你一起去。”

他可能是隨口說習慣了，陳西安看了錢心一一眼，心想他聽見這話估計又得心寒，他不想錢心一聽出他們的談話容，因此沒有維護他，只是笑道：“沒有，UA的總工也去，到時可能需要提供一些資料。”

高遠本來還打算讓他們跟陳毅為提前悉悉，結果一個不去，兩個還不去，到時候陳毅為還以為這兩人對他有意見，工作起來估計得火星撞地球了。

高遠乾著急：“能去還是去吧，集活缺席了不好，這樣，我讓他們晚點發車，你們趕一趕早點回來。”

陳西安婉拒道：“我當然也不想缺席公司的福利，但是趕回去再快也得兩點多，而且我們也沒收拾用品，讓一車人等兩個也不太好，這次就算了，我們下次再去。”

他的第一句話立刻讓高遠陷了一種疑神疑鬼裡，老闆總是想的很多，既要考慮薪酬，又要兼顧心理，他思來想去總覺得不該讓陳西安心裡有芥，，頓了會兒笑著道：“還是去吧，小趙念叨半天了，特別希你們能去，壩上也不是特別遠，東西也甭收拾了，缺什麼我給你們報銷，你們做完試驗直接開公司的車過去，兩人個班，幾個小時就到了。”

陳西安看向錢心一，為難的語氣：“這……我不知道心一是不是還有其他事要理。”

高遠對錢心一就沒這麼客氣了：“什麼事就非得急在這一兩天了，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

錢心一聽出來是高遠的來電了，其實就撐在方向盤上看他打電話，陳西安模棱兩可的說：“他抓著方向盤呢，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轉達給他，好的，再見。”

錢心一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問道：“老高吧，又有什麼吩咐啊？”

陳西安：“讓我們做完實驗自駕遊的吩咐，食住行全包。”

鐵公拔了，錢心一驚訝了：“這麼高級？”

陳西安笑起來：“對，就是這麼高級。”

錢心一不領：“高級我也懶得去，比上班累一倍你信不信。”

陳西安勸道：“去吧，我想去，你徒弟也特別希你能去。”

要不是他陳西安現在都該在公司吃完午飯準備出發了，錢心一聽得愧疚萬分，立刻就妥協了。

再的建築，核心筒都是一樣的，鋼筋水泥混凝土，遠看灰撲撲，近看慘不忍睹。

王一峰家未來大擺的最邊上打了個今天試驗用的預埋件，半個人那麼高的厚鍍鋅板糊在混凝土上，簡直像是夜空裡最亮的星。

錢心一從進了工地的鐵柵欄門就開始笑，等看到試驗件下方戴著安全帽的王一峰，愈發笑的停不下來了。

王一峰自知理虧，也是不敢往牆上多看一眼，惱怒的手去揍他：“笑你媽個屁，要是你早點發現，老子就不用遭這種眼罪了，醜瞎了都快，趕的，拉拔完了給我封上幕牆，太紮心了！”

錢心一把他甩到一邊去：“還不是大擺惹的禍咯。”

陳西安這麼厚道的人也覺得醜的夠嗆，角掀的厲害，倒是沒笑出聲來。

UA的總工和施工單位的試驗隊伍沒多久也陸續來了，一群人帶上安全帽，站在建築的蔭蔽裡看工作人員上腳手架，連上千斤頂和拉力計，打開儀對鋼板做拉力試驗，直到邊梁拉豁了再連第二個試驗。

拉拔試驗做起來很快，接著一夥人抄下記錄的資料，蹲在地上對著表格公式就開始按計算，陳西安的擔心是正確的，UA那邊果然問了他們試驗資料值的可靠度和理論值，陳西安翻出筆記本調出自己常用的公式表，填進去算。

寫寫算算很快就過了一個多小時，沒錢心一什麼事兒，他就跟王一峰在工地閒逛，到看看結構。東看西看就坐著吊籃上了結構屋面，王一峰讓他幫忙看看結構兒牆頂上的防雷甩筋距離是不是偏大了些。

綠地這個樓的兒牆是個同心圓，未來兩道梁之間會鋪上穿孔的鋁板，看起來像是一個造型很多的環。

陳西安算完上樓找他，一出吊籃就看見他蹲在外側的兒牆頂上，手裡扶著一防雷主筋，頭髮被風的七八糟，正側著頭跟王一峰說話。

超高層的風非常強烈，從陳西安背後掠過來，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推的他往前踉蹌一步，不遠錢心一的服也飛了起來，一窒息的覺忽然籠罩了他，陳西安腦中劃過一個墜落的影，他臉猝然蒼白下來，失聲了起來：“錢心一，下來——”

錢心一正在罵王一峰：“你的施工隊裡都是傻是嗎？甩這麼點鋼筋出來才幾塊錢啊，省省省，給我二級省了三級，到時驗收不過，我看你挖筋再綁花幾百倍的代價還省不省！瞎子都看得出你們省錢的地方以後就別……”

然後他就聽見陳西安他，他的聲音聽著很……慌。

錢心一莫名其妙的站起來，看見陳西安跑到第一道兒牆後頭，手按在上面，又像被燙到似的了回去，他站在那裡出半截上，表怪怪的，又說了一遍讓他下來。

錢心一還以為是下面的埋件拉豁了，連忙從兒牆上跳下來，邊跑邊問：“怎麼？埋件豁了？”

陳西安隔著道牆拉住他挽起襯衫的小臂，手心裡全是冷汗，錢心一愣了下，這才發現他臉上很難看，他從牆那邊爬過來：“UA的總工罵你了？”

陳西安終於回過神，發現自己失了個大態，他搖了下頭：“沒豁，樓頂風太大了，你蹲在那裡很危險。”

錢心一滿頭霧水：“沒有啊，牆外頭有個平臺來著，你忘了。”

陳西安一時只覺得心灰意冷，他一看見兒牆，就會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