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六萬多年歷史歷經兩任天帝,一為神龍暮,一乃皇染。
暮乃真神上古耗費萬年時間磨礪而出,仁慈寬容,得萬仙敬重。
染卻是天生地養,脾截然不同,年時乖張桀驁,年后煞氣凜重。誰都未料到暮化石龍鎮守仙妖結界前,會將天帝之位付染。染若為妖族之皇,怕是更合仙妖品味。
百年前仙妖大戰,兩族仇結下,死傷無數。那種境況下得天帝之位實不算個幸事,即便染已是皇,可眾仙對唾手取下帝位保持緘默未必沒有看笑話的意思。
一晃百年,結果卻大出三界意料,肆意張狂的皇在天帝之位上坐得穩如泰山,如魚得水。原因無他,登位之初仙族蕭條,染將梧桐島把持了數萬年的南海九大靈泉的制盡數解除供眾仙修煉。族傳自上古之時,當年上古界塵封才會下界居住,如今六萬年過去,族習慣了下界的生活,便將棲息地定在了梧桐島,他們若是舉族遷回上古界,上古也只有歡迎的理兒。
六萬年來,仙界的天福地被他們理直氣壯地占了一半。當年皇沉睡時暮亦不敢強求族吐出一星半點寶地。這次族長老如此大方,皆是看在皇的面上。
吃人短拿人手是個萬古不變的道理,染以一種流氓又開外掛的方式在短短百年變態一般地壯大了仙界,讓一眾看熱鬧的仙妖啞口無言。
仍是那個子囂張脾氣臭的染,但百年后,亦了仙族毫無爭議的帝君。并非所有人都能將手里的寶貝傾囊而出孕養一界,染霸道囂張護短不假,卻天生有一顆皇者之心。
帝之喻,兼容天下,譬如染和暮。說起來仙界囫圇挑出的兩任天帝,良心都還過得去。
染執掌仙界的百多年里,除了壯大仙族,只記掛著兩件事,一為凝聚魂魄的景澗,二便是族逆天而生的小火。
景澗重生歲月悠久,如今也只勉強聚齊散在九州八荒的三魂七魄,要形至還得幾百年時間。倒是在上古的火凰玉和梧桐祖樹的孕養下靈魂強得不可思議,還未涅槃出殼,魂魄就能化形而出。但的靈魂形態亦最為脆弱,若還未涅槃魂魄就損,只怕會魂飛魄散,難以降世。
以靈魂之力幻化形在梧桐島里溜達不是第一次了,平日里梧桐島有族長老坐鎮,各種制封印護島,倒是安全得很。這幾日三界賓客滿至,未免出意外,染早就下令讓留在梧桐古樹,不可離開半步,哪知還是跑了出來。
能用靈魂之力幻化形已有幾十年,是染親自教導,子自然十之八九隨了染。不過相較之下了些威嚴,多了些頑皮純真。
湖心石亭上空,小火在染地注視下幻化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眉眼利落,頗氣象,發髻上著火凰玉化的紅簪,著藏青古,赤腳盤坐在云上,一點不懼地和染對眼相,只這一觀之姿,族繼承者的尊貴大氣便渾然天。
笑了笑,像極了染神的臉頰上顯出一抹極淺的酒窩:“師君,我聽說人間有句古話。”
染抬手撐住額頭,慢條斯理朝抬抬下:“什麼話?”
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頓時飛了出來:“這話一人得道犬升天,我琢磨著嫁人就是這麼回事。”朝石亭下指了指,“這些攀比夫君的子好比如此,誰嫁得府門第高些,誰在仙界的腰桿子就直,說話的底氣就。我不喜歡做追隨夫君的顯擺之流,要做就做那個得道升天的人。我能庇佑三界,三界難庇于我。”
出自族皇者一脈,別說是下三界,即便在上古界也是極尊貴的出,言此句,雖狂妄,卻也不是沒有資格。
小凰初生牛犢氣概沖天,染并未出聲,輕叩指尖于梧桐木椅上,瞇眼悠悠盯著。
神氣完了,雙手盤于前,滴溜溜對著染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師君,我這回答,您還滿意嗎?”
染俯在得意揚揚的額頭彈了個響指,斥道:“長老個個溫吞,偏你這子張狂,也不知跟誰學的!”
“跟師君你呀,難及師君當年萬分之一呢。”順勢攀著染的手立起,化小火形態掄著爪子停在手腕上,小腦袋點得歡快,“師君別生氣了,好歹也是咱家的山頭,哪里有人敢不開眼惹我。”
“小家伙,裝什麼可憐。”染出兩手指頭捻住小火的后頸,朝天上一扔,“回梧桐祖樹里待著,等明日破了殼,你把四海的水倒騰個來回我都懶得管你。”
利落地在半空劃了個圈,撲騰著翅膀連連點頭,不舍地朝石亭下的熱鬧瞅了一眼,扇著小翅膀朝島梧桐祖樹飛去了。
染仍舊吊兒郎當坐在懸空的木椅上,著小火飛走的方向微微出神。這百年時間耗盡心力,也不過集齊景澗散落的三魂七魄,景澗重生之路漫長無期,剩下能做的,唯有等待。
歲月無邊,卻每一日都能清晰記起羅剎地上空闔眼逝去的那人最后一眼的景。一輩子能遇上一個對的人,卻要經漫長的歲月期許,不幸也幸,譬如和上古。
還有些盼頭,至景澗還有回來的一日。上古界元神池里重生的那個是不是白玦,又有誰會知道呢?
“啊,姻緣不是你想的這般簡單,你這子,他日遇上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低低的嘆聲漸漸不可聞,歷盡世的皇連著那把梧桐椅一齊消失不見。
石亭上空星朗月輝,一片清明,就如從來沒有人出現過一般。
古晉一路晃,連唯一一條正路都走岔,不僅沒行到外島界的湖泊,反而逆行進了梧桐古林里。
夜月高懸,鵝卵石鋪的小路古靜清幽。小胖子哼著小調橫螃蟹模樣走著,不遠一假山圍的休憩地傳來不高不低的話語聲。
“靈涓,你說過等我五百歲后就來南山府求親,三年前我就滿了五百歲,你為什麼不履行諾言?”
略帶氣憤的音幽幽響起,古晉耳朵一,貓著子朝假山悄悄走去。仙君婚,這可是件稀罕事,他得好好瞧瞧。
“碧云,這件事急不得,我父君前些日子一直在西海龍宮和龍王下棋,一盤棋就下了五年,這不是還沒回菩提山嘛。我若獨去南山提親,你父親定以為我不誠心誠意,想壞了你的名聲。
男子的聲音溫溫,卻有幾分不實誠。古晉湊過腦袋一瞅,挑了挑眼。
著碧綠襦的君臉帶薄怒,一雙柳葉眉瞪著一白的男仙君,眉目含。古晉攀在假山后瞅了許久,堪堪得出個喜氣洋洋的結論,這男仙君的模樣打扮實在不咋的,天啟當年信誓旦旦說過,三界能和他比拼相貌的還沒出生,由此可見他生得何等俊不凡。
這樣的都有仙君婚,待他明日在生辰宴上驚為天人地現后,求娶的仙君還不得大澤山?
其實阿啟實在想的有些多了,他小時候頂著和白玦差不多的一張臉,仙妖人魔里頭有人敢抬眼打量他就不錯了。至于如今,一遮百,養得珠圓玉潤后,贊的詞兒擱他上頂多只能用上一個憨胖。
現在站在梧桐林里和南山府家的小姐打罵俏的菩提老祖之子,倒也是個上等的男子,只可惜眼底有幾分浮夸之氣,難撐得住場面。
聽了這幾句討喜的寬話,碧云仙君神明顯緩和,轉看向靈涓仙君:“你可不要再騙我了,明年我生辰你再不來,我爹就要把我許配給昆侖府的濂溪了。”
靈涓連忙保證不會,碧云卻不再任他糊弄,幽怨道:“我阿姐說你們菩提山府里的幾兄弟只有你還未娶妻,菩提老祖如今是在等著梧桐島的小君涅槃降世,若是個娃娃,待隔個幾百年會替你上梧桐島求親,你說我阿姐說得對不對?”
靈涓眼底拂過一抹破心思的尷尬,他臉一板,佯裝怒道:“碧云,小君都還未涅槃,年都需要個幾百上千年,你這是哪里聽來的流言!”
碧云哼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梧桐島的仙君這次多半都有家中長輩領著,說是祝賀,還不是想讓府里的子弟在天帝陛下面前過過眼,若是得了陛下高看,別說幾百年,怕是幾千年都有人甘心甘愿等著。連華姝這麼高傲的子都來了梧桐島,可見也怕降世的小君是個娃娃,那日后仙界最仙君的地位名聲,便和沒什麼關系了。小君即便是個平凡貌丑的,怕也不是華姝可比。靈涓,我們可是在月老樹下定了誓言的,你不會真為了那小君才來地來梧桐島吧?”
火一脈乃天生的皇者,娶了就等于坐擁整個族,還能得天帝青睞,仙界之有誰不愿?
古晉踮著腳聽墻角,倒是沒想到梧桐島的小火如此搶手,心底也了起來,盼著明日好好瞧瞧涅槃降世的火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按照慣例,這個族小君該是他的神才對。
屬于他的稀罕寶貝,他得好好守著,別讓旁人奪了去,古晉著下甚是苦惱,要不等明兒它一涅槃就悄悄瞞了染搶回去,若真是個娃娃,就當作媳婦兒先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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