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之后夏參衍的卻虛弱了很多,他太能忍痛了，演戲的那些年，齊導對他的培養在這時候現的淋漓盡致,沒讓司錦卿察覺到什麼不對勁。至多只是睡覺睡的多一點了,而且他一生病就胃口不好,往年冬天也容易瘦，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正常的。

司錦卿知道他胃口差，一日三餐便變著法子給夏參衍做他想吃的。

其實司錦卿的手藝特別好,以前夏參衍最喜歡吃他做的菜,只是司錦卿工作總是很忙，不能經常給他做飯吃。于是對那個時候的夏參衍來說，能吃上一次他做的飯已是莫大的奢侈,而現在他每天能吃到三次,可他卻好像無福消了。

他的嚨里經常酸發苦，吃什麼下去都是這個味道,時常令人作嘔反胃,所以吃不吃都了一種折磨。

今年夏天時他還能聞到蘭花香，現在口鼻間卻唯剩下那發著苦的咸味道了。

夏參衍有些頹然,又怕司錦卿察覺不對,每天還是會梗著脖子吃下一碗飯，然后再趁司錦卿不注意時，臉發白的借著洗手間沖水的聲音將剛進嚨的飯菜吐了個干凈。那些飯菜常常是和著的。

慢慢的夏參衍不再敢和司錦卿獨,經常趁著司錦卿不注意的時候溜去對門和張大爺聊聊天擼擼貓。

司錦卿縱然有些幽怨，也不太好意思說什麼。

不過他一來，這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同了。

院子里的蘭花再也沒有枯死凋零過,梧桐樹的葉子也不會再隨著風飄進夏參衍的房間里。花圃里的土被松過后司錦卿種了幾株玫瑰進去,他養護的很好,手法細膩，培養的十分用心，沒過多久就見了芽。

夏參衍心里開心，喜歡裹著毯子趴在窗口看玫瑰的枝葉。

他期盼著玫瑰開花，這樣這個總是略顯灰暗慘淡的小院子里就能有些了。但也不知是天氣太涼還是怎樣，它遲遲不肯開花，堪堪停留在了含苞的階段。連司錦卿看著也有些無可奈何，只是每次對上夏參衍期待的目時總會覺得有些挫敗。

本意是想讓他開心開心，他知道夏參衍喜歡花，分外喜歡花與花香。

司錦卿了他的頭，含笑溫聲寬道：“等南什麼時候下雪了興許它就開花了。”

夏參衍笑了笑，知道司錦卿在安自己，只是心里有些許失落。

最近的似乎也變了呢。

這之后天氣又越來越涼，白晝開始短，那漫長的黑夜反復折磨著夏參衍近乎虧空的。

他倒是痛習慣了，只是偶爾難耐不已的時候會悄悄掉眼淚。

這些日子司錦卿也不是沒有來和他睡過，只是每次都是在雷雨天，亦或是家里暖氣出現問題、降溫厲害的時候才會悄悄過來。

每每這種時候夏參衍就特別謝齊導，沒有他這麼些年來死死研磨他的演技，他在司錦卿面前裝不了這麼好。

他知道司錦卿格外信任他，哪怕偶爾發現他不對，也只是皺眉埋怨道：“衍衍，要照顧好自己。”

夏參衍突然覺得有些愧對他，又暗自期盼著司錦卿能快點回去，他快沒有資格留住他了。

天氣回暖些時夏參衍主要出去。

前些日子太冷司錦卿不讓夏參衍出門，也知道自己要把他憋壞了，所以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百花鎮上有一個錦園，就建在鎮中心，算是南有名的景點之一。

這里以梅出名。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錦園里的紅梅香艷迤邐，暗香浮，艷可人。紅梅點白雪，是冬季百花鎮上不可錯過的景。

梅花。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

有言：玉骨那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

梅花大多以“傲”“冽”“艷”形容，它獨立于萬枯竭的凜凜寒冬，不像夏參衍養在后院里的蘭花般弱，經不住風吹雨打，它永遠高傲頑強。

有時候，夏參衍真希自己也能有梅花這樣的傲骨。

到達錦園已是下午。

錦園顧名思義是一個以古風建筑為主的園林，古古香的設計，千回百轉的長廊與致高巧的屋檐，無一不彰顯著它的高貴與麗。

夏參衍也在橫店拍過古裝戲，看過很多比這還要讓人嘆為觀止的古建筑，可跟著司錦卿來這種地方，心還真是有些不太一樣。

這次，他不用再在這里扮演什麼角，他只是夏參衍。

司錦卿不喜歡熱鬧，也怕人多了夏參衍被人認出來，所以在來之前清了人，現在整個錦園里除了工作人員就只有他們兩個。

夏參衍無心在錦園里閑逛，一進來便直奔后園的梅林。

梅林就在建筑之后，那灼眼魅麗的紅麻麻一片，清香覆蓋了整座死氣沉沉的錦園。

那漫天的艷彩讓人眼紅，讓人興，枝與梅互相相掩映，朝后蔓延開來，人心也跟著微微抖。

“衍衍，冷嗎？”

司錦卿了他的臉，涼的讓他皺眉。

夏參衍抬眼朝他一笑，搖搖頭，興的說：“不冷，好香。”

見他這麼開心，司錦卿的心也跟著他微微上揚，一連多日來的抑都被掃一空。

“如果下雪了就好了。”夏參衍憾的輕喃。

紅梅點雪，一定極了。

司錦卿笑道：“我們能等到的。”

夏參衍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怔怔道：“今年……還會下雪嗎？”

“會的。”司錦卿幫他攏了攏圍巾，擋住試圖往里鉆的寒風，語氣格外溫。

夏參衍突然側了側，抬眼看著他。

此時他們正站在梅林中央，四面八方都是艷的紅梅。夏參衍抬眸時，司錦卿后那片紅便順理章的映他的眼底，他的眼本就澄澈干凈，能容納下世間所有好，像最純的琥珀。

此刻那片紅就在他眼里，司錦卿能看見自己的影也融著那滔滔紅浪，漾在夏參衍的海里。

真希能永遠溺在他的眸海中。司錦卿心想。

“衍衍要說什麼？”

司錦卿比夏參衍要高上很多，為了不讓夏參衍吃力，他只能微微俯下，然后理所當然的用鼻尖蹭了蹭他冰涼的臉。

夏參衍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愕然一瞬，幾乎要撐不住那副故作淡然的皮囊。久未逢甘的心臟越跳越快，像是尋到了能持續跳的良藥。

“衍衍，你臉紅了。”司錦卿突然說。

夏參衍的腦里轟的炸開一片。

司錦卿的臉近在咫尺，像是驟然拉近的電影鏡頭，每一個運鏡都完無暇，能讓人永遠臣服于藝的影效果下。司錦卿仿佛生來自帶影，他是日月星辰，是謫仙下凡，是夏參衍的可遇不可求。

每當對他的意到了一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時，夏參衍就會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他要訂婚了，他要結婚了，還有……你要死了。

他要訂婚了，你該結束那愚蠢的單了。

他要結婚了，你什麼都不是了。

你要死了，你沒有資格再去他了。

他失去了他他的資格，于是除了推開他別無他法，哪怕他，哪怕非所愿，哪怕迫不得已。

“衍衍？”司錦卿見他在走神，還以為他不舒服了。

夏參衍回過神來，避過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往后退了一步，若無其事般轉過，溫聲說：“沒事。”

司錦卿不太放心，一心想著他的，以至于沒察覺他神上的變化，微蹙著眉道：“是不是不舒服？”

夏參衍搖搖頭，不由自主的抬手到了紅梅上的水，清冽的水珠落在他指尖，他看了一眼，吸了口氣，將那晶瑩緩緩捻磨干凈。

他垂眸笑道：“就是覺得見不到今年的雪了，有些可惜。”

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讓司錦卿聽著不太舒服，思慮片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后，他只當是夏參衍覺得今年南不會下雪了，便道：“衍衍要是想看雪，等天氣暖一點了，我帶你去北方玩幾天好不好？”

夏參衍失笑道：“北方太冷了。”

也是，夏參衍連南方的冬天都難以出門，更何況是北方那樣寒冷的天氣。

“……抱歉。”

司錦卿知道自己犯傻了。大概也只有在想著怎麼哄夏參衍開心時，智商超群的司家家主、司氏企業的繼承人才會智商下線。

夏參衍見他這幅模樣，輕笑幾聲，玩笑道：“不過您可以替我去看一下。”

司錦卿默了會兒，說：“太冷了。”

夏參衍訝異道：“您也會怕冷嗎？”

司錦卿點點頭：“對啊。”

過了會兒他又補充道：“衍衍在邊就不冷。”

夏參衍：“……”

他有些裝不下去了，逃也似的移開了眼。

此時微風漸起，卻奇怪的并不多麼寒涼，紅梅的花瓣落在地上，如火似的景在夏參衍眼底。

司錦卿突然很想吻他。

他抿了抿，嗓子有些啞，了夏參衍鬢邊的發，突然問道：“衍衍在辛由和我分別的時候……是不是吻了我？”

夏參衍一愣，反應過來后耳尖轟的紅了，臉頰忽然熱起來，話語也堵在嚨口半點出不來。

他沒想到司錦卿會提這件事。

然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司錦卿下一秒又道：“現在我可以討回來嗎？”

夏參衍渾僵住，怔在了原地，訥訥看著他。

他像是恍然回到了年時、他主把自己獻給司錦卿的、那個荒唐的夜里。

他懵懂又忐忑的看著面前這個他慕了好久的男人，無知又懵懂喊他，問他：“我可以吻你嗎？”

“可以。”

他的答案當然和當初司錦卿給他的一樣。

誰能拒絕心上人？又怎麼推開覬覦已久的天上月？

司錦卿在風里輕笑一聲，笑聲隨著風恍然而散，像是一個縹緲的夢。他將夏參衍羽絨服的帽子戴上，帽子邊緣白的絨著他白凈的臉輕輕晃。

他仿佛天乍現而出的年，帶著年心與年青雉從天而降。

司錦卿在心里嘲道：“衍衍真的已經二十九歲了嗎？”

夏參衍了淺淡的，似乎想要說什麼。

司錦卿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