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世界更早崩塌的,是顧明淮的世界觀。
試問當了二十八年堅定的唯主義者,一覺醒來看見一條人魚趴在自己上,會作何想?
這聽起來很像夢幻話,現實里看到這一幕本就是驚悚夜話。
顧明淮猛地坐起,趴在他上的容與猝不及防下去,腦袋磕到堅的泳池邊沿。
“嘶——”容與立刻給疼醒了,睜開眼怒斥道,“拖出去斬了!”
他正夢到當年在宮里那些歌舞升平的日子,最喝的醉生酒尚未,就被疼痛喚醒。
這要擱以前,膽敢驚擾魔王陛下安寢,別想活著出去。
他起床氣大著呢。
容與很生氣,然而清晨初醒的語調還著慵懶,鯉魚的聲線聽,聽著像是嗔。
顧明淮看他:“你要斬誰?”
容與:“……”
他也徹底清醒了。
空中一排烏飛過。
容與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下半,了耳朵上的魚鰭。
他用池水洗了把臉,定睛一看。
尾還在,魚鰭也在。
行吧,化形失敗。
容與淡定地接現實:“沒,我剛做夢呢。”
顧明淮緩聲道:“我也覺自己在做夢。”
容與說:“是錯覺,你不是在做夢。”
青年容貌姣好,眼波瀲滟,半赤.,長發鋪在水面上,氣如水中魅,上演著一出活生香的...。
顧明淮注視片刻,別過頭:“你讓我冷靜一下。”
容與耐心等他消化一分鐘:“冷靜好了嗎?”
顧明淮表示還沒好,竭力鎮定道:“你先從我上下去。”
那麼大一條尾還擱他上,他怎麼冷靜。
容與眸流轉,若無骨地攀附上來,摟住顧明淮的脖頸,吐氣間令人臉紅心跳。
他做著最勾魂攝魄的事,用著最理直氣壯的語氣:“不行,你再讓我抱會兒。”
這都一夜了怎麼還沒變出雙?肯定是時間還不夠,要再多抱抱。
漂亮的人魚主投懷送抱,顧明淮全僵,著青年撒般的話語在耳邊回響。
“小魚兒。”顧明淮側首避開他視線,眨眼頻率變高,是慌張的表現,“人類有句話,男男授不親。”
他懷疑藥還沒過,不然怎麼會因為一個擁抱就到心跳加速。
——廢話,正常人誰不會看到鯉魚變人時心跳加速?
容與抬眸與他對視:“這話你自創的吧。”他只聽過男授不親。
兩個大男人抱一會兒怎麼了?要不是為了快點變人,他還不樂意呢。
顧明淮僵地問:“那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容與說:“不知道。”他哪兒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有雙。
“我站不起來。”容與補充。
原來是這樣。顧明淮心下微松:“你可以在水里待著。”
容與抱著他不放:“我覺得你的懷里比較舒服。”
這是實話,被靈氣滋潤的覺非常妙。
顧明淮卡殼一瞬,有些無言以對。
“你可以變雙嗎?”顧明淮目落在那條華麗漂亮的魚尾上,“這樣被人看見……會很麻煩。”
容與:“暫時不能。”
顧明淮:“那變回去?”
容與試過了:“也不能。我變不回去。”
他現在的狀態完全不自己控制,化形也是被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變完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回去。
事變得有些棘手。
顧明淮深吸一口氣,到岸上外套口袋里的手機,先給顧宅傭人放了幾天的假。
容與現在這樣子絕不能再被第三人看到。
容與看他用平靜的聲音打完電話,聲音鎮定一如往昔,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
一掛斷就是一副頭疼的表。
顧明淮了自己的太:“暫時從我上下去,我先去換個服。”
泡了一晚上冷水,一大早又驚嚇的覺不是很好。
容與聞言抱他,用行表示拒絕。
誰也別想把他和靈氣分開。
顧明淮對如此依賴自己的人魚束手無策,語氣多了無奈:“聽話。”
容與任道:“不聽。”
顧明淮下意識又要威脅:“小心把你做紅燒——”
“你也下得去口。”容與眼尾一挑,“怎麼?上半留著,下半吃魚骨頭?”
顧明淮:“……”
他想象了一下,畫面太,有點想吐。
而且這麼大只魚,對過敏的他來說簡直到達致死量,吃了就能一道歸西。
再在水里僵持下去也不是事。
顧明淮把容與打橫抱起來。出水一瞬間,整條魚尾浮出水面,鱗片在下發出耀眼的芒,水滴順著魚尾往下流淌。長發的人魚青年攀著男人脖頸,垂下眼眸,側昳麗,場面極為驚艷,再配上個浪漫的bgm都能為影視經典畫面——
顧明淮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沒抱穩,又栽回水里。
容與嚇得趕抱他脖子:“你當心點!”顧明淮摔倒沒事,可別把他也給磕著著了。
好在顧明淮及時站穩,沒真一起狼狽地摔回去。
容與松口氣,抱怨道:“你這力氣也太小了……”凡人都這麼弱的嗎?
顧明淮扯了下:“我讓你減,你倒是一夜之間增重一百斤,還嫌我力氣小。”
我都沒嫌棄你臟。
當然這話顧明淮知趣地沒說出口。
誰能想到魚尾那麼重。
顧明淮對膩膩的魚鱗本來就懷著強烈的抵,這麼大面積一條差點當場給他送走。
能忍住排斥的本能把容與抱起來就不錯了。
顧明淮大步踏上岸,克制住不讓自己低頭看一眼,怕一看到大片魚鱗就把懷里的人魚扔下去。
容與頭一次到陸地是如此妙——他實在不想在水里泡著了。
他本屬為火,待在水里不算難,但也絕對說不上舒服。
這次離開水倒是沒有出現呼吸困難的癥狀,他現在有鼻子了,不再是只能靠鰓呼吸的紅鯉魚。
玉鐲:狀態進度條已開啟,請注意查看。
容與腦海中多出兩行進度條,一條藍,一條紅。藍指標正于100%,紅于60%。
玉鐲:藍代表水源。鯉魚不能離水太久,需要不時補水才能維持人形。高于50%于安全狀態,可以維持人類形態。低于50%于缺水狀態,會變人魚形態,需要進行補水。低于20%則變回原形。歸零時會干涸而死,魂燈熄滅,任務失敗。請注意隨時補水。宿主當前水源值為100%。
容與在水里待了這麼久,現在水分充沛。但一想到這個世界還得三不五時和水打道,就到強烈窒息。
水火不容,這個世界絕對是來整他的。
玉鐲繼續講解:紅代表靈氣。靈氣值高于80%可維持人類形態,高于50%可維持人魚形態,低于50%會恢復鯉魚形態。宿主當前靈氣值為60%。水源值與靈氣值同時達標才能變人形,請再接再厲。
容與思索,這麼長時間的努力,靈氣值竟然才60%。
這麼說,他現在是一刻也離不得顧明淮,不然隨時可能恢復原形。
_
顧明淮下頜線條繃,抿著把容與抱到三樓,直奔臥室。
他踢開浴室門,用背把門撞關上,跟丟燙手山芋似的把容與放進浴缸,打開水龍頭往浴缸里放水。
顧明淮從巾架上拿下一塊干凈的巾:“會自己洗澡嗎?”
容與說:“不會。”
其實會,但那樣不就了和顧明淮接的機會。
機會是要靠自己制造的。
顧明淮擰眉,準備給容與,還有頭發,漉漉的也要洗。
襯衫在上難的,顧明淮干脆把襯衫了,出穿顯瘦有的材。
容與嘖了聲,八塊腹呢。
他躺在浴缸里,頭枕在浴缸邊沿,長發垂在潔的瓷磚地面上。
顧明淮目測一眼,最到腰。
“頭發剪掉沒事嗎?”
這個長度,洗起來讓他眼前一黑。
他怕這頭發實際上是鯉魚上的某個部位化,剪了容與就沒命了。
容與說:“沒事。”
反正這不是池漁本尊,系統生的復制而已,怎麼置隨他。
妖修煉至需要幾百年。池漁是條古代魚,才鄉隨俗有這一頭及腰長發,現代社會就沒太大必要了。
顧明淮得到確認,利索地拿起剪刀,咔嚓一剪子,長發散落到地上。他搬個小板凳坐下,往手上倒點洗發,給容與洗頭發。
他這輩子就沒伺候過人,作不太練,但按的力道很舒服,指尖靈氣不斷匯頭皮的覺更是爽炸。容與閉著眼服務,很想給一個五星好評。
顧明淮覺得奇異又荒謬。
真就魔幻現實。
他竟然在給一條鯉魚洗頭洗澡。
容與不肯待泳池里,總不能讓他淌著一水滴得到都是。家里傭人放假,沒人打掃衛生,一地水會讓顧明淮這個潔癖先瘋掉。
為了不讓自己瘋掉,他只能耐著子給容與洗頭。
顧明淮給容與洗好頭,讓他坐起,用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吹風機一開,容與立即警惕地睜開眼:“這是什麼東西?”
盡管以前到過不世界,卻都如走馬觀花,主要忙著跟主神周旋。容與對這些新事不算百分百了解。
他以前有法力,一個清潔搞定一切,哪還需要這種玩意兒。
顧明淮解釋:“這是吹風機,吹頭發用的,能讓你頭發快點兒變干。”
容與繃的線條這才放松下來。
等到頭發半干,顧明淮又給他干凈上半的水。
顧明淮攥著巾給容與,讓就,讓抬手就抬手,倒是乖得不得了。
——當然乖了,這麼一場澡洗下來,靈氣值上升了5%。
容與發現,接的地方越私親,靈氣值漲得就越快。
他還發現,顧明淮似乎沒有記憶。
很顯然,無論是與原世界線不符合的行軌跡,還是不存在于這世界的充沛靈氣,都表明顧明淮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可若是穿越者,見識過大千世界怪陸離,怎麼還會對妖這種存在到震驚。
顧明淮今天醒來見他時眼里的震撼不似作偽,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看到超出認知事時的樣子。
一個不普通的人,因為某種原因,為普通人生活在此地。這很耐人尋味。
容與:他不會也是被時空管理局抓回來,消除記憶扔進小世界懲罰的吧?
玉鐲:你猜。
它已經學聰明了,不會讓大魔王排除任何一個選項。
容與:我猜不是。
玉鐲:猜對猜錯我都不告訴你。
容與驚訝道:你去充值智商了嗎?
玉鐲:呵呵。
不想理他。
_
青年后背雪白,手臂修長,顧明淮一路過去,無半點兒污穢。
如果忽略沉在水面下那條魚尾,他們相模式跟尋常人家的老夫老妻也沒什麼區別。
到前時,顧明淮開口問:“你有名字嗎?”
容與眼皮一掀:“池漁。”
“池子里的魚?”顧明淮想了想,“倒是簡單直白,那我以后還是你小魚兒。”
容與也沒糾正是哪個漁。
反正哪個都不是,他“與”,念三聲。
顧明淮到容與腰肢,再往下的部位都埋在水里看不見。
那部分顧明淮并不知道該怎麼理,也有意避開。
“我昨晚喝醉了。”顧明淮沒話找話,“應該沒對你做什麼吧?”
容與從水里抬起自己紅艷艷的尾:“你覺得你能對我做什麼?”
連都沒有,想做什麼也找不到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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