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飛機落地。

季遠和翟伊上了早早候在路邊的豪車, 黑邁赫低調地混車流。

沈雙看了一眼，降下的車窗里季遠正低頭看報表，翟伊還在提防地看著, 活像是要去鳥窩里掏蛋的壞鳥。其實從衛生間出來, 他們倆就沒什麼流了，剛才某一瞬間發出的荷爾蒙好像只存在于那段空氣里。

沈雙是見好就收, 并沒打算繼續。而季遠則被翟伊央求著換了位置, 他坐到了翟伊那個座位，翟伊和隔著一個過道, 像只捍衛領土的老母。

正想著，突然一只手擋到面前：

“回神了。”

“肖楠。”

沈雙笑了起來。

肖楠推著兩個大行李箱，哼哧哼哧地過來，眼角的余一拐，恰好見路邊一輛豪車經過, 邁赫半降下的車窗里出一張能讓人一見鐘的臉。白的皮，側清俊。

了起來：

“哎哎哎，剛才那長得比明星還明星、個高高的那個，就是上次pub里”

沈雙乜：

“喜歡”

“喜歡。”

肖楠手擺口，做了個西子捧心狀。

沈雙拍了一記：“別貧了，走吧。”

兩人嘻嘻哈哈地上了酒店派來接機的車, 別克君威一路駛到酒店的地下車庫。

check in，住。

明天要錄制vogue十月的單人封。

沈雙去年已經上過coo的閉年刊，今年一月上過嘉人的開年刊, 三月時尚芭莎的開季刊, 上個月又剛拍過elle的金九刊, 次次都是單人封，可謂氣勢如虹――

如今五大雜志封里, 也就只差一個vogue了。

這意味著，將是新生豆里第一個集齊五大封的。

紙質傳的黃金時代早已過去，雜志基本都靠消化，沒有多路人愿意真金白銀花在一本雜志上，所以曾經自矜價的高端世上雜志也開始向流量折腰。

越是top流量，能割的韭菜就越多――

可即便這樣，時尚雜志的基本審需求，也絕不會選擇一個土氣的明星合作，更別提當封刊人，因為那意味著品味的缺失，和低端的俗。

他們需要的，是高級的。

而能在短期集齊五大雜志封，不僅代表著沈雙的人氣值，也代表著時尚界的認可度――

也會被各大藍品牌關注、納考量。

迄今為止，沈雙一個大藍品牌的代言都沒有，最有格的，還是卡地亞的品牌摯友，而真正的大藍品牌在這之前，本不會聚焦在一個新生的豆上――

他們會更青睞名已久的影星。

因此，這次vogue的單人封對來說，意義重大。

出于對明天拍攝的重視，沈雙敷完面，做完全套護理，早早就睡了。

等到第二天，趙哥也來了，他帶著化妝師lili乘飛機，直接到了vogue位于北市的總部，季影大廈的十一樓。

vogue的總監alan是個十分干練的職業，妝容致，飾很有品味，一的香奈兒套，隔出淡淡的距離。話不多，領著沈雙團隊進攝影棚，只在攝影棚里待了六分鐘，見沒什麼問題，就留下助理，踩著小高跟“噠噠噠”走了。

對于拍照，沈雙早就是駕輕就。

攝像機的鏡頭，攝影棚的燈，周圍的目織在一起，不再讓覺局促，像條回到海里的魚，隨著攝影師的指點，自在地舒展自己。

攝影師nico也對今天的模特十分滿意。

拍攝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樣，是絕妙的靈創作，大多數時候，它只是一項枯燥的工作，它有一整套機械的流程。

拍之前需要有大量瑣碎的準備，調研，定主題，設計合主題的妝容，配合主題、妝容挑選服飾，而這妝容、服飾還必須合模特本――

否則，就是一場災難。

而拍攝途中，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模特不能呈現主題，模特和飾不合，模特無法在鏡頭下自然地呈現自己――

可沈雙不一樣。

不論他怎麼指示，都能迅速配合，妖的，清純的，爛漫的。

鏡頭里的極了，當nico和鏡頭里的那雙眼睛對視時，仿佛能覺到里面燃燒的靈魂，閃著，又蒙著灰：那一瞬間的矛盾，足以讓任何一個攝影師悸。

nico只能憑借本能按下快門，留下每一個瞬間。

這期一共三套服。

封面是最重要的，主題為“衰敗”，黑大麗花，墨的底，上面繪著濃烈的妖艷大花，化妝師將沈雙無辜下垂的眼線上挑、拉長，繪出濃烈的紅，眼下一顆人痣，淺棕的瞳孔似琉璃，整個人都如同一朵綻放到極艷的花。

里封和中間也會各換一套。

一套一改封面的艷麗，是清新無比的小碎花，配一頂原的草帽，兩麻花辮，十足十的田園風。

另一套就是純白仙，長發披肩，妝容也素淡恬靜，反倒更顯出沈雙清新漂亮的五，眼睛極。

化妝師還給戴了頂淺藍小花編織而的花環，沈雙從化妝間出來時，不人都“哇”了一聲。

然而沈雙自己站到鼓風機面前時，只覺得自己被吹得像落了仙的，冷風嗖嗖地吹，頭發、擺呼啦啦往后，卻偏還要擺出一副的模樣。

但顯然，攝影師nico緒十分高昂，一個勁地好。

閃燈“咔咔咔”不斷。

“好好非常棒”

“手再抬起來點，下收好，換個姿勢”

“再一點，對，對，要純潔一點，表再夢幻一點”

等沈雙下來，人都被吹糊涂了，這時候九月已經過半，北市的天穿一層薄紗已經有些冷。

肖楠心疼地拿了件小坎肩沖過來：

“來來來，雙兒，披上，披上”

趙哥塞給一杯熱姜茶。

藝人當然是不能喝茶的，不僅是怕胖，還有抗糖化的需求，喝多了皮暗沉、糙――

別人不知道，但沈雙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

拿著姜茶走到鼓風機吹不到的門口，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拿了杯子在手里捂。

一抬頭，正好見季影大廈里，明的觀景電梯“叮”一聲響，門開了。

電梯里走出來一行人。

剛才對還有些冷淡客氣的總監alan領著一行人一臉殷切的跟在一個人后，臉上的笑容熱忱又真摯，哪有半點自矜的模樣。

沈雙的目落到被眾星拱月般簇擁著的人上。

穿一條純白仙，頭發梳松松垮垮的編織辮，珍珠耳墜，上沒有多余的裝飾。手上提一個橘的馬仕包，踩著小細跟，氣質優雅，神也從容。

沈雙瞇眼看著，就聽旁邊alan的助理了聲：

“是翟小姐。”

“你認識”

alan助理忙道：

“當然這棟樓就是這一整棟，是季影大廈，季影大廈知道嗎就是季城集團旗下的，我們vogue只租了其中一層，租金要上百萬，這樣的大廈全國各地都有這位”

助理帶著艷羨：“這位翟小姐，和季城集團的獨子是青梅竹馬，兩人一起長大，也好，季家長輩對和家也很滿意，據說很快就會嫁季城集團，到時候，就是我們攀都攀不上的人嘍。”

沈雙當然知道季城集團有多厲害。

它是做實業的，全國大一點的城市都有以季影大廈為中心的cbd商區，算是國家實業集團里的巨擘，世界福布斯排名沖到了53，只可惜，這樣大的集團，卻只有一個繼承人。

這對高中的來說，只是個數字，還不能知其厲害。

可在娛樂圈呆得越久，就越知道――

即使是外表看起來鮮亮麗的明星，也不過是資本縱下的玩。

當資本要傾軋下來時，他們甚至連發聲都不能。

所以alan總監可以對們不假辭，卻絕不會對資本倨傲。

“哦。”

沈雙慢悠悠地喝了口姜茶。

小助理還在繼續：

“說起來，翟小姐家境雖然不錯，可和季城集團還是差了好幾級。季城集團的獨子和翟小姐的哥哥是好朋友，要不是有季城集團一路提攜，翟小姐的爸也當不了臺長”

沈雙像聽閑話似的，有些漫不經心。

翟伊和季遠將來什麼關系，不關心――

反正他們現在沒關系。

那邊翟伊沒看到沈雙，第一眼看到的，是對方上的白子。

prada最新系列，是飛去黎買的。

北市只有一條，現在在那孩上。

于是，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一眼，就看清了那張臉。

白紅，鮮妍得像花兒一樣。

昨天才在飛機上見過。

翟伊臉耷拉下來：

“你們雜志在拍”

alan一看，就知道翟伊恐怕不太喜歡沈雙，心下計較，臉上帶著笑：

“是的，現在人氣很高的一個小姑娘。”

“vogu現在的門檻這麼低了嗎”

翟伊輕聲細語，話卻像冷刀子。

alan臉卻變都沒變：

“啊，隨便拍一拍就完事”

沈雙不用看，就知道翟伊要。

這樣的人，不用親自手，隨便兩句暗示就能將的資源碾沒了。

可這樣的人，也最好對付。

面子大過天，怕份。

捧著姜茶，慢悠悠走過去：

“翟小姐，好巧。”

翟伊看了一眼：

“不太巧。”

沈雙朝alan笑了笑：

“alan總監，方便我和翟小姐單獨說兩句嗎”

alan是個人，哪里看不出來兩人之間有齟齬。

一個頂尖漂亮、地位一般的人，和一個普通漂亮、家不俗的人之間要有齟齬，通常都是為了男人，想起上回在世貿大廈驚鴻一瞥的男人，alan識趣地退了一步：

“那翟小姐，我在門外等你。”

朝沈雙略略點了點頭，人就出了旋轉大門。

翟伊站那，看沈雙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子，就有種如鯁在的不快。

等看到那張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臉，就更不快了，可還記得這人酡紅著一張臉從衛生間出來的模樣，妝都被弄撇了――不難想象之前的激烈。

心里罵了聲不要臉，板著臉，高傲和輕蔑都不屑藏：

“你想說什麼”

“翟小姐剛才是想讓alan總監撤我的封面”沈雙笑得輕佻，“撤也不是不可以，我還可以賺個違約金。”

“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當然，我也很高興，”沈雙煞有介事地點頭，“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去跟季先生說，翟小姐不但在外面假借你未婚妻的名義行事――”

翟伊打斷：

“――我沒有。”

惱怒地臉都紅了：“我沒傳過。”

“那我就期待我這次封面的順利完嘍。”

沈雙笑瞇瞇的。

“你――”翟伊紅了臉，“你封面順利不順利關我什麼事”

“我拍封面是不關翟小姐的事，可如果上不了就一定關翟小姐的事，”沈雙眨眨眼，“””就一定是你的事，畢竟我和vogue合作很愉快但你不同了，你怕我搶了你的”你怕什麼呢，你名校畢業，出神優越，有什麼好怕的你和季先生是青梅竹馬，有二十年的誼，名校出，家境優越，又得到了季先生父母的認可；而我這樣的出，怎麼也不可能進季家。最多就是一段水緣而已。”

“那遠哥也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肖想的”

“翟小姐這反應，倒讓我懷疑你賓夕法尼亞的人類學白修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