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太醫便提著藥箱匆匆趕來,顧玉青朝太醫看了一眼,正是方纔給蕭靜毓瞧病的其中一人。
額頭滲出的一層細的汗珠,顧玉青猜測,他應該是才從蕭靜毓的合歡殿回到太醫院,恐怕氣息還沒有勻,就直奔這裡來了,可憐他已經年過半百還要這樣來回折騰。
太醫行過禮,皇上擡手指了董策,“你給他瞧瞧,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說著話,手裡一串通翠碧玉念珠從左手倒到右手,拇指一顆顆撥弄圓潤的玉珠,目直看醫的作,面凝重。
太醫在宮裡行走大半輩子,自然明白,皇上口中所指的這個不乾淨意爲何,再瞧這一屋子的人和皇上的神,頓時心裡提了十二萬分的神。
只是行醫幾十年,見慣宮裡波雲詭譎的暗手段,太醫的面還算如常。
提著藥箱邁步走到董策邊,太醫說道:“世子,忍耐一下,要取您右手食指的來看看。”
如果董策的確是吃了催迷的藥,只要不過兩個時辰,醫便能從他的中查出所中爲何。
董策擡手將食指到太醫面前,太醫手裡早已拿了一半寸長的銀針。
一針刺向董策的指頭肚,董策不眉頭微。
太醫了董策的食指放在掌大的白玉小碗碗口,出半碗的,“好了,世子。”
董策擡手把那被扎過的手指含在裡吸了兩下,目直直看著太醫的作。
太醫從藥箱中另外取一細長的銀針,針頭進碗中的裡,觀察它的變化。
在太醫做這一系列作時,顧玉青冷眼瞧著蕭鐸,只見他眉角抖臉發灰,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碗裡的銀針,目彷彿被凍住一般。
上一世,歷經六年浴風波,蕭鐸早已經練就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強大心理,不像現在的他,顧玉青還能一眼看穿他心的惶恐和驚懼。
即便是如此,顧玉青也不敢掉以輕心。
面前的這個男人,心機城府縱然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深沉地步,可論起心思暗手段很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卻是已經登峰造極無人能敵。
前世今生在顧玉青腦海裡一個短暫的錯後,顧玉青將目又重新落回到太醫那裡。
不過片刻,太醫將銀針針頭從中取出,點燃一蔥白的蠟燭,置於案桌之上。
火苗灼灼跳躍,太醫將沾了的銀針置於火苗的藍外焰火之上,微微弓腰,鼻尖湊到銀針前,蹙眉輕嗅。
一時間,養心殿裡除了皇上手中撥的碧玉手串上顆顆玉珠清脆相之聲外,一片寂靜,靜到顧玉青都能聽到側顧玉禾的呼吸聲,急促又重,顯然是怕極了。
不過須臾,太醫收了銀針,吹滅蠟燭,提步走到皇上面前,神肅然稟報道:“董世子的確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太醫的聲音帶著年長醫者獨有的沉著,弓腰低頭,不看殿任何一個人。
皇上甩手將手中一串碧玉念珠摔倒案桌上,珠玉相,一片清脆聲震得蕭鐸肩膀不輕。
“是什麼東西。”站在皇上側的蕭煜看了看董策,問道。
“銷魂丹。”說出這讓江湖人都聞之變的名字,太醫的聲音依然沉穩沒有一起伏。
開什麼玩笑,莫說是銷魂丹,在皇宮院裡行醫幾十年,什麼齷齪骯髒的東西手法他沒見過,早就司空見慣不爲所了。
太醫穩得住心神,殿的其他人可就穩不住了,除了顧家姐妹,無一不是臉大變。
顧玉青是心中早就知道答案,故而面如常,顧玉禾則是本不知道銷魂丹爲何,再加上自從進了養心殿就張的有些心律不齊呼吸不暢,此刻心思本不在太醫這話上。
該查的已經查明,皇上著臉擺手示意太醫退下,接下來要出現什麼局面他完全無法預料,怎麼能讓太醫參與。
瞥了一眼顧氏姐妹,皇上沉的臉越發不大好看,儘管他與顧臻好,可顧家的人畢竟是外人,有損皇家面的事,怎麼能讓外人知道。
心中有火,皇上對皇后說話的態度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你不是在辦什麼賞花春宴嗎,好端端的,他在你的宴席上怎麼就中了銷魂丹呢!”
皇后被皇上不問青紅皁白的指責,心中頓時委屈,只是此時不得不了心緒,提一口氣徐徐說道:“是臣妾失職,只是董世子中了這銷魂丹,並不是在臣妾的宴席上。”
“嗯?”皇上凌厲的目看向皇后。
顧玉青眼角餘恰好看到皇上這幾乎帶刀的眼神,心中疑慮越發的大。
“這銷魂丹的藥效是服下之後便立刻發作,可董世子離開錦棚的時候還是好好地,可見他並非在錦棚宴席上中了銷魂丹。”皇后細細說道。
“離開錦棚?他去哪了?”皇上問道。
“臣妾方纔稟過陛下,董世子是在棲凰亭被發現的,據他所言,錦棚發生了毒粥事件,二皇子覺得悶,邀了他到花園裡散步,這當中他只吃過二皇子給他的一粒梅子便再沒有吃過其他東西,至於是如何去了棲凰亭,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皇后再一次提出蕭鐸給董策吃過一粒梅子,舒妃立刻就拿起帕子抹淚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說,董世子中的銷魂丹,是鐸兒給他下的了!”
皇后看也不看舒妃一眼,聲音穩如平常,說道:“陛下,臣妾並沒有指出下毒之人究竟是誰,只是把臣妾所聽到的,如實說出來罷了。”
舒妃抹著淚撲通跪在皇上桌案前,哭的梨花帶雨,“皇上要給鐸兒做主,皇后娘娘的意思,分明就是直指鐸兒是兇手,鐸兒是堂堂皇子,做什麼要給他下毒!”
舒妃深知皇上對皇后的,一味咬住皇后不放。
顧玉青看著舒妃泫然泣的樣子,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在心尖吐出兩個字:愚蠢!
這種時候,一切矛頭都直指蕭鐸,作爲蕭鐸的生母,急之下爲兒子冤是人之常,可卻不該口口聲聲攀咬皇后,只會惹得本就心煩意的皇上更加不快。
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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