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卻是打趣的話語,“聞老師,是因為這麼熱的天讓你陪我下去取快遞,你不開心了嗎?”
聞庭雪不解,“?”
溫霓扯著角,“你要用這種方式報復我,讓我摔跤?”
聞庭雪松開手,解釋道:“真的沒有。”
“要不,你跟我說在哪里,我自己開電車下去吧?”溫霓從小竹椅上起來。
聞庭雪凝神,說:“山路危險,還是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吶,是你自己要去的哦。”溫霓用食指指了指他,“不可以再‘謀害’我了。”
“好。”聞庭雪說。
-
快遞的取件點在一條小巷里,橫七豎八的排布,最后一段路連車都進不來。
要是溫霓一個人來,指定得繞上好半天。
“島上的人都不網購嗎?”溫霓取了快遞,出來后對聞庭雪發問,“一個島上就這麼一個取件點,一般不是會在特別顯眼的地方嗎?”
“島上都是老人,會在網上買東西的人很,一年到頭也多快遞。”聞庭雪跟一同原路返回,“作為快遞取件點的地方也是一戶人家,一樓偶爾讓快遞放一下件,幫忙看管,也能賺點外快。”
“原來如此。”溫霓拎著一個快遞袋子,晃悠晃悠地走在石板路上。
“我來拿吧。”聞庭雪手去接。
“不用,就兩件服而已。”
“晃得我難。”
既然如此,溫霓松了手。
回到車上,聞庭雪改道去接陳暮一。
溫霓坐在后排,一邊趴在前排的椅背上,一邊給陳暮一打語音電話。
車子駛過一推廣的廣告牌,廣告牌上是一雙手從藍靛的染料里,提起一塊花鳥紋樣的布料。
“那是什麼?”眼皮微抬,慵懶地揚起一手指,問。
聞庭雪用余瞥了一眼,回答:“是藍夾纈。”
“藍夾纈?”
聞庭雪“嗯”了一聲,“藍夾纈是我們國家雕版印染、印刷的源頭,藍夾纈技藝在2011年也列了國家級非質文化產名錄。”
“那很厲害了。”溫霓思索片刻,說,“我們用的床單、被套好像也是這樣的?”
“對,燈塔會接待一些志愿者,也希可以在北寂島的文化宣傳上起到一定作用。”
溫霓往左挪了挪,湊近他的耳邊,問:“可以買嗎?”
“可以,有工坊可以挑選樣式,也可以驗一些簡單的流程。”聞庭雪過從后視鏡,看見雙手墊著下頜,正側頭著他。
他繃了下顎,“你……想去嗎?”
“想。”
“什麼時候?”
“明天吧。”
“我約好了告訴你。”
溫霓的角勾著笑,嗓音因為被風吹出的困意拉長了些“那就——辛苦聞老師啦。”
“我們快到了。”聞庭雪收回目,直視前方,“給打個電話吧。”
溫霓應了一聲,旋即拿出手機。
沒到三分鐘,陳暮一就跑了出來。
“這麼快?”溫霓讓出左邊的位置,往右坐了坐。
“跟你打完電話,就一直在等你。”陳暮一嘆了口氣,“躺著也躺不住,看手機一直沒有靜,又怕錯過你的消息。”
“你是勞碌命吧。”溫霓笑瞇瞇地看著,“還想讓你多躺會兒呢,早知道你在等著,我就快點來了。”
陳暮一癟癟,“泳呢?我看看。”
“這兒呢。”溫霓將右手邊的包裹拿到兩人中間。
“還沒拆呢?”陳暮一從斜挎包里拿出的小刻刀,劃了兩道,從里面拿出兩件泳來,“這件你的,給你。”
溫霓從單獨的包裝袋里拿出泳,提著吊帶,展開整件泳,檢查了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回去洗一洗,明天就能干了。”
“那我們明天去沙灘玩呀?”陳暮一也對著泳打量了幾眼。
溫霓把泳疊好,放回包裝袋里,“我剛讓聞老師幫我預約呢,明天我想去藍夾纈的工坊驗。”
“那個工坊有意思的。”
“你去過了?我還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呢。”
“民宿前臺有活推薦,我之前去玩過了,還買了幾條桌布回來。你讓聞老師陪你唄。”陳暮一說著抬眸看了聞庭雪一眼,“我看聞老師現在都淪為你的專職司機了,你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的扭曲?”
“我說我可以自己開車下來的,”溫霓聳了聳肩,推鍋給聞庭雪,“是他自己不放心。”
“怕是不放心車吧。”陳暮一哈哈大笑,“一會兒栽進林子里去了。這可是燈塔的寶貴財富。”
“說得好像就我一個人坐車了似的。”溫霓玩笑地說,“再說半路丟下你。”
“我錯了我錯了。”陳暮一立刻求饒,話鋒一轉,回到正題上,“工坊那邊要預約的,下午一兩點的也有,你看聞老師能不能約到。然后稍微晚一點,我們再去海邊。”
“也行,反正早了也曬。”溫霓手輕輕拍了拍聞庭雪的肩膀,笑起來,“靠你啦,聞老師。”
“好。”聞庭雪頷首,這次的應聲不像之前那樣短促,聽起來似乎帶了幾分寵溺的無奈。
-
去往清水嶼的通道,是在一塊巨大的赤紅的巖石上鑿刻出來的。
只有落時才能看見這一條被人們鑿出來的小路。在漲時,這條路就被覆蓋了。
所以,溫霓直到今天才得以窺見這條路的“真”。
溫霓跟陳暮一走在前面,腳下的石頭經過無數年的海水侵蝕,上面壑萬千,坑坑洼洼的地方原本盛著海水,可是到了下午,已經全部都被烤干了。
“你們小心點,注意看路。”聞庭雪跟在后面,提醒們,“這里踩不好容易崴腳。”
溫霓應了一聲“好”,手臂被陳暮一挽著,兩個人一起慢慢走著。
等過了這條自然雕刻的石路,走上幾級石階,清水嶼的模樣便逐漸顯現。
這里的景象跟北寂島不太一樣。
清水嶼上已經沒有了住戶,上面都是殘存破舊的石頭房。有些房子里還擺設著原來居民使用過的東西,有一種沒有人卻殘存人跡的覺。
除此之外,這一整片都是不到邊際的綠油油的草原。
也許是因為沒有了人,這里除了游客上岸時走的小路,其他地方都保留著自然最原本的面貌。
“這里也是要作為一個景點去開發的,所以保護得比較完整。”聞庭雪默默地做著一個盡職的導游,“往右手邊去,那邊還有一個停機坪,有時候島上出現了急事故,直升機可以停在那里救援。”
“我之前在臺里看到過北寂島的新聞,好像就是一個孕婦出現意外即將生產,可是北寂島沒有相應的醫療條件,市里就派了一輛直升機過來。”溫霓看向停機坪的方向,“就是那邊嗎?”
“對。”聞庭雪帶著兩人往停機坪的方向走過去,“但那是急況,島上的人日常看病就比較麻煩了。”
溫霓明白他的意思,這就是一個悖論。
島上的人越多,各種設施才會越完備。可是現在人都往城市里流了,島上的人越來越,條件也越來越差。
頃刻間,風路過這座無人的小島,仿佛發出了嗚嗚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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