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扇對著弄堂的小窗開了。時候尚早,屋還有些昏暗,詒雲捻亮了案臺上的枱燈,那燈便溶溶地散漫開來。
靠窗的那架黑施坦威鋼琴上,一隻水晶玻璃的花瓶裏頭,高高地著一束香檳的玫瑰。這玫瑰還帶著水,自是一早從花市新鮮採買來的。
詒雲走到那架鋼琴前,輕緩地坐了下來,一雙纖細的手指,在黑白鍵盤間流轉。一頭長長的黑髮自然垂落在肩頭,的側影正好嵌在淡黃的窗框中。這是多年來,清晨仍舊保有的習慣。只不過,從前曾經摯的蕭邦曲目,已然許久沒有彈奏了。
五年前,自從去了瑞士以後,便不再彈奏這些熱浪漫的曲目。的趣味好似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轉而開始愈來愈喜歡彈奏赫的曲目,一應的古典、冷峻,恰如的心境。
有時候,詒雲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曾經這樣癡迷過蕭邦那些漫然的曲調。那時,仍舊是蘇家的大小姐,每日往來於蘇府與聖瑪麗校之間,無憂無慮,尚且不識得什麼是愁滋味。沒想到,不知不覺,就過了許多年了......
牆上的掛鐘敲過十點,將詒雲沉緩的思緒拉回。抬眼了眼掛鐘,而後起了來。沙發旁的壁上,掛著一隻橢圓的長鏡。從架上取了一件碧的織錦旗袍下來,襟上連著一排茶的盤扣,對著鏡子靠近了一步。
這件旗袍,是從前姆媽專為找州的師傅定做的。可是今日穿在上,詒雲卻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這種織錦,但凡在燈映襯下,一向是熠熠生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屋線不夠明亮,如今從鏡子裏瞧起來,竟莫名有些烏泱。
詒雲的手從前過,覺得有一惋惜。這件旗袍,這些年一直都帶在旁,可是終究沒捨得拿出來穿,也就一直在了箱底。今日方才想起拿出來瞧一瞧,卻發現原來連帶著這件旗袍都都早已是彩不再了。
詒雲垂下了頭,不得已,將這碧的旗袍卸下,而後改換了一件紫丁香的長來。耳垂上又輕地嵌了一對白珍珠,那珍珠泠泠,本是極為常見的款式,偏被戴著,自有一種風輕雲淡的。
弄堂口外,響起了一陣汽車馬達的聲響,很快,那扇木門的門環便被敲響了。詒雲將鬈曲的秀髮束上一稠緞,而後開了門。
一名著中山裝,國字臉的男子朝著詒雲行了一禮:「您好,我是帥的副畢初,我……」
話還沒說完,畢初就有些看得愣住了,不由得喃喃道:「?」
是了,這清逸的雙眸,皎皎的風華,不是是誰?可是帥今日明明要他來接的是宏仁醫院的院長黛西小姐。這黛西小姐與,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一下倒是畢初有些糊塗了。
詒雲只當並未聽清畢初所說的話,不過淺淺一笑:「畢副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黛西,今日有勞你了。」
畢初是顧鈞儒手底下訓練出來的人,到底還是曉得分寸的。即便他心下滿是狐疑,也不過接了詒雲的話茬,畢恭畢敬道:「黛西小姐,請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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