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管事在跟我說,接下來采了雨前茶,氣溫高了,蟲子多起來,要如何理呢。”蘇世盛也是個半大的小子了,平日里跟蘇玉畹的關系雖近,卻從未如此親昵,不由又害又激,直覺姐姐對自己前所未有的好。
黃管事也過來見禮,問道:“大方大師的子骨可好?”
“朗著呢,一餐還要吃兩大碗飯。”蘇玉畹道,轉頭見蘇世盛眼眸亮亮地看著自己,眼睛里竟然有佩服和崇拜之意,不由問他,“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今兒個黃管事跟我說了姐姐不事。姐,你是怎麼想到要在茶園里鋪草的?”蘇世盛問道。
“哦。”蘇玉畹恍然,笑道,“這就是仔細觀察的結果了。”
說著,描述道:“當時爹爹新買了些山地,要種新株,而那些茶苗因還沒長起來,附近特別容易長草,長大了的茶株下面雜草卻極,我便想,這是怎麼回事呢?老茶農告訴我,茶苗行株之間比較空曠,能照到,故而雜草生長極快;茶株之間郁閉度高,樹蔭下面暗,不利于雜草生長,故而不易長草。”
點了點剛培土壅,出黃土地的地方:“而且下雨的時候,雨水一沖刷,這些泥土也好,剛壅上去的也罷,都容易被雨水沖走。我就想,有沒有一個既能保護土壤,又不讓雜草生長的好法子呢?有一次,我看到茶農們拔了草后,那些草堆在了一邊,而堆草的地方既保持潤,又不易被沖刷,雜草因沒有,基本不生長,我靈一閃,便想到了這個好辦法。”
黃管事接口笑道:“大姑娘想的這個法子,可省了我們不力啊。原先吧,一年四季,是除草就要無數人工和力。現在可好,山窩子那些草,割了來鋪上去,雜草基本不長了。而且這些草兩三年才會腐爛,一勞永逸,還夏天保水,冬天保溫,還能增加泥土的力,實在是幫了大忙了。可以說,咱們這茶園產量頗,茶芽,茶質上佳,有姑娘的大半的功勞。”
蘇玉畹為了教育弟弟,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原沒什麼,可聽黃管事這麼沒口子的夸贊,倒是臉微紅:“黃管事謬贊了。我可沒那麼大功勞,不過是皮子。倒是你們整年辛苦,咱們的茶樹才長得好。”
黃管事擺擺手:“苦力誰不會出?想出好法子的人才是最可敬的。比如大方大師,想出了這麼個炒茶的方法,造福了多人?”“黃管事說的沒錯,姐姐,你就不要謙虛了。”蘇世盛現在滿心都是對姐姐的佩服。
想想姐姐提出這些方法的時候,不過才十二歲,剛隨父親上山學打理茶園不久。再想想自己都十一歲半了,卻什麼都不懂,他不由在心里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如何管理茶園。以后即便不能與姐姐比肩,也不能差得太遠才是。
看蘇世盛面堅毅之力,蘇玉畹便知他心有所,不由十分欣。
與蘇世盛雖不是一母所生,但父親子嗣,攏共就們姐弟三個,孟姨娘雖有些小心思,卻不是那等有野心有手段的人。故而平日也十分注重培養跟蘇世盛的姐弟之,同時也叮囑蘇世昌在學堂里多照看弟弟些,往后長大了,互相也是個倚仗。再加上殷氏這個主母靠不住,蘇長清也肯多花心思在他們姐弟三人上,故而蘇世盛并未長歪,跟姐姐兄長的關系也親厚。
這也是蘇玉畹肯帶他來茶園的原因。否則培養個白眼狼,何苦呢?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蘇玉畹說著,率先走在了前面。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塊突出的大山石上。站在此,可以看到附近和山下的幾個茶園。
蘇玉畹指著左下方的一個茶園道:“你知道,那是誰家的茶園嗎?”
蘇世盛雖說以前不怎麼接這些東西,但也跟著蘇長清來過茶園的,自然知道這是二叔蘇長亭的茶園。
“是二叔家的。”
蘇玉畹點點頭,又問:“跟咱家的茶園相比,面積如何?”
“自然比不上咱們。”蘇世盛說起這個,便有些自豪,”爹爹早些年用祖母的陪嫁買了不山地,祖父給咱分家的時候,就把這相連的山地都分給了咱們。咱們這茶園比二叔、三叔的大了三分之一都不止。”Μ.166xs.cc
“那那塊呢?”蘇玉畹又指著山洼的一個小茶園問道。
“這個……我以前聽爹爹說起過,好像是城里姓方的人家的茶園吧?他家茶園面積小,所產的茶甚,都不敢自己開茶棧,而是依附在親戚的茶棧里搭著賣。”
蘇玉畹看著蘇世盛的眼睛,表嚴肅的問道:“那我問你,如果咱家的茶園只有方家那般大,到你親分家時,即便分你一半家產,你能分到多?”
這個問題,孟姨娘以前也在蘇世盛面前嘟囔過,被孟世盛大力吼過之后就再不敢提了。
他猜到蘇玉畹要說什麼,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答道:“不多。”
“那像現在咱家的茶園那麼大呢,即便你只能得其三份之一,又有多?”
蘇世盛看了方家茶園一眼,答道:“比方家的大。”
“要是咱們努力些,把茶園再擴大一倍,你到時候又能分到多?”
“非常大的一塊,能在休寧縣占據前三的位置。”蘇世盛明白了蘇玉畹的意思。
蘇玉畹微笑著繼續道:“所以,咱們只有把家業做大,到家立業、要分開過時,每人才會得的更多。昌哥兒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你也只有他那麼一個哥哥。你們兄弟倆齊心協力,一起把咱們蘇家大房的茶園開遍天下,把咱們的茶賣到域外去,這才是真正的有本事。即便分家另過,你也是個大富翁。別學二叔那樣,只盯著邊親人碗里那一小塊,小鼻子小眼兒的,忒沒出息。”
蘇世盛用力地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不會有那些齷齪想法的。爹一直跟我說,靠自己本事升發財才是正道;靠各種手段從別人手中搶奪財產,那是沒本事的人才干的事,最終不會有好下場。哥哥對我一直很好,我不會跟他生分的。”
知曉蘇長清曾經對蘇世盛進行過這方面的教導,蘇玉畹放下心來。要防兄弟鬩墻,不是此時一句兩句話就能奏效的,需得在相的過程中彼此心,慢慢教導。此時說多了,反而會激起他的逆反之心。
便不再多說,拍拍他的肩:“走罷,我們下山。”
姐弟倆下了山,在茶園里吃過午飯,這才坐了馬車往城里趕。
一路順遂,馬車進城時還不到未時。
“時辰還早,先不回家,去茶棧看看。”蘇玉畹看看天,吩咐道,又霜降,”你下車跟三爺說一聲,如果他想一起去便去,不想去的話就先回家。”
吳正浩在前面聞言,將馬車放緩。霜降跳下馬車,去了后頭蘇世盛所乘坐的馬上旁,將蘇玉畹的話轉告了。不一會回轉來,稟告蘇玉畹道:“三爺說他一塊兒去。”
“嗯,那走吧。”
吳正浩在前面回復一聲,駛著馬車朝茶棧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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