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月
作者:島頔
榜推高積分VIP2017-07-19完結
非V章節總點擊數:308313 總書評數:9362當前被收藏數:7131文章積分:123,073,504
文案
黃鸚是他的金雀,也是他的信仰。
容標簽:邊緣歌
主角:┃配角:┃其它:
C01
作者有話要說:
架空背景,參考真實地名,勿深究。
頭頂比心~
1997年,上海市。
茶藝師撿到了一隻鋼筆,到大堂經理手中,經理認出這隻鋼筆價值不菲,又到茶樓總管手中,最終落到陳宗月的手中。可是,前來認領的卻有兩個人。
一個錢丞,從小不學好,古仔上腦,念了幾年書隻會點頭Yes搖頭No,把煙一叼,輟學去了當時還不是特別行政區的英國民地混江湖,十分虔誠的崇拜著陳宗月,將他奉作人生導師,指路明燈。
另一個黃鸚,年喪父,母親投勞教戒毒所,戒了又沾,忙忙碌碌顧不上孩子,讓在姑媽家長大,錢丞是的表哥。
龍悅茶樓第三層走道上擺著兩把禪椅,邊柱圓雕蓮花,來頭不小,是件古董,陳宗月姿態閑適的坐在上麵。隻有他敢坐,能坐。
茶間門下串珠流蘇狀若靜止,而那支鋼筆在他手掌之上豎起,又橫躺,顛倒來回似比菩提子好玩,“今天得閑做個法,你們都說說看,我判一判。”
錢丞搶聲,“這筆真是我的,我在四角街買的!”
淮海西路四角街,一水店鋪掛羊頭賣狗,低價兜售渠道不正當的東西。
黃鸚眼神鄙夷地瞧著他,兩條細細眉往中間。錢丞沒大幾歲,卻患上了長輩病,賤,喜歡不知分寸的捉弄。不再瞧他,對陳宗月說,“這支筆是我在百貨商場買的,那裏有櫃員可以作證。”
法未開口,錢丞怪,“你哪來的錢?!”
平常在家燒兩個菜都是為難,更沒見有放低自己去打工的心,洗菜刷碗也掙不了幾個錢。
“我賣了郵票冊子換的錢。”
他啐道,“放屁,那爛冊子不是你寶貝嗎?恨不能夜夜抱著睡,會舍得賣了換錢?”
“錢丞!”黃鸚急得想跺腳,礙於陳宗月一旁‘觀戰’,隻好著不發作,“你別跟我爭可以嗎……”頓了頓,“那是我要送人的禮。”
“哪個大仙,夠本事讓你心頭割……”錢丞自己說著,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高子謙?”
這個高子謙是在大學裏認識的朋友,聽說父親是海市的麵商人,總之惦記他小表妹不是一兩天,錢丞每逢見到他都要嗤一聲‘吊靴鬼’,趕也趕不走,未料到他倆是投意合?
黃鸚分明提了一口氣,卻遲遲未有辯駁,隨即一道像極鋼筆的影子,從餘中飛出去,越過圍欄,掉進了一樓養著巨骨舌魚的水池裏。
嗵一聲,似鵝飄落般,慢慢下沉。
表兄妹一齊撲向了圍欄,而扔筆之徒——陳宗月穩坐如山,扭頭往下去。
池中景致幽綠,大魚擺尾,氧氣泵製造著滾滾氣泡,已經找不見鋼筆的蹤跡。
錢丞呆愣一秒,朗聲笑起。
黃鸚也是愣,膝蓋跪在了椅座上,扶著椅背,轉頭去瞪錢丞,卻見他麵駭然,一把將拽下來。
不及反應帶了一下椅子,連退幾步,眼睜睜瞧著這件古董,砸在地上。
黃鸚愣上加愣,將視線移至陳宗月,果然,他臉稍沉。
這個時候又記起姑媽常說,孩子冒冒失失的,不招人喜歡。
與陳宗月初識,是在一年多以前——
錢丞從梳打埠回來沒幾天,在這間新開茶樓裏上班。
正值暑假,是茶樓敞開的門裏出清涼就夠勾人,恰逢兩個膀工人搬著一麵鏡子進門,擋住了,未被人發現有隻小黃鶯飛進茶樓。
看見錢丞的影在三樓閃過,比搬鏡子的工人先一步奔上樓梯。
室尚在修葺,黃鸚覺得木漆是香的,吃東西又不拘小節,每層樓梯轉角都有一盤切好的菠蘿,放著是去味道,直接起一塊塞到裏。
上了三樓,周圍卻安靜無人,樓外自行車車鈴響過,落山的太燒眼,但窗前掛的鳥籠吸引著,裏頭是一隻栗褐的小鳥兒。
黃鸚著夾鳥食的鑷子逗它,忽地幾句話語聲傳來,看見不遠兩扇門虛掩著,留出一道指節寬的。
放下鑷子,貓著腰輕輕踱步過去,窺見茶室裏有兩個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打開一個黑箱子,年輕的直覺告訴,像電影裏演的那樣,那箱子裏一定裝得全是錢。
夏日黃昏,籠中鳥吹響了它的小哨子,黃鸚嚇了一跳,才驚覺是有人踏著樓梯上來了。
直起腰張四周,小皮鞋踩來踩去,卻似擺飄揚沒有聲響,一排朝茶間連麵簾子也沒掛,沒地方讓躲。
來者是個形高大的男人,未走完樓梯先回頭,瞧見了站在角落的,他表有幾分訝異,利用從樓梯上來的時間,已將打量完畢——
削肩、平、細,薄薄的和眼皮,鉛筆般尖細的鼻尖,穿著一件石榴紅子,長發挽起出淨直頸項,背對著雕花窗外進的暮,猶如一件祭紅瓷,驚慌地注視著他。
男人在距離大約三步的地方停下,黃鸚有點不敢多探究他的麵容,從而將視線落於他小臂的紋上,黑灰單針圖案複雜,隻看清了天使與月亮。
在以往的認知裏,有這樣大片大片的紋就是混社會的人,和他那種四平八穩的氣質並不匹配。
“你在這做什麽?”他的聲音很低沉,意外的悅耳。
“我,我找我表,表哥……”
他疑的問,“你害怕?”
黃鸚急急搖頭,“不不是,我說話結結結。”
其實是小時候結,長大好了很多,一張就容易被打回原形。
他臉上開始藏著笑,“你什麽?”
黃鸚準備要道歉的,不該隨隨便便溜進人家的茶樓,可他這麽一問,倒是有點愣了。錢丞曾警告過,不是所有古仔都是你表哥……但你賣乖,總有用。
“黃,黃鸚。”
他明顯覺得很有意思,“黃黃鸚,還是黃鸚?”
“黃鸚!”
他總算笑出來了,引出眼角褶皺,皓齒如新月,“你黃鸚,卻是個結。”
他笑不帶嘲諷,單純認為這件事好笑。
就在此時,聞聲從茶室裡走出的中年男人,也對出現在這裡的到奇怪,審視了一眼,就走向他。男人瞧上去比他要年長一些,卻恭敬稱呼他,“陳先生。”
最後一個音落下,黃鸚突然知道了他是誰,小皮鞋蹬著木地板,飛快地逃了。
他們目睹一抹紅紗消失於樓梯之下,跟著又聽見‘咚’一聲悶響,似乎是人跌倒,因為伴隨著一聲孩尖。
陳宗月朝樓梯下,又笑了。
天邊霞匆匆,短得就像一陣炊煙。
趁著夜前走進弄堂裡,頭上搭了一竹竿,晾著男人的背心衩。
黃鸚回到家中,CD機裏正唱著孤單背影。姑媽上罵表哥不學無、不三不四,要是哪天進了提籃橋都不會去看他,卻還是被他影響,也開始聽起了港樂。
姑媽端著一盤蟹豆腐從廚房出來,瞧著,“哪能你一個人回來?你表哥呢?”
黃鸚裏咬著海蜇頭,一拍腦袋,忘記了自己是要把錢丞捉回家吃飯,因為今天是姑父的祭日。
幸好錢丞良心未泯,夜正要漆黑,樓下鐵門一,跟著是他了門簾進屋,左手拎著燕雲樓打包回來的填鴨,右手往眼前擱了一隻小藥瓶子,上麵寫著依馬打正紅花油。
“今天你去找我了?摔了?”
黃鸚犯愣的盯著藥油。
錢丞把風扇轉到最大一檔,了上使勁一抖,不知是他上臭汗,還是抖出一陣汗臭,一臉嫌棄地起鼻子。
不等回答,他就去給姑父上香,對著照拜了拜,“您泉下吃香喝辣,阿媽、妹妹我照顧。”
反正他年年回家就這一句,黃鸚繼續吃著炒麵,全然不容。
姑媽已是懶得搭理他,一心想‘闖江湖’的兒子,不顧哭了整夜,行囊一甩,頭也不回。
一想起,黃鸚父親就是去了那裏,變得嗜賭如命,贏了一個客死他鄉的下場,姑媽不免歎息,提起筷子給黃鸚添菜,“你嚐嚐今朝我做的醉蝦……”
習慣了錢丞在飯桌上追憶往昔,雖然講話一子怪怪的腔調,也多虧他吹噓自己的輝歲月,讓‘陳宗月’三個字耳能詳。
陳宗月原是在澳門經營娛/樂城的大富豪,名字響徹全港字頭,哪想到,他放著好好的大佬不當,跑到地開間小茶樓。
錢丞至今記得,沿著南環一街的霓虹燈,那麽擁卻顯得個個獨行,走金碧輝煌的娛/樂城,是天堂還是地獄,且先不論,就牆上懸著四個大字,已砸得他腔翻湧起無法言說的澎湃——點時金。
哪個四九仔沒有紅夢,拜關帝神像,一刀切開燒豬,橫行油尖旺。隻因太信奉陳宗月,才甘心跟他返鄉安居,歸於人間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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