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園開學第一天。
好大兒抱著警察叔叔哭狗。
「救命,我不想上兒園!」
嗐,我上前準備將兒子強抱,麻了。
這特麼不是我的狗前任嗎?
1
警察叔叔,的確是自帶濾鏡。
好大兒跟個無尾熊一樣,手腳著人家,小鼻子小眼的哭得發紅,一一打著哭嗝,腦袋靠在他頸窩,安全十足。
只是,這位警察叔叔在看到我后,臉變了。
我也嚇了一跳,分手四年,擱這兒遇上了。
此時此景我只想說,真是倒了他媽的大霉,四年前發誓再見他就遭雷劈,看樣子我離報應不遠了。
在毀滅之前,還得先把兒子弄回來。
「桐桐,快過來,你都把警察叔叔的服弄臟了。」我試圖嚇唬嚇唬那小子,讓他趕過來。
這小沒良心的,一眼不見就投靠敵營了。
江嶼看著我,眼神犀利,眉頭皺,薄抿著,眼神跟狙擊槍的瞄準似的,盯得我太難。
只求兒子能跟我心意相通,趕過來。
「不要。」桐桐兩條小短胳膊又摟了些,還掛著淚的眼睛哀怨地看著我。
「我……」原諒我太暴力,這麼整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小東西送進兒園。
這個……逆子!
別怪我使絕招了。
「小子,警察叔叔專門抓不聽話的小孩,想要明晃晃的手鐲嗎,想睡邦邦的板床嗎,隔壁的小豆豆眼饞你的超級飛俠好久了,等你被抓走,我轉頭就送他。」
不僅是桐桐,江嶼的臉也更難看了。
一張俊臉跟染了墨似的,黢黑。
江嶼每次生氣都這樣,逐漸地我能從他臉變化判斷他生氣的程度。
現在這個程度,是相當生氣,大概與我抹黑他的職業有關。
不能拿警察來嚇唬小孩子,可我這不是迫不得已嗎。
「警察叔叔,你會抓小孩嗎?」桐桐兩只小胖手抱著江嶼的臉,眼里噙著淚水,可憐的問道。
「不會。」江嶼堅定回答道。
我??
好吧好吧,來拆臺了。
我一看時間,再不把兒子送到兒園,我鐵定遲到,這個月的全勤算是打了水漂了。
「但是,警察叔叔不喜歡不乖的小孩,你乖嗎?」江嶼問道,語氣溫。
桐桐這個小傻蛋乖乖點頭,聲氣道:「乖,桐桐最乖了。」
「好,叔叔送你進去。」江嶼話鋒一變,邁開長抱著桐桐進了兒園。
我屁顛屁顛跟在后面,嘆小孩還是小孩,心眼怎麼能斗得過江嶼。
江嶼曾經把我耍得那一個溜,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淚。
2
送完孩子,我上班得一路綠燈趕過去才不會遲到。
但眼下早高峰,打車哪是那麼容易的。
「去哪兒?」江嶼冷冷問道。
「上班。」我躲避問題,仇人見面還分外眼紅呢,更別說我倆這種關系了。
「我送你。」他面無表道。
「工作時間干私事,還開公車……」嘖嘖嘖,我滿臉鄙夷,雖然快遲到了,但還是得捍衛納稅者的權利。
江嶼一按車鑰匙,旁邊的黑大吉普響了。
嚇我一跳。
他開門上車,角勾了勾:「懂的還多,我下夜班,現在正要回家睡覺,這車是我自己的。」
「噢。」我尷尬地趕低頭看手機,打車件怎麼不好使,一輛車都打不到。
「不敢來?蘇芷你以前膽子不是大的,怕我吃了你?」江嶼手搭在車窗上,一臉挑釁地看我。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經不得激。
「怕你,切……」我開門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中湖大道 102 號,謝謝。」
江嶼一踩油門,車開了出去。
今天的路況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個紅燈都沒有。
我激地握了雙手,這個月的全勤算是保住了。
「你抖什麼?」江嶼用眼角的余看我,好看的側臉跟雕塑似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我才沒抖。」我,趕把手規規矩矩放膝蓋上。
「桐桐是你兒子?」江嶼問道。
「不是我兒子能我媽?」我反問,意外的,當年是他先不要我的,現在又在意桐桐是不是我兒子,真是咸吃蘿卜淡心。
「你結婚了?」他聲音得很低,聽不出什麼緒,但就是讓人渾不舒服。
此時此刻,我腦子里出現江嶼在審訊室審問犯人的場景。
他審我,就跟審犯人一樣一樣的。
「嗯。」
話說到這里,應該就結束了。
但我忘了江嶼不是一般人,結沒
結束在于他愿不愿意問下去。
這種直男質放在現在是不到朋友的。
當初我也是被蒙蔽了雙眼,稀里糊涂就著了他的道,后來他淡了,我有自知之明的,選擇安安靜靜的離開。
「他人呢,今天為什麼沒有跟你一起來送桐桐?」江嶼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要他想知道的就一定得知道。
「這是我的私。」我反抗。
「桐桐哪年哪月生的?」
我……
3
要不是在車里,我早就問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不過,關于桐桐這件事,我越是瞞他越懷疑。
干脆來個經典套路搪塞過去,省得他再發神經要見我老公。
「既然你這麼關心前友,再說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跟你分手后,家里人給我安排了相親,我老公有錢的,生意做得大,我倆一直聚離多,在桐桐不到一歲的時候他就出車禍走了……這幾年都是我一個人帶桐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又當爹又當媽……」
我難過地掩住臉垂下頭,氣氛到了,總得來點緒。
江嶼果然不再問了。
只是,抓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浮現。
車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張起來,連溫度都掉下來起碼五度。
沒接話茬的,我哭不起來,捂著臉扭頭看窗外,
過指,街景和人群來回切換,我卻在心里急切地念叨:怎麼還不到公司!
早知道我寧愿不要全勤獎也不該坐江嶼的車。
「對不起。」
啊?
我以為自己幻聽。
「你剛才說什麼?」我問他。
「好話不說二遍。」
我賞了個大白眼給他,這會兒跟我道什麼歉?
這時,江嶼的電話響了,好像是有任務需要支援之類,簡單的說了幾句就掛了。
他打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扭過臉看著我說道:「前面拐彎就到了,你自己跑過去吧,我要出任務,不能送你了。」
「嗯。」我開門下車,看著他極速前進沒有半點留念。
同樣的人和事同樣的場景,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江嶼當警察的第二年,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一個電話他就要去執行任務。
這些我都懂,也從來沒有耍小脾氣難為過他。
只是,他不知道,一個人的深夜有多難熬,每次看到他離開的背影有多擔心。
好在都結束了。
我有桐桐陪著,江嶼呢,就給其他人心吧。
我進公司打上卡,正好踏著最后一分鐘。
如此幸運,注定今天工作順利,開工大吉。
誰知道快到下班點兒的時候,主管突然給我安排了個急活兒。
要了命了,我只能加快速度趕。
早上我可是答應桐桐下午第一個去接的。
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我跑得比誰都快。
到兒園的時候,覺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但還是晚了一步,陸陸續續已經有家長接走了小朋友,桐桐可能又要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等我。
我還沒想好怎樣解釋遲到的事,一抬頭就見到了江嶼。
他又來了,還抱著我兒子。
4
他換下警服,穿了套便裝,小臂在外面,是古銅,線條漂亮得很,簡單的短袖比早上的制服更,結實的膛鼓鼓囊囊的。
他單手抱著桐桐,一米八五的大個兒,肩寬長的漂亮形往這兒一站,來來往往的年輕媽媽漂亮老師個個回頭多看兩眼。
果然,這男人就不是省油的燈。
「媽媽。」桐桐出小短手找我。
這甜甜的小聲音,我的心頭發。
「媽媽抱。」我手接過桐桐使勁抱了抱,還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大口。
一天沒見,想得我眼眶發酸。
「我來的時候桐桐看見我了,哭著找我,我就把他接出來了。」江嶼解釋道。
「嗯,謝謝。」回答完了我才覺得不對勁兒,警察很閑嗎,有事沒事往兒園跑干嘛?
「不是,你來兒園干嘛?」我問道,狐疑地看向他,他別是對我跟桐桐另有企圖。
江嶼勾了勾角,大手從后拎出來一個小孩,嗖的一下抱到了懷里:「來接孩子。」
剛才只顧著看桐桐了,竟然沒看見還有個小孩抱著他的大躲在后面。
那個問題問得有多弱智,我現在就有多尷尬。
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
四年,他足夠有時間結婚生子。
我們已經分手,他沒有任何對不起我。
但一腦的緒涌上來,我竟然覺得難,委屈,心口堵得慌。
「我們先走了,再見。」我垂著雙眸,抱
了懷里的桐桐,大步離開。
江嶼在后我,我沒理。
「媽媽,警察叔叔你呢。」桐桐提醒道。
「不用理他。」越想越生氣,我這四年里時常會想起他,事實證明他可能真的已經忘了我,如果不是今天這種偶遇,我們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面。
「乖小孩不能撒謊,你明明聽見了,警察叔叔剛才說只要我乖,就有禮。」桐桐胳膊肘往外拐,現在滿眼都是警察叔叔。
「送你一副銀手鐲要不要?」
桐桐哇的一聲就哭了。
弄得我沒有任何防備,只好一遍一遍抱著哄。
晚上桐桐睡覺做噩夢了,小里念叨著不要戴銀手鐲。
我追悔莫及,以后可千萬不能這樣嚇唬孩子了,害人害己。
夜深人靜,我卻沒有半點睡意。
想著今天跟江嶼重逢的點滴,還有他邊那個小孩,心就忍不住一陣酸。
5
當初我倆在一起,全是因為抵擋不住他的,江嶼讀的是警察學院,我讀的藝院校。
兩所大學跟商量好了似的開了個對門。
每天都有大把的漂亮生向往對面未來帥氣的警察哥哥,而對面的警察哥哥都會把口號喊到最響亮來吸引對面滴滴的小生。
江嶼跟我看對眼這件事,驚呆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自己。
我沒什麼特別的,充其量有張還算清秀的臉,以及會畫畫的手。
大學四年,江嶼是我紙上的專屬模特。
他也喜歡讓我畫的,他這個人總來說悶,除了運就是發呆,對發呆這件事他糾正過很多次,說那是思考。
我總是笑他,解釋就是掩飾。
大學畢業后,他分到了局里,我也找到了一份設計助理的工作。
菜鳥新人職場,幾乎就是沒有休息時間的。
江嶼在我們公司附近租了房子,邀請我過去一起住,后來我才明白他這樣做,其實就是想讓我早上多睡一會兒。
我有賴床的病,晚上有時候通宵趕稿子,所以早上的時間出奇的寶貴。
一切仿佛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們會像大多數人一樣,慢慢存點積蓄,然后結婚生子平淡一生。
可是,他進局里工作的第二年,事就發生了改變。
他總有加不完的班,接不完的電話,偶爾一次約會,中途也會被各種事走。
我鐵了心跟他,這些就都不是事兒,他是警察,我能理解他的工作質。
可有些事擋也擋不住,所謂就跟水一般,會來也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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