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坐在沙發上，看貓看得眼睛酸了，才眨眨眼，輕聲說：“豆沙跟著你也好的，留在家裡沒人喂。”

這就算開口了。

“我知道你什麼況，導師指著地圖說去哪你就得去哪，不出去也得在實驗室裡泡著。時博士，慘啊。”老楊嘖嘖兩聲，看了時初一眼，“秦煜呢？”

“他，”時初說了一個字就停住了，怎麼說呢，說秦煜工作也忙還是他和秦煜出了問題？可是出了什麼問題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又怎麼和老楊說。

等了很久沒聲音，老楊搖搖頭，把茶杯放下：“你知不知道秦煜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

時初一愣。

老楊：“我也只是聽說，他最近忙的吧。”

時初點點頭，秦煜沒跟他講過公司怎麼了，他們現在連話都很說，更別提聊各自學習工作上的事。

秦煜最近有個項目在做，這還是醫院的朋友告訴他的。

老楊歎了口氣：“看來問題是大，你連他最近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時初說：“他沒告訴我。”

老楊起，又去切了條牛過來喂貓，時初看著，半天才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等他忙過這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時初聲音很低，不知道是在試著說服誰。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老楊把牛條攤在手心，豆沙就舌頭一點點地。

老楊：“要真是這樣，你送了貓怎麼還不走，論文寫完了還是文獻看完了？”

時初笑了下：“您架子這麼大，來和朋友聊聊天都不行了？”

老楊了，想說什麼，但還是把話吞回去了。

時初問：“你也想勸我多關注關注他？”

“我不喜歡勸人。”老楊開了個玩笑，“年輕的時候給人家做導師，小姑娘找我哭訴男朋友對不好，我一通勸分，後來他倆和好了，在我面前可勁秀，我自己跟個傻子似的。”

時初笑了笑。

“謝謝捧場，看出來你笑得很勉強。”老楊說，“我也不是天天跟你們在一塊兒，不了解你們到底怎麼了，不過我看出來你糾結的。”

時初了自己的臉：“這麼明顯？”

“臉上倒是看不出來，不過這不像你啊。以前你們鬧矛盾，你不都是化憤怒為力，一頭扎進學習的海洋中遨遊嗎？”

老楊著下回憶：“我記得兩三年前吧，你們有矛盾，我見秦煜幾次他都魂不守舍的，揪著我問你不回家在幹什麼。我一想，完了秦煜都這樣，你不得更難，結果你倒好，半個多月不回家最後搞了篇SCI出來。”

老楊豎起大拇指：“趁這機會，再搞兩篇啊。”

時初微哂：“半個月怎麼搞，那次是文章本來就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所以才比較忙。”

那是他研三的時候，和秦煜吵起來的原因已經模糊了，但他清楚記得那次秦煜罕見地朝他發了火。

第7章

說是吵架不太準確，時初從來不和誰吵架，那次他也只是沉默地聽秦煜發泄怒火，然後平靜說：“我還要去學校，這幾天就不回來了。”

他說完就起收拾東西，秦煜一把將他扯到自己面前，著憤怒低吼道，“說話，你是怎麼想的！”

時初手上的陶瓷杯沒拿穩落在地上，磕碎了一塊兒，叮叮當當地滾到沙發底下。

他聽著聲響，歎了口氣：“沒什麼想法，也沒生氣。我真的要回學校，導師催得急。秦煜，你能放開我嗎？”

“行，你他媽...”秦煜很有這樣被氣急了的時候，但到底沒舍得說出傷人的話，最後還是一甩手，摔門而出。

時初突然覺得眼睛酸，但同時也松了口氣，當天晚上就回了學校。

後來他埋頭扎在論文中，也沒怎麼聯系秦煜，直到半個月後論文投出去，才看見了蹲在他宿舍門口的秦煜。

他還穿著正裝，看起來是剛從公司過來，可憐兮兮地抬頭說對不起，你忙完了吧，回來住好不好。

時初恍惚地想，好像也就是從那次之後，秦煜就越來越頻繁地與他發生矛盾，日常生活中的某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為他怒氣的來源，每次衝自己發泄完了之後，再懊悔地表達歉意。

直到後來，秦煜衝他發火和向他道歉之間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求和時眼中的疲憊也越來越深，時初想極力忽視這些細節，但潛意識依然敏銳地告訴他，秦煜在慢慢將自己離。

所以老楊說這不像他，因為他以前知道秦煜會找自己，會垂下眼睛委屈地求和，會聲細語對他說我錯了。他能在這種安心氛圍的包裹下，鑽進自己一個人的小世界，暫時將自己藏住，來回避一些無法理的相，他不怕沒有人來找到自己再把他拉出去。他一邊做好了秦煜有一天如果不想在一起了，他就頭也不回離開的準備，一邊又在心裡相信秦煜對他的。

而現在，他開始不敢確定了。

理智告訴他，在秦煜對他說出分開的話之前，自己就應該先提出，然後毫不留的離開。但在上，時初又想，是不是有一天秦煜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對他熱似火。

即使他自己也明白這種想法只是可笑又徒勞的自我安，就像溺水之人看見一稻草就把它當唯一的生存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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