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起收拾，江浩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邊穿邊問時初：“坐我車吧，現在不好打車。”

“不用了，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江浩言還在勸，何葉湊過來聽到了憾地“啊”了一聲：“師兄，你男朋友不來接你啊...我還想蹭個車呢。”

江浩言手彈了腦袋一下：“怎麼天天想著往人家那裡湊，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何葉小聲嘀咕：“那不是看秦哥長得好看嘛...”

“你以為誰都那麼閑啊，人家也忙，怎麼可能專門過來。”江浩言說完，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些不妥，看著時初有些抱歉道，“哦，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初苦笑一下：“你江師兄說得沒錯。”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走到了飯店大廳，幾個孩子先出了門，時初和江浩言走在最後，還沒踏出門，就看見何葉下了兩節臺階，然後停在了原地，朝著前面揮了揮手，喊了句秦哥。

時初一僵，邁出去的步伐遲疑了不。

距離有些遠，他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看見其他幾個和何葉一起走的師弟師妹紛紛回頭看他。

...看來是秦煜沒錯了。

這個巧合來得不是時候，時初第一反應是逃避，甚至不想邁出眼前的門。

江浩言不知道是沒聽見何葉那一聲還是怎麼，一把摟住時初的肩把他往外帶，“走啊，愣著幹什麼。”

時初著頭皮出門，聽見何葉興地朝那邊喊：“秦哥！剛剛我們還說今天看不到你...”

何葉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等時初走到旁邊了，才拽一拽他的角，小聲問：“師兄，完了，我是不是不該喊呀。”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雪，大片的雪花被霓虹燈照映得五六，整個世界像下著彩糖果紙的話屋。

但此刻的氣氛顯然和話沒有一半毫的關系。

秦煜站在臺階下，正仰頭著他們，表在明暗替的燈下看不真切，並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他旁邊站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人，顯然是剛談過生意，一個年輕的男孩在秦煜邊為他撐著傘，臉上的表微微驚愕。

這就是趙易安口中的“小景”吧，時初想，果然年輕，還是大學生的模樣，不是實習生就是剛畢業沒多久。

旁邊的人察覺到氣氛不對，一時都沒有吭聲，視線在秦煜和時初之間來回遊。

何葉語氣中帶了點懊悔：“秦哥在談工作吧，不好意思啊師兄，剛剛沒注意，現在怎麼辦啊。”

時初歎了口氣，安了何葉兩句，準備隨便客套幾句就走。秦煜並沒有在公司瞞和他的關系，但是人群中並不只有秦煜公司的人，還有好幾張陌生的面孔，時初猜想大概是合作方，他不想讓無關的人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還沒出聲，秦煜邊有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就先喊了起來：“江博士，您也在這裡吃飯，這麼巧啊？”

“嗯。”江浩言笑著應了一聲，“劉總在這邊談工作？”

時初頓了一下，低聲問：“你人？”

江浩言也配合地低頭說了句：“對，之前有一個課題和他們公司有過合作。”

秦煜臉上的表愈加沉。

江浩言松開時初的肩，拍了拍他的後背，邁下臺階和劉總握手：“這些是我實驗室的同學，這是時初...”

雙方互相介紹了一波，時初朝那些人點頭微笑，刻意沒往秦煜那裡看。

本以為各自客套一下就能走人，但這位劉總顯然興致高昂，拉著江浩言說個不停，一大群人不得不站在雪中陪他。

在幾個人的三言兩語中，時初很快捋順了眼前的局勢。

秦煜這次飯局是為了拉投資，這位劉總顯然是手握資金的一方，舉手投足之間一投資方的優越撲面而來。而小景的父親正是秦煜公司的東之一，小景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被自己的父親放在秦煜公司歷練，這次能功聯系到劉總，他也在牽線搭橋上出了不力。

“還是你們年輕人好，有想法，乾勁也大。”劉總拍了拍小景的肩，“我跟他爸多年的朋友關系，這小子之前就不願意留在他爸公司，非跑下來說要鍛煉，現在也做得不錯嘛。是吧秦總？”

秦煜將視線從時初上轉回來，落在小景的臉上，笑了笑：“嗯，小景做事很不錯，這次也幫了我大忙，不愧是景總的兒子。”

小景臉上的表大大方方，一番話說得謙虛又俏皮，“謝謝劉叔叔，您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秦哥和公司其他人也很照顧我，而且公司年輕人多嘛，沒有我爸管我，我什麼都敢乾。”

劉總哈哈大笑，又拉著江浩言說小景有考研的打算，讓江博士給點建議。

幾個人說笑的聲音逐漸在時初耳中被拉遠拉長，他垂著眼看地上晶瑩的雪花，看它們從空中落下又藏在數不清的同類中。

書上總用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雪花來比喻每一個人的特別，可那又什麼用，再獨一無二的雪花落在地上，都會瞬間融其他雪花中，再也看不見。一眼過去，都是同樣的白。

世界上幾十億人，他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有多獨特不過是用來自欺欺人的慣用語言，扔進人中墜平庸才應該是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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