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鯤鵬華微合并案的談判進度突然加快了。

 清輝、華微那邊要到了ceo的位置，泛海、鯤鵬這邊要到了一票否決權以及其他幾項權益，比如公司名字會“鯤鵬華微”，而不是“華微鯤鵬”，再比如，鯤鵬、華微權比例由50:50變了鯤鵬方面多一點點，顯得這次合并是以鯤鵬為主，用以安鯤鵬員工。反正最后，兩邊員工都會認為自己家比較牛。

 讓出ceo后的第二次談判中雙方就各帶了律師、財務和審計，開始起草框架協議。

 投資部非常專業，之后的合并過程經鴻再也沒過問過——如果需要他的決策，趙汗青會主匯報的。

 隨著談判越來越深，鯤鵬華微即將合并的消息被出去，業人士都慨:“鯤鵬、華微斗了數年，最后結果就是一人多了一個爹！”“可不是！鯤鵬多了清輝爹，華微多了泛海爹。原先只有一個爹，現在每邊都有兩個爹了。”

 …………

 經鴻再次聽到“清輝”，其實是一件比較小的事。

 某人工智能方面的大佬剛從國回了中國，想頤養天年，想終老祖國，落葉歸。現在，泛海、清輝、“四巨頭”的另外兩家，北大、清華、復旦等等多家企業和多個大學都在試圖讓這位學者為自己的一員，至是戰略顧問或者客座教授。

 某天，人力資源部門的總經理說，因為清輝總裁周昶的個人關系，目前清輝于領先位置。還說，本來洪教授是完完全全不考慮泛海集團的，已經打算簽約清輝了，不過憑借著一份真誠，是說服了洪教授來泛海集團看一看，比如看看泛海的ai部門、已推出的ai產品、介紹介紹泛海的ai負責人，還有泛海部一直使用的機學習系統和泛海目前龐大的機學習容庫。洪教授想快點決定，將參觀的時間直接定在了今天下午的三點半。

 另外，人力資源部門的總經理還爭取到讓洪教授答應了與經鴻面談一下。

 “好。”經鴻翻翻日程表，“下午四點吧，我騰一騰時間。”

 他心里頭笑了一下。人力老總是有智慧的。自己面談之后，對方若是依然不來，那就不是人力資源的問題了，而是他經鴻的問題，這口鍋甩不到的頭上——經鴻自己都搞不定，當然也搞不定。但，對方的確已經做到能做到的一切了，出最高級別的人也是對洪教授的重視，沒什麼問題。

 “我會全面展示泛海的優勢，盡量爭取洪教授一下。”人力資源部門的總經理又道，“不過我個人覺得，洪教授的心深已經非常偏向清輝了，基本就是已經定了，今天下午這趟參觀也比較難扭轉戰局。看起來吧，洪教授只是盛難卻，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我，才答應了來看一看的。但這‘看一看’非常敷衍，直接定在了今天下午，可能就是隨便看看然后拒絕的意思吧。”一方面分析形勢，一方面也給經鴻臺階。

 “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經鴻抓住一個信息，翻文件的手頓了一下，思索了片刻，道:“果然是知識分子，臉皮忒薄了。”

 對方愣了愣，沒想到經鴻的重點竟然是“盛難卻”這個事兒，道:“大概是吧。”

 經鴻又問:“泛海最近是不是在辦那個ai人才的研學營？”

 作為頂尖科技企業，泛海集團每年舉辦ai人才的研學營。研學營有好幾個班，有針對創業公司的、有針對高校學生的，有針對個人開發者的……總共有好幾百人。創業公司、高校學生等候選者填寫申請，泛海選擇可以加“泛海ai人才計劃”的人，而后組織定期培訓。

 在培訓中，創業公司可以學習功的商業模式、科學的管理方法以及最新的研究果、最熱的應用領域，高校學生也可以接很多東西。通過“泛海ai人才計劃”，泛海發現了大量有前景的創業公司以及有能力的高校學生，也通過投資、招聘等方式將其中的一部分納了泛海的商業版圖。

 人力資源部門的總經理答:“對，這一期的研學營下周結束。”這種活自然需要人力部門的配合，比如管理研學營的師資力量。

 “行。”經鴻傾了傾子，“這樣，你請ag那邊配合一下。今天下午，洪教授來的時候，讓研學營的ai英們在走廊上夾道歡迎。讓他們說一點兒特別敬仰洪教授、特別期待洪教授的話，‘洪教授~~~能給我們講講課嗎~~~’‘好期待好期待呀~~~’之類的，你自己安排話。賭一賭知識分子臉皮特別薄。”ag，就是指泛海的人工智能事業群。

 人力資源的老總:“……”

 “回答呢？”

 對方含笑答:“我知道了經總。”

 經鴻的管理方式比較西化。與下屬們一對一時他有勝券在握的氣場，可態度隨和，整氛圍比較輕松，下屬們也不太張。不過下屬們都非常清楚經鴻的腦子和手段，也非常明白經鴻隨時可以翻臉。

 …………

 下午三點整，經鴻助理調過來了ag部門走廊上的監控錄像，看了看。

 只見洪教授一踏進ag部門的大門，走廊兩側站著的黑的男男就一齊鼓起了掌！足足有幾百人！

 洪教授明顯嚇了一跳。

 人工智能事業群的群總裁解釋道:“我們在辦ai研學營。這邊兒是創業公司，里面有‘xx航天’的創始人，還有‘xx生’‘xx機人’的創始人……總之，都是現在整個中國最有前途的創業公司。那邊兒是高校英，喏，他是清華ai專業大三年級的第一名、這個是大二的，還有北大幾個年級的第一名，這里還有世界機人大賽的冠軍團隊，還有……我剛才說洪教授可能會來班上看看，結果，哈哈，他們非要一起來迎！他們都知道，洪教授是這個世界ai方面的領軍人，解決了無數難題。”

 “……”洪教授變得拘謹了。

 人工智能事業群的總經理繼續介紹:“泛海集團的研學營是全中國唯一一個。我們泛海知道自己有重要的社會責任。”

 “柳總！”一個年輕的男人問，“洪教授會給咱們上點兒課嗎？會給我們一點指導嗎？”遇到困難，哪怕問問解決思路，我們也會益匪淺的！”

 “還不知道，”人工智能事業群的總經理笑，“要看洪教授加不加咱們泛海。”

 話音一落，幾百號人的目就齊刷刷地落在了洪教授的上:“來嘛~”“來嘛~”“一定要來啊！”“洪教授，求求您了！”“對啊，求求您了！”“我們全給老師您磕頭了！哐哐哐！”

 一個生還調皮道:“我們等！永遠等！”

 另一個男生則立即一邊扭一邊唱:“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好幾個人跟著一起扭。

 大家都是年輕人，自信、開朗、明，整條走廊嘻嘻哈哈的。

 當然，比較拘謹的典型it男it也不。

 這種氛圍一直持續到洪教授進了一間會議室。

 洪教授在ag部門參觀了一個小時。

 三點五十五，見時間差不多了，經鴻從班臺后站起子，扣上西裝扣子，帶上辦公室門，大踏步地往ag部門那個樓層去了。

 他過去，而不是對方過來，充分顯示了泛海集團的誠意。

 在面談時經鴻發現，洪教授似乎沒那麼堅定了。

 他問了經鴻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充分說明，現在的泛海集團并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經鴻的一向厲害，極有說服力、極煽，模樣又給別人好。在詳細闡述泛海集團的野心、未來規劃、研發能力、詳實準備和階段果、以及洪教授將在計劃中所扮演的重要角后，看得出來，洪教授更不堅定了。

 而后，下午五點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有好幾個財經記者報道出來這件事，標題就《泛海集團研學營集懇求洪頊加》之類的。

 正文則寫著:【泛海集團的研學營是中國唯一的研學營，囊括了幾乎所有中國ai的后備英，有各明星創業公司的ceo和cto，還有數十個頂級高校ai專業的前幾名，還有世界和全國ai比賽的獲獎者……另外……

 據悉，他們集懇求洪頊加泛海集團的研學營，為研學營提供寶貴的智慧……】

 這并非是經鴻的授意，不過經鴻樂于見到。

 既然洪頊臉皮薄，那就再填一把火。現在，業界、學界全都知道幾百號人在求洪頊，而這些人是整個中國人工智能的未來。那，如果洪頊拒絕泛海，在一般人的心里，洪頊瞬間就會變“心”“為了收或者什麼拒絕了幾百號人”“之前一直在國，為國做貢獻，現在回中國了，說要為中國做貢獻，但實際上卻本不是為了中國的未來”的惡人，洪頊恐怕并不愿意——因為這樣一來，他回中國的主要目的之一，“告訴大家，自己并沒想著為國做貢獻卻從不想著為中國做貢獻”的執行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作為學者，洪頊肯定不會想到這一切是泛海集團刻意安排的。

 …………

 另外一邊，清輝集團。

 下午七點，周昶走出清輝集團。

 他今天換了部車，是勞斯萊斯。

 周昶耳朵里嵌著藍牙耳機，一邊聽電話，一邊抬上車。

 電話來自清輝集團人力資源的總經理，對方說洪教授那邊兒突然變得非常猶豫，要再想一想，問想什麼也不肯說，可能要被撬。

 他們此時還沒看見財經記者的報道，也不知道泛海集團發生過什麼，可莫名地，周昶腦中就浮現出了一個名字——經鴻。

 是不是那個經鴻做了什麼。

 周昶人力資源的總經理再聯系聯系洪教授，問清楚他的顧慮，不過對方已經在做了，只是電話一直沒通，于是周昶答應，如果明早還沒消息，他就通過私人途徑聯系一下洪教授。

 掛斷電話，周昶靠在皮椅背上，著窗外。

 車子椅背是nappa小牛皮的。nappa的牛全部養在阿爾卑斯山的北面，因為、度等等條件，那兒蚊蟲極其稀，因此nappa的皮非常完整，幾乎沒有任何缺陷。能用得起nappa小牛皮的只有幾種頂級豪車。

 周昶毫不覺得各大高校有本事撬走洪頊，他只懷疑經鴻。

 了會兒，周昶手機又響了。

 周昶本來以為依然還是洪教授的那檔子事，看過屏幕方知不是。

 是他的堂弟，周清圓。

 周昶放松了些，接起來:“什麼事兒？”

 紈绔子弟周清圓嘻嘻笑道:“沒什麼事兒，就是聽說，你爸開始讓你相親了？是時嬉集團的兒？我打聽打聽，看看熱鬧。”

 周昶嗤笑一聲:“你消息倒快。”

 “怎麼樣？”

 周昶說:“我沒見。”

 “為什麼？”周清圓奇了，“你爸的話有道理啊。商業聯姻，一方面門當戶對，了很多麻煩，另一方面兩家公司深度捆綁，也能互相照應照應。”

 “得了吧。”周昶隨口道，“跟誰聯姻不是輸？這算什麼門當戶對。”

 “你還想要完完全全門當戶對啊？”周清圓吐槽，“我冒昧地提醒您啊，跟清輝完完全全門當戶對的，只有泛海。”

 “泛海？”周昶懶懶散散的，想到那雙野心的眼睛，隨手松了松領帶結，“那還帶勁兒。”

 周清圓咋舌:“……哥，你開玩笑呢吧？”

 周昶問:“不然呢？”

 周清圓放心下來，又說:“見見唄？聽說時嬉集團的獨生特別特別，跟你條件還般配的。”

 周昶淡淡一笑:“自己敢不敢說‘般配的’？”

 周清圓嚇得不敢出聲了。

 好一會兒后，周清圓才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哎，說實話吧，是你爸讓我問問你相親的進展，再勸勸你。老爺子說，你太霸道，時嬉集團的獨生格溫，適合你。”

 “溫啊，”周昶說:“那就更沒勁兒了。”

 周清圓:“……”

 “算了算了我勸不。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找著一個‘有勁兒’的。”最后周清圓投降了，“不過我覺著吧，你老爺子固執的。你不見這個，后面也還有二號三號四號五號等著你。”

 周昶說:“他還折騰上了。”

 “沒事兒做唄。”周清圓道，“公司已經給你了。從這半年來看，公司他也管不了了，那就只能管管你的人生大事了。”

 “瞎折騰。”周昶說，“公司他管不了。我，他更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