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當今宸王。
我昨天剛死,他今天就娶妻,還娶的是個青樓子。
我死得很憋屈。
可能老天爺可憐我,竟然讓我重生到那個青樓子上。
這一次,我一定親手殺了這個死渣男。
1.
「如何證明一個人你?」
「你離開的時候,他會哭。」
可我飄在這偌大王府的上空,整整一天過去,還從未見他掉過一滴眼淚。
我昨天才離世。他昨天喪偶的。
可今日他已迫不及待地要把他喜歡的那個青樓子接進府中。
他穿著喜服,大步經過我們從前住的院子。
管家問起我,他說:「葬了吧。」說完,他就目不斜視地朝別走去。
我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夫妻一場,到頭來他竟是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我還有什麼好留的呢?
葬了吧,連同那些鶯飛草長的年月,權骯臟的風云。
一縷照過來,我覺自己的有些不控制,是我在人間待得太久嗎?我要魂飛魄散了嗎?
從死后就不曾再過的眩暈突然向我襲來,我的意識漸漸消散。
再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目是耀眼的紅,這些如鮮般濃郁的紅鋪天蓋地地朝我襲來,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我撐著床坐起,面的丫頭跑過來攙著我:「姑娘,你可算醒了,我去王爺過來。」
姑娘?我有些錯愕,可看一眼自己的手,纖細的十指上涂著朱紅的蔻丹,指腹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更值得驚奇的是,它竟然使得上力。
這不是我的手。
「把鏡子拿來。」我住要跑出去的丫頭,雖不理解我的吩咐,但還是恭敬地照做,當我在看清鏡子里那張臉時,驚愕之際中燃起一無名怒火,狠狠將鏡子砸了出去。
「姑娘……」丫頭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躬著子:「姑娘這是做什麼?」
我了自己的臉,竟不自覺笑了起來,但眼角有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丫頭見我如此以為我瘋了,踉蹌著跑出去人。
但我知道沒瘋,我只是沒有想到,在我死后的第二天,丈夫迎娶新人,而我重生到了的里。
沒一會丫頭領著那個我生前摯的男人進來了,看他闊步走到我床前,我心中不由生出一陣悲哀。
他蹙著眉頭問道:「好些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讓王爺擔心了。」
「聽下人說,今日你上轎時還好好的,后來卻突然暈了過去,你可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
「不記得了。」
「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搖了搖頭,之后避開他的目。
我不記得這個人死前經歷過什麼,但在我死前經歷的那些我可是記得很清楚。
大概是從四年前父親被流放開始,我的每況日下,而我摯的丈夫——宸王趙流風,他倒是也給我請過幾次大夫,熬了不湯藥,我的病卻始終不見好。
昨日我突然覺自己悶頭疼,我預到自己將辭于人世,讓陪嫁丫頭小碧去請他來,想再和他說說話。可小碧去尋他好久未見人影,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又到那寶珍坊去了,正逍遙快活著。
我與他七年夫妻分,到臨終時他卻在別的人懷中把酒言歡,我便是帶著萬分屈辱和憤含恨合眼。可即使這樣,我本還忘不了他,我竟仍想再在府中停留幾日,多看他幾眼,直到看見他忙不迭地要把那個青樓人娶進家門,才終于死心。
我角勾起一譏諷的笑容,見我狀態不好趙流風沒有再多問,他安我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讓下人給你做些補子的湯藥。晚上我們還要繼續婚。」
繼續婚?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中充滿了恨意。
憑什麼婚?
我憑什麼要在一條路上摔倒兩次,我憑什麼讓他們如愿以償。
2.
我初宸王府的那一年,還只有十六歲。天子賜婚,排場可比這要大上許多。
出嫁前父親與我促膝長談,教我為婦之道。父親要我擔起上的重擔,做宸王最堅實的后盾,我該用一生扶持他、恤他。
可是父親與我聊了整夜,卻獨獨不談。
我怎會不懂得世家族聯姻中的利益與冷漠,只是能夠與宸王簡單地朝夕相始終是我的夢想。
我未曾告知父親,我與趙流風并非是婚那日初識,有一年舉行禮之時,我因年貪玩,了父親的弓箭,帶著小碧跑遠去捉兔子,那天我們當真捉到了一只兔子,只不過兔子是死的,上早已鮮淋漓。
趙流風騎著馬來撿,見到我們稍有驚詫,他問我:「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快回去,小心林子里有兇。」
我跪在地上,目卻忍不住向他的臉,他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他,倒也不知是某個瞬間驚鴻一眼時驀然心,還是年年在人群中看他傲立眾人、意氣風發時暗自相許,總之那年的我早已喜歡上連話都未曾說過一句的他。
我害怕惹他不悅,拿過小碧手里的兔子遞給他:「我跑出來,父親并不知,宸王莫怪,我這就將兔子還你。」
「送你了。」他下馬來,要我起:「本王并未怪你什麼,不必如此拘謹。」
小碧攙我起,我的目未離開他片刻,他忽然笑道:「你總盯著我做什麼?」
「早聽聞宸王風流俊逸,未曾近距離看過,這會便忍不住多看幾眼。」
「以后到我府上來,就能時常看見了。」
他說的話像一句玩笑,我便也未當真,可一個月后,我卻真見到了賜婚的圣旨,我激得獨自在屋里大哭一場,還以為命運對我的眷顧會由此開始。
往事歷歷在目,我不敢再想,趁天已晚,下人都已睡去,我悄悄地溜出門,走到自己曾經住的院子。
從前跟隨我的那些丫頭都走了,只剩小碧,一個人在院子里燒紙。
我走過去,小碧抬頭,看向我的目帶著厭惡。是下人,不敢沖撞我,起就要走,我住:「小碧,你還好嗎?」
轉,生地答道:「勞煩姑娘擔憂,好得很。」
我輕輕嘆了口氣,又朝走進了些:「是我啊,小碧,我是茴蘭。」
小碧自和我一起長大,我們同姐妹,聽到我的閨名時眼睛驀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隨即退后兩步:「楚穎笙,就算你明日進門也只是個妾,你不配提我家小姐的名字。」
看著防備的目,我有些難過:「小碧,我是茴蘭,也許說出來會嚇到你,但你且聽我說完。」
我和小碧一起經歷的事太多,獨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回憶太多,讓相信我的份很容易。
故事說完小碧站在院子里抱著我大哭了一場,這一天一夜獨獨一個人陪著我,直到管家把我的尸拉出去,還一個人留在這里,一定很害怕吧。
「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這一次,我不會再任由別人欺負我們。」我輕聲安著,問我:「夫人,明天你就要再一次嫁給王爺了,你想好要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了嗎?」
怎麼過?
我凄然輕笑一聲:「曾經他不讓我好過,如今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好過,小碧,明天上街去幫我買些藥回來。」
3.
次日,整個王府依舊被大紅綢緞覆蓋,一片喜慶景下,下人們忙里忙外地布置準備著。這番景似曾相識。
是幾乎要被忘的多年以前,我和他也曾這樣風地嫁娶。我的上也穿著這量定制的大紅喜服,輕薄的紅蓋頭在迎風飄搖,如那因張而不安跳的心臟。
多悉的場景。那年我初嫁王府,拜完天地,獨自坐在房間里等候他時,心已是怦怦直跳,后來他帶著些許醉意進來,還未到我旁就笑道:「手指好玩嗎?是等不及了?」
我的心跳便又快了幾分,他挑開蓋頭,我們四目相對,搖曳的燭火把影子映在窗上,讓這夜晚多了些許生。夜旖旎,呼吸溫,我們的影子在窗上疊,隨后床上那片的海。多好的回憶。
可是如今我重走這一路,一切看似相同,卻早已不同。我心毫無波瀾地與他禮,之后獨自在屋里等,他來了,挑開我的蓋頭,我抬起頭著他。
從前的我,應是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用如此冷漠的神看他。而他托起我的下,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我:「你這兩天看上去不太高興,怎麼,嫁給本王委屈你了?哭喪著臉給誰看?」
他在外頭已喝了許多酒,此時一酒氣,目有些迷離。
我垂眸認錯:「妾只是想到要與王爺親,有些張。」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有什麼可張的。」他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而我的手抓著被褥,怕被他看出端倪。他們早就在謀劃此事,我知道,但他當著我的面說出來還是讓我有些不過氣。
「是早就說好,只是王妃頭七未過,我這般貿然進府,心里未免有些瘆得慌,到害怕。」我低聲說道。趙流風想要楚穎笙進門,我就必須消失,想來我臥病在床的那些日子,或許都是他們的謀劃。此時同他說起這些,我心底的那氣不聽話地跑了出來,他大張旗鼓地設宴迎親,做這些事的時候真的不曾想起過我嗎?
聽到我說這樣的話,趙流風眼神變了,他醉后相較往常魯不,他手拽住我的領,我心中已是慌,而不容我反應,他一把將我拖向門口,將我的頭按在桌上的水盆里。
我想要喊,但張口水就往嚨里灌,我掙扎間連著被嗆了好幾口水,趙流風終于把我從水里拖了起來。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鬼不比人可怕,你手上沾了那麼多,鬼要是能殺人,
你早死了。再說,王妃賢良大度,你不必驚慌。」
不知是否是被我了逆鱗,還是他思及那些臟事自己心虛了,我從來沒有見過趙流風這樣過。他把我像丟棄一件廢品般扔在一旁,然后了鞋就要上床睡覺。
我不免懊悔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我拳頭,跪在他面前服道:「是妾以小人之心揣測王妃,妾以后定不再說這樣的話惹王爺不快。」
他「嗯」了一聲,轉過去:「本王困了,睡覺吧。」
我看著桌上未的兩杯酒,遲疑著爭取道:「王爺今日是我們婚之日,無論如何,王爺總該與我喝了這杯酒。」
「本王今天已經喝了夠多的酒,再說了,或許王妃此刻真在某看著我們,我們還是早些休息的好。」他話里帶著諷刺的意味,我便不敢再多說什麼。可是我夜里不習慣點燈,想要喚一聲小碧,又想起自己此時的份,便下床拿了剪子去剪。
平日看小碧做起容易的事,如今我怎麼也做不好。我一時間有些惱怒,正要放棄,后卻突然來一只手,奪過我手中的剪子,我回頭看,是趙流風,他正皺著眉頗顯意外地看著我:「你不會剪燭芯?」
我該會嗎?我不知道,我拿著剪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但好在他其實也沒那麼在乎答案:「先睡下吧,我來剪。」
這夜我們和而眠,我睡得還算安穩。可是第二天早晨,下人撤下昨夜的酒,有貪的廚子為沾喜氣喝了幾杯,死了。
趙流風請了仵作驗尸,仵作驗出廚子是被毒死的,而毒藥是被下在酒杯上,僅下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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