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溫朝生結婚的三年時間，我們總共提出四次離婚。

第一次是因為我穿了一條紅的子。

第二次是因為我了他一句阿生。

第三次是因為我想讓他陪我去看日出，他嫌我麻煩。

第四次是因為他心里的朱砂痣回國了。

前三次都是他提的，被我笑著拒絕了。

最后一次是我提的，我所經歷過的也該到他了。

1

記得跟溫朝生領證那天，他從公司趕來匆匆簽了個字就走了，連照都沒跟我拍。

工作人員跟另一隊小眼神各異地打量我，我裝沒看見。

還好我來時已經想到了這種況，此刻倒也沒多慌。

從包里拿出我跟溫朝生的寸照讓他們幫我合。

一個章蓋下去，我跟溫朝生就了合法夫妻。

2

那天是個好日子，我把兩個小紅本收好迎著外面排長龍的小自己開車回了家。

婚禮在十天前就辦了，這個房子是溫朝生掏錢買來用作我們倆的婚房。

算是我們兩個人的家，可除了婚禮當晚，溫朝生后面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

之后的三年，溫朝生倒是每天按時回家，只是我們倆一同在家的日子屬實有限。

結婚后溫朝生主跟我說話是在我穿了一條紅子的那天。

我日常的服偏素，很會穿這麼艷的子。

溫朝生那天要來接我回我爸媽家吃飯，看到我這條子時卻當場變了臉。

他平淡的眸子快速閃過一道，看向我時又沉下了臉。

「江余秋，我不喜歡你穿這個的子。

「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所以我點點頭十分乖巧地把子收了起來沒再穿過。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離婚，第二次是在我生理期發燒神志不清時喚了他一句「阿生」時。

3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年，溫朝生很忙，那天晚上他沒回家。

我當天早上起來覺頭有點昏，只當換季來了有點冒，吃了藥就沒管。

不料中午生理期來了，下午我捂著肚子痛到躺在床上不想。

晚飯沒吃，我只覺上越來越熱，全得提不起勁。

迷糊間，我出手機給溫朝生打了一個電話。

都說生病會讓人變稚，而我仿佛是回到了十九歲那年。

我握著電話輕輕了一句「阿生」。

時間一瞬間靜止，溫朝生隔了很久才回我，聲音很冷漠，讓我把下面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江余秋，別這麼我。

「這不是你的，再讓我聽到，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

我被這話刺激得清醒了不，掛掉電話卻又止不住地想笑。

不喜歡聽？我這樣你的那三年間，你怎麼不說不喜歡？

這是溫朝生第二次向我提離婚，第三次是在我 26 歲生日那年。

4

生日前一天，我在網上刷視頻看到日出。

海面漫無邊際，日斜照下來也微微染了一片金。

心臟一角被輕微撞，我突然就沖了一回。

我訂了兩張票想讓溫朝生陪我去景點看日出。

溫朝生當晚下班回來時，我拿著手機跑到他面前，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看日出。

明天是周末，溫朝生不上班。

我心跳得很快，說話時也忍不住屏住息。

溫朝生眼神瞥過我，冷淡間還夾雜著一不耐。

然后，他越過我往樓上走。

「江余秋，你執意要嫁給我的那一刻應該就料到會有今天。

「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的話，我們離婚，作為朋友我可以陪你去看。

「但作為人，我永遠也不會陪你去。」

作為人，我永遠不會陪你去。

說我執迷不悟也好，說我死腦筋犯賤也罷，我也是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溫朝生是真的不我了。

很奇怪，他說我的時候，我幾乎不用任何事來證明。

他說了不我，我卻要花費幾年時間來證明他是真的不我了。

這是溫朝生第三次跟我提離婚，第四次是我提的，在他心里的朱砂痣回國的那年。

5

收到言晚清消息的那天，我路過花店買了一束洋桔梗。

晚上我剛把洋桔梗拿出來放進花瓶，溫朝生就從外面開門進來。

他取下手表，彎腰換鞋，一只手松著領帶，其間眼神沒分給我一點。

溫朝生的手很是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他越過我時只留下一句話：「這種花我不喜歡，下次別買。」

我知道他不喜歡，他喜歡

玫瑰。

我也知道他不是不喜歡紅子，只是不喜歡我穿紅子。

很奇怪，我知道溫朝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四年前，溫朝生也知道我的喜好。

可現在，我們那麼悉可又那麼陌生。

四年前，因為我喜歡洋桔梗，所以溫朝生也喜歡。

四年后，他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不喜歡就當那四年都不存在。

恍惚間，我回到結婚的第一年，他讓我別穿紅子那年。

第二天，我依舊買了一束洋桔梗，放在了客廳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溫朝生下班一開門就看見了。

這次他沒越過我，眼神也直直地落在我上。

他皺著眉掐住我的下，眼神十分危險：「江余秋，你聽不懂我的話是嗎？」

這是結婚以來，他第一次緒如此失控，我卻到一陣愉悅。

6

溫朝生是個掌控極強的人。

他不喜歡他把握不住的東西，言晚清是個例外。

他把握不住言晚清。

言晚清像是一陣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一陣風，一只抓不住的鳥。

如今，言晚清倦鳥歸巢，飛回到他的邊。

有點可惜，但凡言晚清當年沒出國，我跟溫朝生這婚是結不的。

我有言晚清的聯系方式，這幾年，我看輾轉在非洲、波蘭再回國到了陜西、新疆。

最后一站是西藏。

我跟的聯系是今天早上，告訴我結束了旅程準備回國。

我知道是在向我宣戰，我了解。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出了一笑意。

我等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的時刻就要來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7

我知道言晚清回國了，溫朝生自然也知道。

果不其然，在言晚清回國的那天，溫朝生晚上沒回來。

我把手里的工作理完已經是深夜。

言晚清的朋友圈果然沒有讓我失，準時在 11 點半更新了。

「終于回來了！！很高興，你一直都在。」

配了幾張圖，看背景是在清吧，昏暗的燈下有人在彈吉他。

言晚清們面前撐了一張小桌子，上面擺滿了酒瓶。

正值冬天，言晚清一紅看著十分喜慶。

黑了不，五還是那樣明。

溫朝生曾說過，言晚清上有一野。

那是我沒有的。

我就像一塊又悶又規整的石頭，在我上找不到期待。

能看得出來在場的不只他們兩個，但言晚清拍的照片里卻只出現了溫朝生的影。

溫朝生那樣我見過，在四年前，整個人十分和，好像天地間他就只看得見一個人。

我下意識地了小腹，看著照片里兩人的笑意頓覺刺眼。

我突然發狠把手機丟了出去。

周遭安靜下來，看到照片時就縈繞在我耳邊的嗡鳴聲也一瞬間消失。

我靜靜坐了幾分鐘，隨后收拾東西，開車去了溫朝生爸媽家。

8

溫母打開門見到我，十分驚訝，連忙讓我進門。

來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紅著眼開口：「媽媽，我手機在家摔壞了，現在朝生還沒有回家，我聯系不到他。」

溫母連忙安我，連溫爸都驚醒了。

兩人急忙給溫朝生打了電話。

我沒等多久，三十分鐘后等來了一寒意的溫朝生。

他沉著臉，看向我的眼神中是抑不住的冷意。

說出來的話也滿是嘲諷。

「江余秋，大晚上自己發瘋別拉著我爸媽。」

話音剛落，溫朝生就被他爸打了一掌。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客廳十分刺耳。

「閉，給小秋道歉。」

我坐在沙發上，眼眶紅紅的小聲道：「晚上快 12 點了，我聯系不到你，有點著急。」

溫朝生垂眼站著，一言不發。

溫爸看了看我們，嘆了口氣，丟下一句「跟我來」就轉上了樓。

我沉默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溫媽媽遞了一杯熱水給我，坐在我旁邊，滿眼憐地了我的頭。

「小秋，冷嗎？下次出門記得穿厚一點。」

聽到溫媽媽關心的話，我心里一窒。

我們兩家是世，住得也近，就在前面拐角的另一棟小別墅。

說起來，我跟溫朝生還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兒園到大學都是同一所學校。

上學時，溫朝生總是會站在我家樓下我，我下樓時他就一邊說我是「麻煩」一邊接過我的書包。

那條路，我們一起走過許多遍。

不僅如此，我們還是彼此的初。

9

我知道我今晚這一出滿是，溫媽媽只是看破不說破。

把我抱在懷里，像小時候我賴在懷里撒一樣。

「小秋，小時候朝生欺負你，媽媽能幫你揍他。

「現在媽媽老了，心有余力不足，媽媽也管不了朝生了，何況是這種事。」

我原本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突然反應過來今晚我做了什麼。

當年的事，溫家父母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實在無辜。

恨多能牽人的緒啊，幾乎一想到我就恨不得拉著全世界下地獄。

我圈住溫媽媽的腰，整個都在輕微地發著抖。

我哽咽著小聲道：「媽媽對不起。」

溫媽媽依舊溫地抱著我。

「即使你沒有跟朝生結婚，我也一直把你當我的兒。」

輕輕著我的眉眼：「小時候小秋可是我們的開心果啊，媽媽希你能永遠快樂。」

10

溫朝生下樓的時候，臉已經恢復平常，只是眼神有點恍惚。

他沒看我只啞聲我的名字：「江余秋，回家。」

說完沒有先走，而是站在原地等我收拾好了后再一起出去。

一直到上車，我聞到一淡淡的香水味。

不濃，存在卻極強。

我淡淡地笑了笑，現在已經快 1 點了，我突然覺得有些累。

記不清多久了，我像背著殼的蝸牛那樣把那四年背在上，尋求一個解。

上疲倦，心里破碎不堪。

溫朝生沉默著點了一支煙，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

我看到溫朝生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眼尾帶著紅。

煙霧裊繞間，溫朝生開口：「回國了。」

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我把車窗降下，看著窗外濃黑的夜突然輕聲開口：「溫朝生，18 歲那年是你說你會一直我。」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我自己都到一陣惡心反胃。

明明多輕的一句話，18 歲的我卻堅信不疑。

過了許久，溫朝生把煙掐了：「嗯，那四年是我對不住你。」

我知道溫朝生是真的對我有愧疚。

剛分手的那段時間，無論我怎麼鬧，溫朝生都一概著。

他用了一種他看來最溫和的方式，從不跟我爭吵，也不理會我的糾纏。

我大聲嘶吼的樣子與他的冷靜自持形了鮮明對比。

襯得我像個胡攪蠻纏的瘋子。

那段時間，我幾乎把我們兩人的紀念品毀了個干凈。

可也僅限于此了。

溫朝生的與耐心就這麼點。

畢竟在他看來，我們就是談了一場，然后他發現他有一個更喜歡的人。

所以我們便分開了。

是啊，談、分手這些在他看來如此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