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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月人圓》 第 20 節 憑闌獨自香

我是唯一一個從花月樓賣出去的姑娘。

賣我的,是我的花魁親娘。

我娘在價最貴的那年生下了我。

又三枚銅錢將我賣去了梨園行。

我當時就急得跳腳!

「不行,你看看我這小臉蛋,至值十兩銀子……」

1

我娘是汴梁名

價最貴的那一年生了我。

把在花月樓賺的金銀珠寶都給了姨婆,只求不喝那碗落胎藥。

娘總說:「我寶兒就是千金,娘為了生你,足足地花了上千兩。」

可在我六歲這年,突然把我領出了花月樓。

要把我賣給梨園行最有名的角兒。

還只賣三枚銅板。

我當時就急了!

「不行,三枚銅板都不夠喝杯茶,你看看我這小臉蛋,至值十兩銀子……」

我學著在花月樓常聽的話,咿咿呀呀地比劃。

我娘先是怔忪,又用手絹掩著角一笑,眼圈卻紅了起來。

「這孩子學什麼話?以后不許想花月樓的事兒。」

我不服氣地抿抿,上次有個老婆婆過來賣孫,就是這麼說的。

那個老婆婆走了后,花月樓的姨婆還念叨那人會說話不吃虧呢。

娘怎麼不夸我?

品茶的角兒挑挑眉,手一把將我抱在上。

「闌先生。」

我娘輕呼。

「莫慌,答應過你的不會變,我只是想仔細地看看這孩子。」

闌先生看了我娘一眼,悠悠地說著,轉過臉來細細地打量著我,我也抬頭打量他。

溫潤若白玉,薄若薔薇。

眉眼有些上挑,不見態,卻又妖氣。

一點兒也不似從前在花月樓見的男人,沒有那些男人上腥臭的味道。

只有一淡淡的竹香。

好好聞。

我翕鼻子,順著味道抓住他半散后如潑墨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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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嗅了一下,就是這個味道!

2

我激地一扯,興地扭腰回舉給娘。

「娘!這個發油好好聞,以后我賺銀子了買給你。」

闌先生笑了,邊有兩個很好看的梨渦。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紅釉瓶:「那我現在送給你一瓶,你可以拿給你娘,那十兩銀子,能不能抵了?」

那一年,我六歲,一瓶頭油,三枚銅板,賣給了不過弱冠之年的闌適香,因為他是梨園行最有名的角兒,是太后娘娘親口夸過的角兒,是唯一不奴籍的角兒。

「就當沒我這個娘。」

娘把三枚銅板穿了紅線,掛著一塊小泥牌套在我的脖子上。

「這以后萬事靠自己,若真活不下去了,就用這牌子請水神娘娘護你。」

娘頭也不回地走了,走的時候帕子又又皺。

我從賤籍的名,變了闌適香的丫鬟,但對外說是義妹,讓我隨他了良籍,給我起了新的名字。

闌三芊。

「三文錢買來的,就三錢好了。」

在我的強烈抗議下,改了三芊。

3

闌適香帶我上了去長安的馬車。

走的時候我一滴眼淚沒掉。

開車簾,看著從前悉的鋪子都匆匆地后退,快得看不清花月樓門口站著的是哪個姐姐。

「舍不得走了?」

側遞過來一張帕子,帕子下是闌適香細長的手指。

我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他,他怔了一怔又笑了,把帕子收回袖中。

「還當你舍不得走哭了,你倒是灑。」

哭?

在花月樓,只有賺不到銀子被打罵的姐姐才會哭。

「雖然三個銅板有點兒,但跟著闌先生肯定會賺更多的,我不哭的。」

我說得很認真,他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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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哥哥。」

他說。

「不過丫鬟該做的活兒,你還是得做的。」

他跟著補充。

一點兒虧也不吃。

3

闌適香在長安有自己的府宅,是太后娘娘親賜的。

府里除了我,還有宮里賞賜的侍

們負責灑掃收拾、洗做飯,還有日常狀似無意地往闌適香

我負責研磨添香、學琴吊嗓、寫字畫畫,還有幫闌適香狀似無意地擋掉那些撲上的姐姐們。

我在他邊呆了八年,除了寫字如狗爬,其他都已十分練,尤其是幫他擋桃花。

畢竟,闌適香不僅是當朝太后邊的紅人,還是破例封的「禮樂宮令」,不朝便得正七品俸祿。往他的姑娘愈發地多了。

、侍應我還可以擋一擋。

可在那新死了駙馬的長公主面前,我連跪拜都不得近

4

長公主屬意闌適香,想請他府,宮人皆知。

可闌適香更躲著公主了,畢竟他不肯做面首,也不可能做駙馬。

「闌宮令,又帶著你家小丫頭來見母后了?」

長公主坐在花園湖心亭招招手,闌先生被請了過去,我只能站在亭外跪著回話。

「太后召見,進來問安,這便出宮回去了。」

闌適香悠悠地回應,微微頷首,并未理會長公主召他坐在側的示意,直立在原地,連發都沒有

「呵……」

長公主輕笑一聲:「算著時間該及笄了吧,模樣長得這麼好,闌宮令要藏到什麼時候才舍得嫁出去?」

闌適香沒回話,長公主站起走向我。

「三姑娘可有屬意的?本宮替你下帖子可好?」

我眨眨眼,狀似無辜懵懂地看著,余瞟見闌適香看向我抿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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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呀有呀! 哥哥常帶回房間一同睡覺的那位公子就很好! 哥哥眼好,芊芊也想找一個那樣的公子……」

看著公主的笑意僵在角,我更賣力地繼續道。

「那個公子俊朗清秀,唯一可惜就是手,每次找了哥哥,第二天哥哥都腰疼得起不來,公主要是能幫芊芊找到不手的就太好啦……」

我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常來府里的那位,是當朝太醫院院判的獨子。

5

「呵……」

長公主盯著我,一翹,冷笑出聲。

「闌宮令可是母后邊的紅人,當真有人敢對他手?你可要如實地說出那人的名諱才好。」

上前走了一步,我只來得及看織金云錦緞面鞋子空中一晃,一顆石子便被踢了起來正中我的膝蓋。

好痛!

我悶哼出聲,心知長公主是了氣懲戒我。

果然小聰明在至高權勢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兒。

嗚嗚嗚,闌適香怎麼還在那兒看戲啊,我好歹花了你三文錢呢。

長公主下一腳踢死我,你可是賠本買賣……

我撇著伏地,心中拼命地囂,口中不敢出聲。

看到長公主的鞋子威懾般地抵住我的指尖。

「喲,弄臟了三姑娘的布夏,等下拿一套你的裳給。」

夏是長公主邊的侍

「不勞煩殿下。」

竹香淡淡地靠近,闌適香的聲音在我邊響起。

「方才太后娘娘直說與這丫頭有眼緣,已是賞了好些裳,福薄,擔不起公主殿下的照拂。」

「既如此本宮更應順應母后的意思,多加照拂三姑娘,不如請三姑娘去我的公主府小住幾日也好日日隨本宮探母后。」

長公主利落地接過話茬,語氣是不容拒絕地威:「闌先生不放心的話,不如同去?」

6

長公主今日是分毫不讓。

我攥著拳不敢抬頭,其實公主長得很,闌適香若是真的……

不對不對,他說過,只為戲了腰肢,不可心失了傲骨,怎可委公主做面首……

三芊我呀,夾在中間嘍……

「闌先生,請?」

長公主再次發起「邀請」,我哭無淚地趴在地上一不敢

這次怕是真的逃不過了……

「適兄?」

爽朗的聲音打破僵持的氣氛。

是他!

我從未覺得這人聲音如此不討人厭,如此令人渾舒暢!

「公主表姐?真是巧。」陸歲辰的聲音隨著腰間環佩叮當而至,「適兄今日氣不錯,腰……好了?」

「承蒙陸公子照拂,自是好了不。」

地瞟著闌適香,看他嫣紅袖袍微垂,出皓白中角含笑地對著陸歲辰行了個禮。

嘖嘖,看那開心的,果然我們一樣惜命,知道救星來了便開心。

畢竟還是活著好,活著可以賺錢,賺多多的錢給娘買多多的發油和好看裳。

書信里我可是跟娘許諾了,等攢夠一座宅子的錢就回汴梁跟娘一塊兒住……

「陸歲辰,你倒是膽子大。」公主的聲音咬牙切齒。

「表姐都知道了?」陸歲辰笑著,地上黑乎乎的影子看他折扇搖得歡快,「這事兒早上才同父親說,表姐真是消息靈通。」

公主冷哼一聲,面前的緞面鞋子高高地抬起,從我右側肩膀了過去,沉沉地了人離開了。

7

聽著步伐漸漸地遠去,我才敢抬起頭。

右耳朵有些痛,是被長公主擺上綴的銀鎖片劃的。

「你倆這是怎麼了?」陸歲辰出扇子挑起我的下,「看給三丫嚇得更傻了,人都走了

還不快起來?」

我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那雙桃花眼卻笑意更濃,毫不計較我拍開他的折扇。

「誒,的賬可別算我頭上,沒良心的三丫。」

沒良心?

你給我洗臉的水加蛤蟆地給我下打嗝丸的賬我還沒計較呢!

我不搭理他,走到了闌適香后規規矩矩地站好。

這可是宮里,誰知道哪里有沒有人盯著我們。

又不像他有個公主母親,還有個頗得圣眷的太醫院判父親。

「又躲,慫兇慫兇的。」他輕哼一聲,抬腳向著宮門走去,闌適香帶著我跟在他后面。

「適兄,雖然你們搬我名字做救兵我不是很開心,但是呢,你跟公主夸我醫好,我還是很滿意的。」

「噗!」

我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剛要開口解釋,闌適香悠悠道:「陸公子滿意就好。」

我抬起眼皮看著闌適香笑容淡淡的臉,對上他警告的眼神忍住笑低下了頭。

也對……也對……反正,陸公子滿意就好……

8

沒說清楚的結果,就是長公主一連兩個月都沒再接近過闌適香。

我和闌適香倒是清凈不,加之太后病了些日子,也不傳我們進宮彈琴唱戲。

若是沒有陸歲辰日日來府中鬧得飛狗跳,日子倒更滋潤了。

「沒良心的三丫,沒有小爺的藥,你臉上得留一道大疤,還不快下來還我牌子!」

陸歲辰擼著袖子指著我,腳上沾滿了小蒼耳,站在樹下呼哧帶,急得發抖。

我抱著梧桐樹,又往上爬了爬,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下來,把他的小金牌子掛在樹杈子上。

「是啊是啊,陸小爺醫高超,三芊佩服佩服,想必這麼矮的樹陸小爺自也不在話下,上來跟我一起賞太啊。」

「三丫!」

「三芊?」

兩道聲音一齊響起。

我瞇著眼睛往下看,闌適香松散系著嫣紅外袍,緩步地走了過來,站定在陸歲辰后。

「又爬那麼高。」闌適香嘆了口氣,微微地張開手,「快下來。」

斜下的晃得我眼發昏,看著一紅一白兩個影在細碎影中輕晃。

「好啊,那我這就下去。」

我支起子,坐在枝杈上準備往下跳,陸歲辰急得跳了起來,一蹦一蹦地指著指頭上晃的小金塊兒。

「牌子!牌子!」

「陸小爺,你下棋輸了我還耍賴,不肯給我方子,那只好把這個金塊塊兒給我嘍。」

我坐定,把那塊兒金子取下來纏在手腕上。

「你!」陸歲辰急得都抱著樹干準備往上爬。

腳剛踩上兩個小枝子,又出溜一下了下去。

「什麼方子?」闌適香扶住他問道。

「就是他那個雪容膏啊。」我接過話茬,「我才用了一個月,不臉上劃破的傷痕沒了,還變白了,細膩得跟剛的面團子一樣,這個方子拿出去賣肯定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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