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值守的太醫乃是太醫院院判,如今是‘從心所,不逾矩’的年紀,下上吊著一白胡子,步履還算是穩健,可被冬兒拉的有些蹣跚。
冬兒道:“吳大人,咱們娘娘不大好了,您快去悄悄啊。”
吳院判到了這個年紀,自然是人,想到冬兒一路上的各種暗示,如今又接連使了好幾個眼,哪里還不懂這里頭的門道兒?
他先是給蔣宇正行了禮,而后走到蘇皖晚邊,取出一方錦帕放在了蘇皖晚的手腕上,裝腔作勢的一番把脈后巍巍的道:“回皇上,娘娘如今的昏闕,乃是……”
虞可人見蘇皖晚想靠著這一步棋來翻盤,自然是不會讓順心遂意,笑了兩聲,開口道:“大人,妹妹……您說的這麼踟躕,可是什麼大病?本宮和皇上都只當妹妹是積勞疾。”
吳院判胡子一抖,自然也知道了皇后的用意,這話里有話的在告訴,別壞了的好事。
可現在若是皇后也了一腳,這話就不好說了。
吳院判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蘇皖晚,一下就到了兩難的境地。若是順了蘇皖晚的意,照冬兒在一路上暗示的意思說蘇皖晚如今是火攻心,讓蘇皖晚繼續霸著后宮第一寵妃的寶座,那皇后定然是不會讓他好過。
太醫院三大院判中,除了他,其余那連個可都是偏向皇后那一派,若是得罪了皇后只怕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可若是不按照蘇皖晚的意思來,自然也沒有一個好下場,蘇皖晚霸寵后宮,圣寵不衰,的枕邊風比史臺的死諫還要厲害,若是得罪了,只怕日后這枕邊要吹風。
吳院判正是不知如何開口之時,沈心蘭看了一眼正給吳院判使眼的冬兒,心生一計。
“吳大人,淑妃娘娘可是病得蹊蹺,您也不知道該怎麼給皇上說?”
吳院判一聽這話,立馬順坡下驢道:“對對對,這位小主好生的聰穎,老臣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麼蹊蹺的病況,淑妃娘娘脈象平和,可平穩之中卻時而見疲態時而又穩健,這樣的怪相老臣無能為力,只能當做是積勞疾,還皇上恕罪。”
蔣宇正依舊是鎖眉頭,可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沈心蘭便又開口道:“吳大人這又是哪里的話,什麼只能做積勞疾,不曉得還當吳大人醫不,指不定日后要用這個理由來給您使絆子呢,吳大人,這話……理當是字斟句酌的說。”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吳院判了汗,忙接著道:“多謝小主提醒,老臣多謝小主。”
蔣宇正見此景,也開口道:“太醫院乃是天下最高明的醫學博士們探討岐黃之的所在,既然連太醫院的院判都分辨不出來是什麼病癥,那也只能說是意外,既然如此,吳院判,回去吧。朕不怪你,只是你還是要盡分之責,真的妃快些好起來。”
吳院判磕頭如搗蒜,慌忙退了下去。
沈心蘭見蔣宇正這興致全無,心里又有了主意。
俗話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今這群妃夜宴只有一個人出了風頭,一下其他的妃嬪都沒了機會,這日后定是會被攻訐,這后宮,自己若是爭到了一塊,是要給其他人留些湯的。
如今若是讓蔣宇正掃了興,自己雖是一時得了寵,可這寵不過是君王的一時興起。自己千辛萬苦的回宮,可不是為了做君王一夜的玩!
沈心蘭又假裝小心的說道:“皇上,淑妃娘娘大礙,是不是該先讓娘娘好生休息,如今眾位姐妹都著能在皇上面前一展才藝,皇上該好好看看眾位姐妹,若是如今的宴會因淑妃娘娘的病兒終結,只怕眾位姐妹要傷心死了,哭出來的眼淚,可要沒了好幾個太明湖。”
蔣宇正聞言看了看四周,果然眾妃嬪都是的看著他,甚至有的手里還做出了躍躍試是小作。
蔣宇正便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來人啊,送淑妃娘娘回宮好好將養著,這幾日莫要讓管事,免得變得更差,這宴會,還是要繼續。”
這沈心蘭還真有點本事啊。皇后看了一眼沈心蘭,又在心頭把對沈心蘭的好記個計策劃了出去,如今有這樣的才智,只怕是不用多久就能爬到一個高位,到時候就是一把對付蘇皖晚的利劍,如今若是讓折在了這兒,未免太過可惜,可是——皇后眼神一寒——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江荷領了皇后的意思,默默的跑到了后臺。
薛雪茜早早的埋伏在了后臺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只見江荷一臉神的將平日里那個掃地的宮吉琴到了邊,附耳吩咐了幾句。
吉琴有些為難的說道:“姑姑,這麼做當真好嗎?”
江荷拍了拍的腦袋:“你做就去做,你可知道你既然許了諾要為皇后娘娘辦事,就不得反悔,一仆不侍二主,你既然認了皇后娘娘做主子,現在可就是你盡忠的時候。
吉琴思索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薛雪茜只見悄悄的溜到了一堆舞旁邊,從發髻上取下了一只簪子,輕輕的在一件舞上一挑,那舞的線立馬斷了兩條,只剩一線吊著,整件裳都搖搖墜。
吉琴做完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離去之時,啪一聲撞上了薛雪茜的。
薛雪茜順勢做怒狀道:“作死的丫頭,也不看看這是個什麼地方!是由著你撒野的嗎!當心貴人們的東西壞了,要是了點什麼看我回去不拔了你一層的皮!”
吉琴心里不屑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姑姑了?也不看看這梅苑小筑里誰是最不待見的,這掃地的丫頭都比你得臉!
但上還是不能得罪了雪茜,趕忙是低頭哈腰:“都是奴婢的不是,姑姑且饒了奴婢吧,姑姑看在奴婢也是一片好心為小主辦事的份兒上,就饒了奴婢吧。”
哼,倒是忠心!薛雪茜啐了一口:“還不快滾,真要是沖撞了貴人,你也擔當的起,就是把你全家都剁了都不及貴人的一個指甲蓋兒金貴。”
這下是真的扎到了吉琴的心里,是蜀地來的,本就不比中原的宮得臉,平日里若是談到了家里,只要一說蜀地兩個字,立馬就被眾人當做了最低賤的一個,薛雪茜這話,最是扎心。
“姑姑莫說了,,奴婢,奴婢走就是!”
薛雪茜見跑了,暗自記下了的模樣和姓名,打算著找個日子去務府找找的宗族,也好把這個探子把住了。這個年紀就能被皇后選來做間,也可見這人的本事。
薛雪茜又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后,瞧瞧的上前看了看。
見給沈心蘭準備的波斯舞實在是被挑線挑的狠了,只怕是穿不出去,這要是穿不出去,后面的計劃可就都沒得法子實施。
等固定好了幾針趕到前臺給銀海遞了小信時,正好又論過了幾個妃嬪的才藝。
皇后正好也在對一個小丫頭使眼,那小丫頭得了令,兒的跑到了沈心蘭桌前倒酒。只不過一個‘不小心’那酒一大半潑到了沈心蘭的前,一件好好裳瞬間染滿了酒漬。
小丫頭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不住的磕頭請罪。
沈心蘭干脆順了皇后的意思,一副要大發雷霆的樣子。
皇后虞可人趁勢開口道:“算了妹妹,不過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都是爹生娘養的,若是此番罰的狠了,只怕老子娘在家里要心疼的不行,妹妹是早……妹妹該懂這,不若,就給這丫頭小懲大誡一番就行了,只罰兩個月月例,你看如何?”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個不字嗎?沈心蘭只能點了點頭,不過也暗暗記下了小丫頭的面貌,等著回去查查,看究竟是不是梅苑小筑的人。
皇后見一擊得逞,忙又道:“妹妹這……終究是不好,還是去換一件一場吧,這酒糟了裳,可算是驚了圣駕。”
沈心蘭為難道:“這,皇后娘娘,臣妾來的急,沒帶什麼裳,這……”
“這你倒不用擔心,本宮這帳子里還有好幾件裳呢……對了,妹妹是波斯來的是吧,那就是了,本宮箱底的裳里頭,還有好些波斯的貢品,正好就有一套波斯的裳,聽說是波斯公主才能穿的裳,那裳好看的,本宮自己也很是喜歡,聽說那裳若是跳起舞來,可說是九天玄下凡也比不上,如今便送予妹妹,以解妹妹的思鄉之苦了。”
“這……多謝皇后娘娘厚。”
這姐妹深,看的蔣宇正很是滿意,又聽聞是舞,便道:“哦?是那樣一件好東西嗎,那,沈才人,你便去穿上吧,整好方才你跳舞也沒跳完全,朕還想看看,這舞蹈朕也略知一二,說不定,朕還能與你同樂。”
沈心蘭的低下了頭,順著皇后的意思,換上了那件被做了手腳的白波斯舞。
這裳通潔白,更是鑲嵌了不華貴的貓眼寶石,在燈之下流溢彩,又暗暗的綴了些鈴鐺,走起路來丁零作響,陪著熏香的薄煙,看上去真是恍若神仙妃子。
皇后也真是舍得下本錢。
沈心蘭暗地一笑,隨著樂曲開始扭軀起舞,這一次跳得是蛇舞,也是特意選的這個舞蹈。
這裳看上去無比的莊嚴肅穆,偏偏就要跳最妖艷的舞。男人都是喜歡刺激的,如今這麼一個圣潔的人跳最妖的舞,便是最刺激的一件事。
男人向來是喜歡兩件事,一件是偏娘家婦失足,二是勸風塵子從良。如今就算要用最圣潔的樣子,行最耀眼的勾引。
果然蔣宇正從出現之時,目始終都只隨著的而,甚至他都不控制的從位子上走下了臺,慢慢的走到了沈心蘭邊,一步,兩步,兩人之間只剩半只手臂的距離。
沈心蘭嫵一笑,就是現在!
用力的一扭,那本就被挑了線的舞倏地從的上落,正好又是一個飛撲的作。
蔣宇正反應也極快,幾乎是在那衫要落之時,將背后的披風裹到了沈心蘭上。
沈心蘭作勢讓一對/在了蔣宇正的膛之上,然后喊著淚一抬頭。
“皇上,臣妾,再無面面對您,面對這后宮的姐妹了!”
說罷,將蔣宇正一推,就要往一邊的湖里跳去。
蔣宇正還不等沈心蘭逃開就將人箍在了懷里,將人抱著抱到了自己的龍椅之上,怒發沖冠。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給朕把管理后臺的太監宮都帶上來!朕要一個個的審!決不輕饒!”
虞可人見事發生的超過了自己的控制,一時間慌了神。
沈心蘭埋在蔣宇正的懷里,嚶嚶的泣。
眼睛卻瞟向了虞可人。
皇后娘娘,算計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介意陪著你一起對付蘇皖晚,你也要知道,我沈心蘭不是個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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