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正要細看,裴慕辭已經掩上門,略顯清瘦的寬肩薄背,擋住了本就在暗角的景。
裴慕辭輕車路地從懷里拿出兩張疊起的宣紙。
“公子畫的東西也太巧了。”小妹從未見過這樣的設計,不嘆了幾句。
從外觀上來看,是一支六寸左右長的銜金珠步搖,雖說掛墜樣式復雜,可也不是不可破解,最耗費心力的,是在第二張圖紙上,那步搖一分為二,中間暗藏一把劍為柱形的鋒利匕首。
而如何讓通鏤空的凰,能承得起刺刀出去時的力度呢?
小妹深深沉醉其中,拿出些工度量的尺寸。
“能做出來嗎?”裴慕辭問。
“當然是能,只不過得耗些工期,公子要得急?”小妹拿來畫框大小的一個東西,用排刷上一層特質的油墨,把裴慕辭畫在紙上的東西拓印下來。
“就這幾日吧。”他凝思片刻道,“得快些。”
小妹沿著折痕把宣紙疊好,退還給裴慕辭,“您三日后來取吧。”
“放那吧,有空我會來。”
兩人說完表面上的正事,小妹也不知道接什麼話,雙手放在小腹前,氛圍似化冰的冬晚,出奇地安靜。
“公子……”攥著自己的服下擺,努力往下扯了扯,后背冒出一層麻麻的寒氣。
裴慕辭微微側頭,并不答話,修長的指尖搭在山水四方杯的蓋帽上,輕輕浮開杯口的茶葉,沒什麼緒,“長話短說。”
第15章
小妹周都跟著這句話抖了一下,“大公子讓您下旬去行宮一趟。”
“不去。”裴慕辭皺了下眉,語調中已經摻雜了與往日不同的冷冰。
“大公子說料到您會這般說,所以差人送了封信來。”小妹巍巍地掏出一個卷筒,伏腰遞了出去。
裴慕辭接過,卻并不著急拆開,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挑起眉頭,眼角就埋了幾分高深莫測的危險氣息。
子頓時頭皮發麻,有種被蛇信子舐過皮后的窒息,“妾以命擔保,沒有人看過里面的容。”
裴慕辭微瞇著眼,扯開竹筒的蓋子,幾個大字躍然紙上。
“不想要解藥了嗎?”
寫字的人筆鋒豪爽,力紙背。
裴慕辭似乎在冷笑,棱角分明的俊臉有一半匿在暗,另一半承著昏幽蠟黃的燭,像是割裂兩面的玉面修羅。
“簪子要用最好的料子,別讓我失。”他翻折了兩圈袖口,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信紙,漫不經心地放在蠟燭的正上方。
火焰似吞噬黑暗的魔鬼,瞬間撲上油紙,燒毀了所有的痕跡。
裴慕辭并沒有躲,信紙在他指尖化為灰燼。
——
大概兩刻鐘的時間,小妹恭恭敬敬地將裴慕辭送了出來,清嫵迎上去,“干什麼了,這麼久?”
“殿下幾日后便知道了。”裴慕辭見著,角慢慢勾起微小的弧度。
清嫵駭然,“你要送我及笄禮?”
“嗯。”他鼻尖留著紙灰嗆人的煙味,于是輕咳了兩聲,“尋常的怕你看不上。”
清嫵略微沉,很快就抿一笑,低頭玩他的腰帶。
小妹有些走神,不自地跟在兩人后。
“你沒付錢?”清嫵他的手臂,疑道。
不然那小妹怎麼失魂落魄的追著倆人?
裴慕辭角含著笑,要從袖口錢袋。
小妹嚇得魂飛魄散,腳都跟注了鉛塊似的提不起來,聽見自己聲音都飄飄忽忽的,“您驗貨時付錢即可,若不滿意的還可以調。”
裴慕辭點頭示意,偏頭去問清嫵,“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沒有了。”原本還想給裴慕辭買一支時興的玉簪,可又覺得玉這東西關鍵在于,把算盤打到了小姑姑送的那箱東西上。
姑姑生前最打扮,應該會留下不好料子,到時候在其中挑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再給他做一支。
“那走了。”裴慕辭拉住清嫵的寬袖,直到二人下樓到了馬車前,都沒有松開。
遠的天轉暗,像是滴水中的墨逐漸向此暈染,街邊的鋪面點亮了門前的籠燈,倒比白天更熱鬧了些。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們去逛逛?”清嫵以商量的口吻,直接做了決定。
興致的讓凝春給換一低調點的行頭,白滾金邊,外面罩了層的如意散花紗,輕紗飛舞,白勝雪,倒是與裴慕辭搭了一個調。
“公主幾時回府呀,老奴去接您。”程叔樂呵呵的著韁繩,免得驚著過路的人。
清嫵琢磨片刻,“不回來了,在外面呆一晚。”
“什麼?!”凝春一驚,“這怎麼可以?”
現在時局不明,一國公主要在外面留宿一夜,這消息若是被不懷好意的人知曉,可怎麼得了?
“怎麼不可以?”清嫵把換下來的服塞到知雪懷里,把推上馬車,“你穿上回公主府,別被發現了。”
知雪形背影和最像,坐在馬車上一路招搖地回府,足以用假真。
這不就了?很簡單的一件事嘛,從前又不是沒做過。
含月跟著清嫵的作轉,一言不發地跟在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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