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雨夜,樹下,幽會
半大的孩子,量不到姬無鹽的口,仰麵笑起來的時候心無城府,咧著,缺了一顆門牙,有些憨傻,笑容很大,邀功似的。
姬無鹽清冷的眉目瞬間下來,對方的腦袋,將手中蓮花燈遞過去,“辦的很好……給,送你的。”
寂風接過蓮花燈,拿在手中晃了晃,撇撇,“姑娘,寂風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再說,蓮花燈這種娘們唧唧的東西,寂風不能玩……會被婆娘看不起的。”
娘們唧唧……婆娘……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姬無鹽咬了咬後牙槽,“這話誰教你的?”
一手拉著姬無鹽,一手提著蓮花燈,一邊走一邊晃著手中的燈,想也不想,如實招供,“古厝哥哥呀。”
很好。
太突突地跳,心裏為那個還遠在江南的人記了一筆,言語卻仍溫和,“你莫要聽他胡說,七歲的小孩子就該玩蓮花燈,他就是因為小時候不玩,如今一把年紀了還找不到媳婦,明白嗎?”
寂風認真點頭,道明白了。
姑娘說的話都是對的,姑娘說七歲該玩蓮花燈那就一定是要玩蓮花燈的。
小小的孩子,低頭將燈護進了懷裏,珍視地不得了。
姬無鹽繼續教孩子,“他也是不要臉的,年紀都能當你爹了,還著臉讓你哥哥……為老不尊。往後見著他,大伯。”
“好。”格外乖巧。
後之人憋笑憋地很辛苦,偶爾憋不住了,溢出一些噗嗤聲,寂風回頭看了眼,又看了眼,沒忍住,仰麵問姬無鹽,“岑硯哥哥怎麽了?”
“晚膳吃多了。”
“哦。”點點頭,又掉頭回去,語重心長地,“岑硯哥哥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連晚膳都還能吃多,往後可不能貪了,知道不?”
像個囉嗦的小和尚,見岑硯不答,又喚,“岑硯哥哥……你要聽話,吃飯要留三分,忌……”
岑硯一掌按他腦門上,實在對這位嘮叨起來沒轍,“知道了……小小年紀怎麽那麽多話,還頭頭是道的……”什麽晚膳,他兒還沒顧得上吃!
“外祖母教的呀!”
嘚。果然很得真傳。岑硯腦門都疼,轉了話題,“姑娘,你這是給自己降了一個輩分了。”
姬無鹽牽著掌中小小的手,輕笑,“無妨。他年紀大,讓著他。”言語間,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嗯。他年紀大,讓著他。”護著蓮花燈的寂風聞言,用力點點頭,附和。
卻不見弄堂正對著的某扇虛掩的窗戶,端著茶杯的某個人將樓下街道上發生的這一幕看了個全,“嗬。自導自演。”
……
回到風塵居的時候,下起了細雨。
前廳竹聲喧囂未歇,正是熱火朝天的時候,姬無鹽帶著人走後門,卻見自家丫鬟貓著腰躲在草叢裏,做賊似的。
寂風當即撒手,“子……!”
“秋”字還未出口,被姬無鹽一把捂住了——前方牆角下,一男一,男子背對著自己隻覺得形一般看不到臉,子一把墨油紙傘,淺的裏外披了件半紗,腰間素腰帶鬆鬆挽了個花,月下依稀能看得到紅肚兜上的繡花。
月朦朧、細雨飄飄,最是郎妾私會的好時機,可不能被這不懂事的孩子破壞了去。
姬無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寂風貓著腰湊到子秋邊。小丫鬟心也是真的大,人都到邊了才發覺,一驚之下差點兒跳起來,被岑硯手疾眼快地按住了。
卻按不住子秋嫉惡如仇的激,拉著姬無鹽低聲控訴,“姑娘、姑娘,這廝就是前兩日對你手腳那個!也就您脾氣好,不讓奴婢打死他,沒想在這遇見他了!”
岑硯抓重點,“手腳?”一張娃娃臉黑沉沉的。
前兩日進城,在城門口遇見個公子哥,打扮流裏流氣的,搖著把裝模作樣的羽扇,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子,一看就是個繡花枕頭,姬無鹽不願引人注目,自是低調避開了,倒也的確沒想到這麽快就見著了。
岑硯行事雖沉穩,但在自己的事上卻又衝,姬無鹽不願多說,隻道,“不足為慮。”
樹底下的兩人已經完全合到了一起,撐著傘的子太過於投,油紙傘落了地,出鬢角一朵白的絹花。
岑硯微微一愣,“是……”
姬無鹽倒是不認識,才來兩日,樓中的姑娘還認不全。
岑硯點點頭,“今早見過,自稱百合。”
是,姿曼妙,說話間盈盈淺笑恰到好的似水溫潤無聲。
百合向自己打探姑娘底細,說是意好,偏那眼底的盤算,傻子都看地明白。說話間止不住往自己上靠過來的舉,即便可能隻是下意識地近乎於習慣的行為,卻也著實令人有些反。
說百合,說話間蘭花指翹著指了指鬢角那朵絹花,一朵……破費了些心思的絹花。
要他說,這一對男,倒甚是相配——都格外的,不安分。
白的綢緞編織花,比鮮花長久,永不凋謝的寓意為許多姑娘喜歡的頭飾,聽說最初是東宮那位已故的太子妃用的,漸漸就流傳了開來,競相模仿。也有一些姑娘會在絹花中加一些香,偏這人加的……
當真心狠手辣。
隻是那樣骯髒的心思他是萬萬不會同姑娘說了去汙染姑娘的耳朵的,隻低聲說道,“不是個好的,姑娘往後避開些才是。”
姬無鹽點點頭,低頭拂去寂風腦袋上的小水珠,樹底下的兩個人已經愈發地你儂我儂難舍難分宛若連了,百合香肩半間發髻鬆散,鬢角絹花搖搖墜,眼看著就要發生一些“非禮勿視”的節。
沒什麽心思帶這個半大的孩子看這些東西,隻低聲問寂風,“回吧?”
寂風對樹底下的事沒興趣,也不懂,隻一門心思護著懷裏的蓮花燈,聞言點點頭,貓著腰起,驀地就聽一聲怒吼,“什麽?!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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