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裴冀也聞訊趕到了,快步上前,看見了鋪在案上的這幅自己的畫像,向侄兒。
裴蕭元將手中的信札遞上。裴冀掃了一眼,目焦急之:“快!青頭來——”
裴蕭元在他吩咐前便已往大門方向去了。裴冀也等不及,轉自己跟上。一行人匆忙趕到門房,青頭卻還渾然不覺,被問葉小娘子是幾時走的,怎麼不去通報家主,一片茫然,當聽到已離去,這才慌張起來,說自己五更醒的,出來確實看到門閂未上,當時以為是他昨夜忘記上了閂,撓了下頭,也就過去了,沒有想到竟是小娘子開門走了。
青頭哭喪著臉趴跪在地,懊悔不已。
燭兒也奔了上來,紅著眼圈道:“那日從郡守那里回來后,便閉門不出,吩咐我非傳不要打擾。我不敢進去,只看仿佛日以繼夜做事,卻不知是何事。有時我半夜起夜,還見屋燭火通明。原先我很是不解,今日才知,原來小娘子是在連夜為郡守作畫像!想必畫像作完,就走了!”
賀氏焦急萬分:“你和小娘子一道住的!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好好的為何要走?”
燭兒仿佛忽然想到了什麼,張了張,正要說,看見裴蕭元和一同趕來站他后的承平,又閉了口。
這貌態變化雖然細微,卻沒逃過裴蕭元的眼:“你莫非知道些什麼?”
燭兒目躲閃,搖頭不語。
“你知道?還不快說!”賀氏催促。
燭兒腦袋垂得更低,跟只鵪鶉似的一不。
裴蕭元道:“你若是知道,大膽說,無論何事,都不會怪你。”
燭兒咬了咬。
賀氏急得在旁頓足:“你這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說!”
燭兒吃嚇,結結地開口:“我也是猜的……那日……那日……”
又看一眼裴蕭元,終究是不敢當面講出來,扯著賀氏到了一旁。
這丫頭背著他躲躲閃閃,不知道究竟和賀氏說了什麼,一邊說,一邊還回頭看,總覺好像是和自己有關。裴蕭元按捺著子等,不想賀氏聽完了,走過來時,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丫頭到底怎麼說的?”裴冀也是著急了。
賀氏看了眼裴蕭元。
裴冀立刻喝道:“全部退開!”
他只這一聲,近旁幾個原本聞訊圍來的下人連同青頭等人立刻散得干干凈凈,只剩下裴蕭元和承平。
“你二人也退開!”
裴冀頭也未回,又喝了一聲。
曾掌扶乾坤的重臣,如今雖老,不得圣心,遠離廟堂多年,但積威仍在。
裴蕭元當即遵從。承平更不敢強忤裴冀之言,跟著裴蕭元退開,兩人停在遠,他看著賀氏在照壁旁向裴冀回著話,道:“我就算了,外人一個,到底何事,怎連你都不能聽?”
裴蕭元不言,但丫頭和賀氏的樣子,令他的心里生出幾分不祥之,總覺得似乎和自己不了干系。
他的預很快便被證明是真。裴冀快步朝他走來,道了句“隨我來”,人就從他旁經過了。
裴蕭元只得跟上去,隨裴冀來到附近的一間偏廳,才一進去,裴冀便沉下了臉:“你回來的那夜,是否和小阿史那抱怨過你和絮雨的婚事?”
多年以來伯父待他勝過親子,從前對他說話時,連大些的聲氣都極,像這樣的嚴厲之貌,更是絕無僅有。
裴蕭元心一跳,遲疑了下,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裴冀又道:“那丫頭說,你回來的次日早上,陪絮雨來見我,路上遇到你和小阿史那出來,無意聽到小阿史那之言,道你是因我的緣故,方勉強應下的婚事!”
“是不是!”
裴冀驀然提高音量,一聲質問,令裴蕭元的心猛咯噔一跳,很快想起幾日前自己和承平自書房出來走在廊道的那一幕。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時竟正和他相向而來,還聽到了他和承平間的對話。
他待辯,卻知辯解也是徒勞,事已如此。況且深究起來,確實也是他的過失。如果回來的當晚在知曉婚事后,他能更謹慎些,或者說,表現出男子對于娶妻該有的喜悅之,又何至于被承平看出端倪,以致于有了后面的這些變故?
他沉默了下去。
侄兒不辯,那便是真的了。
裴冀一時氣惱萬分,看著侄兒,眉頭鎖,目中難掩失之:“蕭元!你四歲開蒙,習讀詩書,豈不知人生于穹壤間,修之外,還需修德?我道你向來守慎,你竟怎如此輕浮?若實在不愿結下這親事,我又豈會強你頸點頭?你怎可在我這里應了,到人前又述說不滿?你置絮雨于何地?如此行徑,與辱有何不同?那丫頭講后來一個人在庭院角落坐了許久方來見我,必定難過至極,這才心灰意冷借故提出解約,直到今日留書而去。你……你實在令我失!”
這話說得極重了。但想想也是。一個孤,千里迢迢來赴婚約,卻得知背后被將來的夫郎如此對待,在友人面前發那樣的話,但凡有點自尊之人,也絕不可能留下自取其辱。
裴蕭元無比懊悔,更是慚愧不已,當場起擺雙膝落地,下跪叩首:“全是侄兒的錯!請伯父大人寬宥。侄兒這就去將追回,以彌補過錯!”
裴冀雙眉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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