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未見,兩個嫂嫂都老了這般模樣,見了也是激地直掉淚。想到到底曾經也是一家子,王氏心里不也是一。
不等開口,鄒氏又主說起了當年的事,道:“小妹多年沒回來不知道,這些年家里過的可不好。當年爹娘突然前后腳走了,治喪就花了好大一筆銀錢。你兩個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并不擅經營,不過幾年就虧空了家。后頭我們兩家的哥兒都去學堂了,每年束脩都要花費不銀錢。再有就是五年前朝廷征召壯丁……”
說著話鄒氏臉上也出了幸虧慚愧的神,“那會子你侄子侄都開枝散葉了,誰家也舍不得自己孩子呀!花出去好大一筆銀錢疏通關系,總算是留下了幾個孩子。等收到你來信的時候,那是真的沒有余錢了。”
趙氏也連忙跟著附和道:“是呀,當年那會兒我連夜回娘家支取銀錢,想著給妹子家度過難關。可沒想一來二去就給耽擱了,眼瞅著已經過了征兵的日子,從那就再也沒臉見你了。”
這妯娌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了當年的事,王氏略一想還真是,當年出嫁之前,大嫂就生了兩個孩子,二嫂生了三個,等到征兵那會兒,侄子侄下一代也都長大了。
自己不愿意丈夫兒子伍,他們自然也不會舍得自家孩子,先著自家小輩,倒也不算難以諒解。
王氏再看兩個大嫂的穿打扮——俱是灰撲撲的一舊,手上頭上半點兒裝飾也無,神也凄苦,眼淚自打見面就沒斷過。
難道當年的事真是誤會?
不等王氏細想,鄒氏的眼神落到了顧茵上,贊嘆道:“好個俊俏的小娘子!這是你家青意的媳婦兒嗎?”
王氏臉上帶出一點笑,道:“二嫂猜的沒錯。是我家大郎的媳婦兒,也是我半個兒,自小養在邊的。”
鄒氏和趙氏對視一眼,兩人便明白過來顧茵是武家養的養媳。
兩人都把顧茵一道夸,隨后王氏又把小武安介紹給他們,讓他喊了人,自然又得了一通。
緒平復之后,趙氏和鄒氏這才和王氏坐下說話。
妯娌二人問起王氏這趟歸鄉所謂何事,王氏雖然此時心緒起伏,但還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便不提李大牛的事,只稱是家鄉發了大水遭了災,三人僥幸逃了出來。
趙氏和周氏又拿了帕子眼睛,直呼心疼。
后頭趙氏又道:“照理說你們逃難過來,我們本該傾招待才是。但都不是外人,家中困境也不瞞著你們,實在是揭不開鍋了……不過也是妹子運道好,隔壁遠山縣正在我們這招工,不止提供住宿和飯食,每個月還發六錢月錢。妹子和你家青意媳婦都是伶俐人,一定都能選上。”
鄒氏也跟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帕子包著的小銀鐲子,道:“遠山縣離我們這到底有五六日路程。這個給妹子做盤纏。”
鄒氏的父親是個老秀才,考了一輩子沒中舉,家里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到了鄒氏出嫁,家里也只給出了這麼一個細的不能再細的銀鐲子當陪嫁。
王氏對這鐲子有印象,心中越發難,哪里肯收的陪嫁之?
又是一番推辭,鄒氏卻執拗地把鐲子套在了王氏的手上,還道:“家中實在沒有像樣的東西了,只有這陪嫁的銀鐲子是我心之,多年都沒舍得拿出去典當。妹子不收便還是因為當年的事記恨我們。”
王氏這才不得不收下。
后頭趙氏和鄒氏還說王氏多年未歸,不悉鎮子上的事務了,說陪著一起去招工的地方。
王氏看著們年邁弱卻依舊想樂意陪著自己奔波的模樣,心里最后一怨懟也被了下去。
盛難卻,王氏正要答應,顧茵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咳嗽了起來。
蹙眉捧心,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本就發白的臉越發顯得不好。
小武安連忙給倒水。
王氏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腦子!方才聽嫂子們說的好,竟只想著掙銀錢忘了我家媳婦兒前頭才大病過。如今雖然能下床走了,但做工怕是還不行的。”
趙氏和鄒氏臉上的笑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但很快鄒氏又道:“真是個可憐孩子。妹子別怪嫂子多,為了這孩子你才更要去縣城呢。那里大夫好,藥材全,不是咱們這小鎮子上能比的。別讓孩子拖著拖著留了病兒。”
王氏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二嫂說的確實在理,但我們已經趕了一個月的路,再讓奔波我也于心不忍。還是再讓休息幾日。”
趙氏還要接著再說什麼,被鄒氏一個眼止住。
妯娌二人也沒再多留,說讓顧茵好好休息,明日們再來探。
王氏送走二人,回來的時候顧茵已經止住了咳。
瞪了顧茵一眼,埋怨道:“來的路上一直說自己好了好了,你這好了?要不是你這紙扎的子,我都已經去招工的地方報上名了。包吃包住還發月錢的好差事,想也知道晚一步就沒機會了!”
但罵歸罵,王氏還是從的服里掏出了裝著全部銀錢的舊荷包,準備上街去給請大夫抓藥。
顧茵能怎麼辦呢?只能無奈地看著。
方才要不是故意咳嗽打斷了們說話,自家這傻婆婆怕是已經讓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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