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壽宴那日,整個衛國公府皆是喜氣洋洋,來往客人絡繹不絕,巷子停滿了馬車,隔得老遠就能聽見喧鬧聲。
宴席設在衛國公府的正廳,老太君馮氏穿著一黃錦緞萬字不到頭的對襟小襖,外罩灰鶴團花比甲,頭上戴著纏枝紋抹額端坐高堂,衛國公和蘇氏坐在老太君下首,戚灼與宋瑾辰坐在對麵,下邊是二房三房和眾位小輩。
時辰接近中午,賓客來的差不多時,外頭門房高聲通傳道:“太子殿下——二皇子、永安公主到——”
眾人皆起行禮,唯有戚灼紋不。戚乾穿著竹葉青鑲金的長袍,後跟著二皇子戚泰和永安公主,
戚乾讓眾位起,扶起老太君就座,繼而又轉麵相戚灼,三人皆道:“皇姐妝安——”
戚灼笑道:“不必多禮,今日就當家宴,不必拘束。”
馮氏連忙起讓太子上座,戚乾卻道:“既是皇姐祖母,自當是一家人,晚輩坐在下首即可,老太君不必多禮。”
三人一一落座,蘇氏瞧向老太君,見其點頭忙吩咐眾人上菜。
遠搭著戲臺,咿咿呀呀地唱著戲,蘇氏瞥一眼宋瑾安,宋瑾安見狀理理服攜趙纖雲起喝道:“孫兒願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趙纖雲讓人送上一柄質地上乘的玉如意,討好道:“願祖母萬事如意——”
“好好!”馮氏最喜歡子孫承歡膝下的樣子,聞言笑道:“你給我生個大胖重孫,祖母便是萬事如意了!”
堂眾人皆善意發笑,宋瑾安瞥一眼宋瑾辰得意笑笑繼而落座;宋瑾辰不理會,與戚灼對視一眼,起賀禮:
“孫兒祝祖母鬆鶴長壽,春秋不老——”
隨即有人抬上來一株極好珊瑚樹,戚灼道:“此珊瑚樹高三尺七寸,特獻給祖母。”
衛國公捋捋胡須,驚歎道:“我還未見過如此高的珊瑚,公主有心了。”
馮氏瞥見眾人,又道:“辰哥兒與公主都是孝順孩子,是老的福氣。”
戚灼微微一笑,與宋瑾辰坐下。
二人不看熱鬧,隻湊在一塊小聲談。
衛國公府人員都獻完壽禮,卻見一穿著月白青蔥雲水天漾百迭的款款前行,淡綠繡紅梅的長褙子顯得人更加溫婉,一支步搖在發髻上,垂下來的珍珠隨著一步一,臉頰映照著輝,端的是楚楚人弱柳扶風之姿。
眾人都道這人是誰,隻見這姑娘捧著一副繡樣,的跪在地上,擺散開,像是朵花一樣層層綻放。
“蘇婕祝祖母子孫滿堂,後福無疆。”
“好好——”馮氏笑得真摯熱切,瞥一眼宋瑾辰,又朗聲道:“婕姐兒是個孝順的,日日隻有你陪著我這無趣的老婆子,闔府小輩隻有你最得我心意。”
衛國公聞母親所言覺得有些不妥,莫說幾個孫兒孫媳都在這,但就當著太子公主的麵,卻說著別人稱心如意未免有些不給天家麵子。
戚乾看著上方的一番好戲嗤笑一聲,與邊長隨說道:“一群沒有眼力見的東西,給點染料就開染坊,真以為嫁他們家就是任他們蹉跎的媳婦了嗎!”
蘇婕聞言輕笑,又打開手中的繡品,聲道:“啟稟祖母,聽聞祖母壽辰,特意繡了九十九個不同模樣的壽字,特地獻給祖母。”
蘇氏見那繡品倒是有些佩服蘇婕,為了攀上世子居然下了這麽大的功夫。
卻不料馮氏本沒聽見是什麽東西,見宋瑾辰不在意,又大聲稱讚道:“婕姐兒甚合我心意,快,坐到祖母邊來。”
旁人見此親熱場景,還以為老太君為二房三房的哥兒挑選了蘇氏為媳婦,因此皆看向蘇氏,弱弱的樣子,則矣,卻難登大雅之堂。
而戚灼隻看了一眼繡圖,讚了一聲巧便不再關注,繼續剝案桌上的堅果。
剝得艱難,宋瑾辰卻是三兩下就弄好,剝了滿滿一碟放到戚灼麵前,笑著看向。戚灼不服氣,是上了頭非要自己剝。
馮氏見宋瑾辰一顆心都拴在戚灼上險些吐出口,是希夫妻和睦不假,卻不希辰哥兒將妻子看的太重,而且戚灼的子骨擺在那,更不希兩人意纏綿。
見狀馮氏隻能將希寄托在側這個看著極有心機的婕姐兒上,爽朗笑道:“讓你們這些年人陪著我這老婆子豈不是罪過?雖是秋日,可國公府裏卻是別有一番風采,花廳那邊還有曲水流觴席,諸位自行安排即可。”
聞言席中的年輕一輩皆是歡呼著離開,隻剩下些年紀稍長的坐在席間聽戲。
戚灼要去尋表妹,自然將宋瑾辰拋了下來,宋瑾辰無奈,隻得跟著太子一行年輕子弟跑到前院。
眷大都圍繞著花廳,戚灼到時隻見諸位姑娘涇渭分明,大約分三個團夥相對而立。
一隊人馬以永安和林太傅的孫為首,一隊以慕靈為首,剩下的都是些家中保持中立不站隊的姑娘。
見戚灼前來,一行人皆是行禮。長尊卑,饒是永安不樂意,此刻也低下頭來見禮。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戚灼讓眾人起,走到徐慕靈麵前。
在場的姑娘到時比春日的花都漂亮,五六各式各樣的,徐慕靈那幅恨不得消失的打扮倒是有些紮眼。
見戚灼戲謔,徐慕靈不樂意道:“怎得表姐也笑我,我怎麽知道們都打扮的這麽豔麗,剛剛二哥說我就和一隻灰麻雀一樣。”
戚灼笑道:“別聽二表哥的,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麽都一筋。”
兩人坐在角落裏聊著,徐慕靈消息暢通,小叭叭講個沒完:“你看那邊穿著桃紅刺繡馬麵的姑娘,鎮北將軍的獨,鎮北將軍手裏有兵權,林氏一族一直想讓這姑娘當二皇子正妃,隻是怕惹皇帝姑父猜疑;還有那個墨綠挑線紗有些的姑娘,材真好,那可是閣大學士的孫,天子近臣,林氏也想讓做正妃……”
戚灼看姑娘險些看花了眼,笑道:“人家姑娘還不一定能同意,林氏就這麽挑起來了,真以為他們是在選妃嗎?”
徐慕靈見不上二皇子的做派,讓永安公主和林貴妃為他盡心竭力,他站在後邊像是個形人一樣,徐慕靈又指向另一人,卻突然在那人群中看見一個本不該出現的影,疑道:“那……那不是衛國公府上的姑娘嗎?好像是三房的兒,什麽……宋惜文?”
戚灼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三房的文姐兒站在永安邊殷勤的笑著。
見戚灼凝重的臉,徐慕靈詫異道:“還真是?可衛國公府不是中立保皇派嗎?姑母還是因為這才放心讓你嫁進來,可現在怎麽與永安走的這麽近?”
“三房不是老太君所出,與我們聯係不深,隻是三房一直都是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樣子,從未惹出過事端。”戚灼不知道文姐兒此舉是無心還是自己意願所為……又或者是父母授意。
徐慕靈見狀拍拍戚灼鄭重道:“有空就讓姐夫查查吧,否則他們真聯係上了對你也不安全。”
戚灼點點頭,卻又反應過來稀奇道:“你剛剛世子什麽?”
“姐夫啊?”徐慕靈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不姐夫什麽?表姐夫?”
“不是,”戚灼有些奇怪,詫異道:“以你往日的子接宋瑾辰做我夫婿隻怕還要過幾年,怎麽眼下接的如此迅速?”
徐慕靈一臉古靈怪地講:“我這是想通了,夫婿不好就休了另娶,況且你還是公主,駙馬不聽話休了再嫁或者養些麵首就是,反正無論怎樣吃虧的都不是你,這麽一想自然無所謂駙馬的為人了。”
戚灼就知道這丫頭沒想什麽好點子,當下意有所指道:“如此看來你怕是要失了,宋瑾辰此人我倒是十分滿意,有資格做我孩子的父親。”
徐慕靈嘖嘖道:“果然嫁了人就不一樣,放在一年前,這話你可說不出來。”
“啊——”
突然有一子撕心裂肺的聲傳來,戚灼猛地起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知發生了何事。
戚灼正要前去,後有一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也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麽事,讓皇姐如此慌張,不如讓我們同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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