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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屍棺》 第五章 結陽鎖

說完,老柴頭就點燃了爐子,又在爐子上架上一口鐵鍋,倒一勺油進去,稍等片刻之後,抓起一把蔥花灑進鍋裡,就聽「嗤啦」一聲,小小的土房裡立刻飄起一陣蔥香。

我從剛才開始就得頭昏目眩的,一聞到香味頓時變得興起來,也忘了老柴頭的可怕,湊到他跟前,著鍋裡的蔥花問他「你這是要做啥?」

老柴頭先是很簡短地回了我一個字「湯。」,過了一會,又轉過頭來問我「糖吃了嗎?」

我搖了搖頭,老柴頭就指著土炕旁的櫃子囑咐我「去,拿塊糖吃。吃了糖,才能喝湯。」

我本來還想問他「為啥」,可這時候我的眼睛正好和他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神還是那樣,直勾勾的,讓人一看就打心底裡瘮的慌。我一個字都沒敢多說,到床頭櫃拿了一顆糖,剝了糖紙就塞進裡。

期間,老柴頭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將糖塞進裡的時候,他還說了一句「不許吐出來!」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真準備把裡的糖吐了,因為那塊糖竟然是苦的,比我小時候喝過的黃連水還苦,而且嚼著嚼著,苦中還出現了另外一種腥臭味,這種東西吃在裡,讓人直犯噁心。

可我對老柴頭怕得狠,用力一吞,竟然把整塊糖囫圇吞下去了,然後那和腥臭就在我的胃裡翻滾起來,我不小心打了一個嗝,從裡噴出來的那味道差點把我自己噁心死。

「想打嗝的時候忍著點。你吃的那顆糖是補氣的,讓你這麼一打嗝,剛補進去的氣全散出來了。」老柴頭一邊說著,一邊從鍋臺下麵拿出了一個舊包袱。

包袱被放在切菜的菜板上,老柴頭小心翼翼地將它開啟,我就看見裡麪包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團,在燈的照耀下,團顯現出一種很和的黃白,而且它似乎是半明的,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顆溫潤和的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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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頭對著桌子上的團發了一會呆,又看了我一眼,之後彷彿也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似的,以很快的速度拿起一把菜刀,將團一切為二。其中一半被重新包好,放在鍋臺底下;另一半則被老柴頭切丁,倒進了鍋裡。

很快,鐵鍋裡的水就煮沸了,一濃香的氣味混合著水汽在屋子裡飄,那味道很難描述,好像是香混合著竹筍的香味,又好像是魚香,或者是香,總之就是香,至於怎麼個香法,卻說不上來。

聞著這香味,我口水都要留下來了。老柴頭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很大的搪瓷缸子,將鍋裡的糖一腦地全倒在缸子裡,然後又將缸子放在我邊的小凳子上。

「燙,等涼一涼再喝。」老柴頭一邊說著,一邊點上了旱煙,坐在炕頭上了起來。

這時候,我裡的苦腥味已經散盡了,從缸子裡不斷飄出來的香氣呼喚著我胃裡的饞蟲,我看著缸子裡的,肚子就咕嚕咕嚕的直

老柴頭估計是實在看不得我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就給了我一把勺子,讓我慢慢喝,小心別燙著。

我用勺子將湯一口一口送進裡,每喝一口,都有種說不出的滿足,那些黃白的「丁」一口就散發出滿滿的香氣,香得我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

老柴頭坐在炕上,一邊旱煙,一邊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他先是問我屬什麼的,我說我屬兔的,又問我是哪天的生日,我說是九月九,我那時候小,還不知道又曆和曆之分,隻知道我媽說我的生日就是九月初九。

不過老柴頭也沒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又問我「你是白天出生的,還是晚上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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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湯喝得正歡,想也沒想就說「不知道呢,反正不是晚上,我媽說,那天太大的,我出生的時候,太正好照在床上。」說完我又灌了好大一口濃湯。

老柴頭則抬起右手來,掐著手指算了一會,然後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在那自言自語「這生辰,不是靈子轉世又會是啥?」

可過了一會,老柴頭的臉又變得有些沉了,可依然在自言自語著「可二掌門說,我這一場師徒緣,是有緣無分,強求無益。唉,有緣無分哪。」

老柴頭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看,我終於明白他看人的時候為什麼總是直勾勾的了——因為他從來不眨眼。不過這一次,他的眼神卻不像上次那麼明亮了。這樣也好,至這樣的老柴頭,看上去沒有那麼嚇人了。

之後老柴頭一直沒再說話,我喝完整整一大缸濃湯,又心滿意足地打了兩個飽嗝,然後土房子裡就徹底陷了沉靜。

老柴頭一臉沮喪地看著我,不說話,我懷抱著盛湯用的搪瓷缸子,也不好意思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直到老柴頭完一鍋煙,又默默地續上了一鍋,然後就開始對著我發獃。

一直被他這麼盯著看,我心裡有些發,就清了清嗓子,用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靈子是誰啊?」

老柴頭顯然是被我的話驚醒了,他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靈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類人的統稱。這種人,命裡頭的天乾地支原本是衰,可又攤上數十年間氣最純的一個時辰,連本命之中也糅進了一道氣。像這樣的人啊,命理不合四柱,命格不五行,卻又大多長壽,也經得起大風大浪。可過剛者易折,所以這樣的人,也常常是一生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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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頭這番話說的半文半白的,我那時候太小,本聽不懂,可還是做出一臉恍然的樣子用力點了點頭。

想不到老柴頭一下就把我識破了,他白了我一眼,說「不懂裝懂,人小鬼大!吃飽了嗎?」

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飽了。」

老柴頭滅了煙鍋,從枕頭底下出了一很細的紅線,讓我站好了別,然後他就俯下來,用紅線在我的腳脖上打起了結。他的手指頭很,關節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繭子,看起來又笨重又糙,可起來卻異常靈活。

頭髮細的紅線到了老柴頭手上,就像活了一樣,兩個線頭沿著老柴頭的手指鑽來鑽去,很快就打出了一個很複雜的鎖結。

老柴頭將多出來的紅線剪斷,這才直起腰來,朝土房外喊一嗓子「都進來吧!」

話音剛落,我爸就推門進來了,大舅和我媽跟在我爸後。進屋的時候,大舅還聳了聳鼻子,說「這是麼味啊?真香。」

老柴頭翹著二郎,端著旱煙,很無所謂的說「也不是啥了不起的東西,就是一鍋普通的湯,給孩子補補元氣。」

雖然這番話聽起來隨意,可我卻發現,老柴頭在說話的時候角猛地搐了兩下,再聯想他剛才切時一臉猶豫的樣子,那塊似的東西對於他來說,肯定寶貝得不得了。

我媽這會還在擔心我的事,臉急切地問老柴頭「柴大爺,我家,到底是怎著怎麼了?」

老柴頭了口煙,慢悠悠地說「還能怎麼了?撞邪了唄。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已經在他上結了鎖。這個鎖要帶三天,三天之後,你們找一個氣重的男人把鎖拆了。」

大舅一向對那些神神叨叨的事興趣,這會見我沒事了,就鬆了口氣,好奇地問老柴頭「鎖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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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老柴頭拿煙桿指了指我腳脖上的紅繩,說「這孩子,被邪祟盯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氣損得厲害。我雖然已經設法給他補足了氣,可他子太虛,就是補上了也容易散,這鎖呢,顧名思義,就是鎖住他的氣不外泄。不過人嘛,講究的是一個協調,鎖能鎖住他的氣,也會讓外麵的氣進不了他的,時間久了,還是會導致失衡。所以隻能帶三天,三天之後,必須摘下來。嗯,現在是五點了,記住這個時間,大後天早上六點之前,一定要把鎖拆下來。」

我媽來到我邊,用手試了試我的額頭,然後才鬆了口氣「唉,燒總算是退了。」接著又轉向老柴頭,想道一聲謝。

可還沒等我媽說話,老柴頭就朝我媽擺了擺手「你如果有心想謝我。我櫃子裡還有些臟服,你就拿去幫我洗了吧。這樣一來,咱們也算是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

我媽和我爸同時愣住了,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恐怕誰也沒想到,老柴頭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可畢竟老柴頭治好了我的病,雖然他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客道,可他的要求確實是不過分的。我媽在發了一會呆之後,就沒再猶豫,徑自開啟了櫃子,將裡麵的一打臟服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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