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爵位都已經提了,食邑也該提一提,”皇后素來得陛下敬重,所以像這種非朝政場合,也是能開口的,“不如就食邑一千二百戶,您覺得如何?”
“皇后所言有理,”雲慶帝當下便應了下來。
帝后二人對班嫿的看重,讓無數人側目。當今陛下給爵位向來比較吝嗇,朝中那些郡王的嫡,爵位最多也就是縣主或是郡君,甚至有些宗室皇眷,連個爵位都沒有,就靠著殿中省每年分的銀兩、糧食、布匹度日。
朝臣雖覺得帝后如此寵大長公主的孫有些過,但是另一方面,又有種安心的覺。
陛下爲什麼如此照顧班家的人,那是因爲大長公主曾經幫過他。
跟著一個念舊的帝王,總是讓人踏實心安。誰願意跟一個過河拆橋,鳥盡弓藏的帝王?
陛下仁德,日後史書上定有記載。
參加一次狩獵,班嫿爵位漲了,食邑也漲了,這是件好事。所以回到家的第二天,班家四口人都跑到了大長公主府,告訴了大長公主這件事。
“陛下最近心很好嗎,竟然給我連升兩次品級,”班嫿站在大長公主邊,親手給大長公主泡茶,“連食邑都升了。”
“品級升了就是好事,”大長公主接過孫泡的茶,笑容滿面道,“怎麼近日老往我這裡跑,是我這裡的點心比侯府好吃?”
“孫想您,所以就來看你了。”班嫿抱住大長公主的胳膊,“要不您到侯府去住幾日吧。”
“我可不敢跟你們這兩隻頑皮猴子住在一起,肯定沒一時半刻的清靜,”大長公主想也不想便拒絕,“公主府裡的下人都很盡心,你們一家人若是想我了,就可以來看看我,左右我們隔得也不遠。”
九年前,駙馬病故以後,便以懷念亡夫的名義,單獨居在了大長公主府。
也捨不得兒子,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當今皇帝是個矛盾的人,他總是希別人對他好,卻又起猜忌之心,偏偏又想要天下人誇獎他仁。那個孩子是看著長大的,他自以爲他的心思無人能懂,卻不知道歷經兩代皇位更替,又怎會沒有識人之能。
“母親……”氏對大長公主是真心實意的敬重,當年初嫁給班淮,因爲外面流言的影響,一直心懷芥。加上孃家不太管,上面又有一個份尊貴的婆婆,當時真以爲自己這輩子毫無盼頭了。
哪知道婆婆雖份尊貴,但是對卻極好,公公雖是武將,卻也是十分講理寬厚之人。自從生母病逝,嫁到大長公主府後,才漸漸地到生活的樂趣。
公公病逝的那一年,第一次看到婆婆傷心的樣子,隨後不久婆婆便讓他們搬進了侯府,婆婆單獨住在了大長公主府中。一直覺得當年的事,另有。可是卻不敢提,甚至連想都不敢細想。
在兒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以後,竟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
爵位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往後日子應該也不是那麼難熬。
只是婆婆……
兒的夢裡沒有婆婆的出現,但是兒近來總是往這邊跑,氏自己心,有種不太好的猜測。
“兒媳婦,這些年水清跟兩個孩子一直都是你在心,你累了,”大長公主握住氏的手,輕輕拍著的手背,“若不是因爲我,你應該能嫁一個比水清更好的男人。”
“母親,我可是您的親兒子,親生的!”班淮一臉無奈的看著大長公主,別人家母親都是護著兒子,怎麼到了他這,反倒是他了外人?
“你若不是我的兒子,靈慧這般的好子,你這輩子做夢都娶不進門。”大長公主瞪了兒子一眼,“我們人家說話,你一個男人什麼?”
旁邊的班恆幸災樂禍地看了父親一眼,作爲班家地位最低的兩個男人之一,父親這會兒都還沒看清現實麼?
“母親,您怎麼能這麼說,侯爺他待我極好,天下好男兒很多,可是又有幾人能惦記著我喜歡吃什麼,用什麼,”氏心中的不安更濃,“我生母早逝,您待我如親,您在我心中不是婆婆,乃是母親。您日後莫在說這般的話,我聽著心裡難。”
“我沒有兒,你嫁進門後,就是我的兒,”大長公主溫和一笑,“就算我真有一個兒,只怕也不及你萬一呢。”
“好了,我不說這些話讓你難過了,”大長公主拉著氏的手站起來,“走,我們去用午膳,最近來了兩個新廚子,手藝極好,你們也嚐嚐。”
“好。”氏展笑開,看著大長公主紅潤的臉頰,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班家四口在大長公主府住了兩天後,才大包小包的打道回府。
班嫿與氏同乘坐在一輛馬車裡,班嫿見母親神有些恍惚,連坐姿都老實了不。
“嫿嫿,”氏突然開口道,“你爲什麼最近常去大長公主府?”
“啊?”班嫿愣了一下,老老實實搖頭,“不知道,就是想祖母了。”
“那……沒事你就多來這邊走走,”氏笑了笑,“你祖母一個人待在公主府裡也冷清,你去了老人家肯定會很開心。”
他們住的院子,一直收拾得乾乾淨淨,彷彿這九年時間他們從未離開過一般。當年的大長公主多熱鬧,公公喜歡教嫿嫿拳腳功夫,爺孫三人總是逗得婆婆開懷大笑。
如今公公早已經逝去,他們四人也搬了出去,只餘婆婆獨自一人待在那寬闊寂寥的公主府裡。
“好。”班嫿當即點頭,“我把恆弟也帶上。”
“乖孩子。”氏笑了笑,沒有再說其他的。自從兒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以後,就擔心兒心裡不了,所以現在也不想拘著學規矩,能快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冤枉啊!”
班家的馬車行路到一邊的時候,突然衝出一個穿孝,頭戴孝帕的中年人,後還跟著兩個瘦小可憐的孩子,哭哭啼啼跪作一團。
“怎麼回事?”班淮掀開馬車簾子,看著跪在他馬車前又是喊冤,又是磕頭的一大兩小,頓時覺得頭都大了。侯府的護衛攔在馬車前,不然這形跡可疑的三人靠近馬車。
“大人,民婦有冤,求大人替民婦冤!”
舉高手裡的狀紙,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冤字,不知道這字是用人還是畜生寫的,看起來有些滲人。班淮忍不住往後坐了坐,“這怎麼回事?”
“青天大老爺,求您救救命婦的丈夫,同縣縣令草菅人命,相護,民婦丈夫死得冤枉啊!”
班淮乾咳一聲,招來邊的隨侍,“同縣在什麼地方?”
“侯爺,同縣在薛州,”隨侍小聲道,“薛州刺史是趙仲。”
“趙仲……”班淮瞇眼想了一會兒,“那不是趙家二郎嗎?”
長隨:“正是趙家二公子。”
說起來他們家與趙家也頗有淵源,當年與嫿嫿指腹爲婚的,便是趙家三郎,只可惜趙家三郎夭折後,這門親事自然就不再提起。這些年,他們班家與趙家仍舊還有來往,只是關係終究不如以往了。
“大人!”
中年人見班淮竟沒有搭理,哭得更加悽慘,“大人,求您發一發慈悲心,幫一幫民婦!”
“等等!”班淮被這個人哭得有些頭大,“你若是有冤屈,當去刑部或是大理寺。”
中年婦人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連客套話都不說,直接就拒絕了。
“我就是一個閒散侯爺,沒實權,說話不管用。就算我帶你去衙門,也沒人稀罕搭理我,”班淮擺了擺手,“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去大理寺門口敲一敲鳴冤鼓。”
說完,也不等中年婦人反應過來,就讓護衛把這三人擡到一邊,乘坐馬車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喊冤的婦人:……
圍觀的老百姓:……
第一次聽到親口說自己沒實權,說話不管用的貴族。
班嫿掀起簾子,看著被護衛架在一邊,看起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的中年婦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在看什麼?”
“看剛纔喊冤的那個人。”班嫿想了想,“我覺得有些奇怪。”
“當然奇怪,”氏冷笑,“一個爲亡夫喊冤的人,爲了趕到京城,肯定是風餐飲,神疲倦。兩個孩子失去父親,必定倉皇又難過,你覺得他們符合這些?”
班嫿放下簾子:“那是騙我們的?”
“做什麼不重要,”氏神顯得很平靜,“重要的是我們心裡有數。”
“哦。”
班嫿一臉教,再次掀開簾子,看到對面有人騎著馬過來了。
此人面若好,玉冠束髮,玄加,袍角流浮,原來竟是繡娘在袍角暗繡了一朵朵祥雲。
作者有話要說: 班淮:找誰都別找我,我是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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