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鈴響了，扎煞著兩只手來到門口問：“誰？”外面的人說：“我。”好像是何建國！小西把手在子上蹭蹭，一把拉開了門，是何建國。小西的心里，先驚后喜，驚的是沒想到他會來，喜的是正想他呢他就來了。

聽到何建國來了，爸爸從書房里出來跟他打招呼，這時聽建國跟爸爸說：“爸，您的書忙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那，我接小西回去，可以嗎？”

小西萬萬沒有想到，用詢問的目看何建國。何建國不看。

小西爸道：“沒問題沒問題。……我本來也沒說讓小西回來是非要回來。……建國啊，你可有日子沒來了，聽說當上領導了，工作更忙了是吧？”

何建國顯然不想聽爸爸再嗦下去，敷衍地跟爸爸說了幾句什麼后，就轉對小西道：“那，小西，我們回去？”

小西一轉回了房間，收拾回自己家的東西，一句話沒說，不敢說，怕哭出來，是喜極而泣的哭，他終于還是來了，終于還是離不開。他們這麼多年的，終歸不會那麼脆弱。

…………

小西跟丈夫回家。何建國開車，開的公司的車。他車現在已經開得很練了。小西坐在何建國旁邊，二人都沒說話。在小西，是一時找不到話說。最想說的是：“你為什麼突然想起接我回去了？”要擱從前，這話能張口就來，現在，不能了。現在他們的關系已不是從前那關系了。過去是想吵就吵有什麼說什麼本不過腦子。現在呢，說前得先想想能不能說，會不會讓對方反，會不會引起矛盾。

他們的車追上一輛卡車，超過去。在北京明亮的路燈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車上滿了一車民工。小西回頭看那車：“這天兒讓人坐敞篷車！”說這話固然是真心同那些這天兒還坐敞篷車的人，但在潛意識里，不能說沒有迎合討好何建國的分。

何建國只淡淡回了一句：“民工嘛！”

小西沉默了片刻：“是得想辦法給你哥調調工作。我跟小航說。”

何建國說：“不用了。我已托了我的一個同學了，他答應讓我哥去他公司里做保安。室保安。”

“三十多歲了做保安？也學不到技。”

“先挨過這一段再說。等天暖和了再說。小航那邊你不要再找他，我同學說他可以輾轉找人想辦法。”

就是說，他來接不是為他哥的工作。那麼，他來接回去的原因就應該是純粹的，就是想接回去。這樣想著，心里越發溫暖起來。

車到樓下，二人下車，進樓，發現電梯壞了。二人幾乎是同時想起了那個步行攀爬的月夜，他背著。看他，并不是想讓他背，現在好好的不用他背，只是想，哪怕兩個人一起在樓道里走，能有機會會一下當年的覺，也是好的。他卻掏出了手機，說道：“問問業，什麼時候能修好。”

小西心里一陣失，為表明心跡，搶著道：“沒關系。我們步行上去，權當鍛煉。我好久沒鍛煉了。”意即，我沒有讓你背的意思。我有自知之明。

何建國這時卻已經撥通了業的電話，業回答，五分鐘之后即可開通。

他們站在樓口等電梯。這天月亮很好，很圓，是十五了嗎？小西看那月亮，眼睛有點，想起一件仿佛是上輩子的事：

那天停電，他背上樓，懷孕了，月如水。音樂如歌。那是鳴響在他們心中的音樂。樂曲的名字《的故事》。是那時候他們最喜歡的一支曲子，國電影《的故事》的主題曲。熱時，他們一塊兒看了那個電影。看完后小西說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向那個男主人公學習，學習他跟一個窮人家的兒結婚？”

何建國沒有回答，只小西的頭發：“小西，你條件那麼好，有那麼多人追你，那麼多人反對你跟我，你為什麼要跟我？”

小西笑嘻嘻道：“因為我糊涂。”

何建國有點兒生氣了：“小西！”

小西這才不敢開玩笑了，答：“因為我有眼嘛！不像那些虛榮的孩子看人只看表面！”

何建國一把把小西攬在懷里……

這時，何建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走吧。電梯修好了。”聲音干的，讓小西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上，掉回了現實中。跟何建國進電梯。知道他不想背。不是怕費勁兒，是不想跟有那樣的親接。上、上，都不想。那麼，他接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何建國是想跟小西商量，讓小西在娘家住，讓他哥哥回他家來住。至住幾個月，度過乍暖還寒的這些日子。

何建自就不是特別強壯，家里條件雖不好，但是也比工棚里強。家里干活兒的強度，也比工地上輕。條件差加上勞強度高，可能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他發起了高燒。剛開始還忍著不說，繼續干活兒，結果，暈倒在了工地上。接到通知后何建國趕到醫院，哥哥已被送到了醫院，這會兒正在輸，象很高。坐在醫院急診的輸室里，燒得直說胡話。何建國到后立刻花錢租了輛平車，讓哥哥疲憊的病能夠躺下。那夜，他陪哥哥在醫院過了半夜，而后，把哥哥接到了自己家里。哥哥到家就睡，早晨何建國起來后他還在睡，一不。額頭，燒已經退了。顯然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凍的，累的。何建國給哥哥把吃的喝的準備好，留了個條，就上班去了。上午公司開會，一開開到了半下午，下午他空回家了一趟，采購了一大堆東西，準備拿回來塞進冰箱，等哥哥病好了后，好好給他補補。進門一看，哥哥居然在油煙機！何建國一下子急了：“哥，你不好好躺著在這兒干嗎呢！”“燒退了，冰涼的了，躺不住。”他過去把何建國手里的東西接過來，邊說：“俺尋思著還是上工地住，都扣了伙食費的，不吃也不退。”

“不退就不退吧，沒有幾個錢。這回說好了，你就住這兒，早晨吃了走，晚上回來吃，開了春兒再說。你要是聽我的話，能來家里住，就不會有這些事！”又補充說了句，“這和小西都商量過的。怕你覺著不方便，回娘家住去了。”

何建本不信，連連擺手：“建國，你這樣做，不中！是你媳婦，不跟你住一塊兒，住娘家，哪中？沒有這個道理！俺這就回工地，再帶床被窩去就中。”何建國說什麼，何建擺手：“這事就這麼定了！”再不說話，吭哧吭哧安好了油煙機。哥哥真是個聰明人，什麼事，一琢磨就會。何建國心里又痛，忙上去幫哥哥安裝油煙機，找點兒事占住手。哥兒倆一上一下安裝油煙機，配合默契。建國說了：“哥，那天你在路上見了我，咋扭頭就跑呢？”邊說邊在心里頭罵自己虛偽。哥哥卻說：“正想跟你說這事呢！建國，以后，你跟你單位上的人在一塊兒的時候，上，咱不說話，不認識，啊？”何建國眼圈一下子紅了。何建裝沒看到，專心安油煙機，邊說：“這我就知足了，建國。有你對哥的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們沒必要給你在單位造不好的影響。”何建國再也說不出話，心像被誰攥住了似的，不氣。哥哥這麼說是因為哥哥什麼都不知道，要是哥哥知道了事實真相，他還會這麼說嗎？他還會認他這個弟弟嗎？

何建國決意要讓哥哥回家住。顯然哥哥的主要顧慮在顧小西，這事非由顧小西出面，辦不了。這天下班后，何建國決定去找小西談，面談，重要的事不能在電話里談。但是門一開，一看到由于他的到來小西臉上出的不自的喜悅，他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以為他來是想跟和好，他如果馬上說出了來的目的，對不啻是一個打擊，而且是雙倍打擊。不說，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說“我接小西回去”。心里頭想的是，接回去再說，瞅機會再跟商量。

當來到樓下看到電梯不能使用時他和小西本能對視了一下，僅那“一下”，他就從小西眼睛里讀出了心中的容，知道想起了什麼。但是現在，那絕無可能。小西猜得一點兒不錯，他就是不想背。不是怕費勁兒，就是不想跟有那樣的親接。上、上，都不想。那會使他難，使他覺著虛偽，同時也會覺著是對小西的欺騙。

二人開門進家。小西離開家沒多日子，覺上卻像是走了很久似的，有一種又親切又陌生的覺，廚房里，臥室里，洗手間，臺……挨個走了一遍后，馬上開始從包里向外收拾從娘家拿回來的換洗裳等。這時何建國的手機響了，他拿著手機去了臺。接完電話后在臺上站了許久，思索著事的整個局面。

小西把東西都帶回來了，就是說，是準備回來住了。這種況下他怎麼跟開口說他想讓哥哥來家住的事？不說，哥哥怎麼辦？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這樣也許更好——他們三個同居，他倆睡臥室，他哥哥睡客廳——這樣的話，哥哥才可能安心。否則不管怎麼樣，他來住而小西不在，他都會覺著是他走了小西，影響了他們夫妻的正常生活。當下心中釋然，腳步輕快地從臺上回屋。這時，他聽到洗手間已發出了嘩嘩的淋浴聲，想也不想就推開了洗手間的門，他急于跟小西說話。

小西驚一聲。沒想到他會推門。當然這只是表層的原因。深層的原因是，他們已好久沒有過的接了，彼此已有些陌生了，不習慣赤相對了。何建國馬上關上了門退了出去，并說了聲“對不起”。

小西繼續洗澡，心里頭后悔：什麼？有什麼好的？他們難道不是夫妻嗎？彼此相親悉對方上的每一方寸的妻子和丈夫！很想他回來，像夫妻那樣無拘無束。洗澡，他在一邊陪說說話，或者，幫背，或者，一塊兒淋一個浴？……算了，時過境遷，剛才一聲把他阻在了外面，現在請他回來，就生了。晚上，晚上睡下了再說。

夜里，夫妻上床。他們習慣各睡各的被窩。熄了燈后，小西主鉆進了何建國的被窩。從前，大部分時間，一直是他主。主的時候有，。但是這次，決心主。心之使然，而非。

何建國沒有想到。他跟小西很久沒有房事了，這期間，他一直是自力更生靠“右手人”解決問題。而且就他的心來說，也是寧肯用“右手人”也不愿用顧小西。但是現在小西主要求他卻不能拒絕，都說男平等，什麼時候也平等不了。就說這事，的拒絕男的是天經地義，是驕傲是矜持；男的拒絕的你試試？是冷漠是殘酷是對方的傷害，再不就是，沒有本事。他現在的況是，又冷漠，又沒本事——昨天晚上剛剛自過一次，儲備用了。

小西鉆進了他的被窩，鉆進了他的腋下，里還兀自呢喃，令何建國頭皮一陣陣發麻。什麼時候學會這個了？從前不是這樣子的啊！這時候，他到的一只手從他的上開始下移，他下面全無準備呢！心里暗不好，一把抓住了這只手，倉皇之下，把它捧到了邊。沒想這也能誤導，以為他是要講究調。從前，總嫌他在夫妻生活上沒有調，一點兒彎不拐，一點兒鋪墊沒有，直奔主題。肯定以為他現在是在跟講調，這可真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立刻就作出了相應反應，把湊到他的耳邊，咬他的耳垂。他曾跟說過，耳垂是他最敏的地方，卻從來跟沒聽到似的。顯然，是聽到了，就是不想做。只要想做，也能做得很好呢。在小西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到底也是自年輕，還有，小西的也年輕，那沒有生育過的苗條、致、富于彈，最終喚醒了他男的本能，于是，他進了。一旦進，方那里的潤溫哪里是他的右手人所能比的？……這一次，由于小西的主，配合，他們會到了空前的痛快愉悅。事畢，二人只簡單了，洗都沒洗，就睡了。那一夜，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