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錢吃東西，老子還有錢打電話？”

姜微：“那這張電話卡你拿著。”

我：“都沒有東西吃了，我還要卡干什麼？”

姜微：“那這張銀行卡你拿著。”

我心想，姜微就是比校花同學富裕啊。

于是我問借了一千五百塊。

我把這十五張一百塊在枕頭底下。

沒有錢去吃飯的時候，不它。

沒有錢去網吧的時候，不它。

姜微沒有錢學費的時候，我都沒有還給。

終于，姜微不理我了。喜歡我的一個朋友，他們很合適，他們一樣……他們一樣有錢。

我始終沒有去天津，因為……要去也是校花同學來南京對不對？

9

學期末，悉的聲音。

校花同學：“你還好嗎？”

我：“你好久不打電話給我了。”

校花同學：“呵呵，沒有錢買電話卡。”

我：“太窮了吧你，我有錢我分你一點兒。”

校花同學：“不要分錢了，張嘉佳，我們分手吧。”

我：“……還是分錢好了。”

校花同學：“我說真的，張嘉佳，我們分手吧。”

我：“……我要分錢。”

校花同學：“張嘉佳，記得照顧好自己。”

我：“……分錢分錢。”

校花同學：“有空多打電話給媽媽，一定很想你。”

我：“……分錢分錢。”

校花同學：“張嘉佳，你想我嗎？”

我：“……分錢分錢。”

校花同學：“不要哭了，記得有一天，我托人給你送早飯嗎？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吃了沒有呢。”

我：“……我吃了。”

校花同學：“張嘉佳，記得吃早飯。對了，如果再讓你報考一次，你會選什麼大學？”

我心想，我什麼地方也不選，我找個村姑，在那二層小土樓，房種田澆糞，這輩子都不用買電話卡。

“張嘉佳，分手以后，你再也不要打電話給我了。”

電話就這麼掛了。

掛的時候，我已經忘記哭了，但是我好像聽到哭了。

10

五年之后，聽到姜微和我朋友結婚的消息。我送了一千五百塊的紅包。這個紅包里的十五張一百塊，都被枕頭得平整，沒有一褶皺。

我終于還掉了這十五張一百塊，留下了一張綠的口香糖的包裝紙。

這張綠的口香糖包裝紙，也被枕頭得平整，沒有一褶皺。

而在這五年里，我去過校花同學的家里三次。的照片一直擺在客廳靠左的桌子上。

照片邊上有本筆記，有一盆花和一些水果。

照片前還點著幾香。我煙，香，還一好幾。

看這麼風，可是我很難過。

我知道這筆記本里寫著，給誰送了早飯，為誰背了黑鍋，要怎麼樣騙一個笨蛋分手，真是個斤斤計較、施恩圖報的小人。

筆記里還夾著病歷卡。

我想，應該謝它，不然我還要消耗電話卡。

我想，應該痛恨它，否則我不會這麼難過。

每次我會和媽媽一起，吃一頓飯。

每次我和媽媽吃飯，都說很多很多事，說得很開心，笑得前仰后合。

每次我在家，不會掉一滴眼淚，但是一出門，就再也忍不住，蹲在馬路邊上，哭很久很久。

如果我是這樣，我想，那媽媽也一定等我出門，才會哭出聲來吧。

11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繼續沒有早飯吃。沒有早飯吃的時候，我就想起一個生。

生：“是別人托我帶給你的。”

我：“別人是什麼人？”

生：“別人不想告訴你，不要算了。”

我：“不想告訴我？那就是不用我還了吧？”

生：“送你的為什麼要還？”

我：“哈哈哈哈，別人真好。”

我一邊吃著麻團和豆漿，一邊心想，別人太窮了，早飯送這個。

送早飯的時候，校花同學和別人一樣窮。

考大學的時候，校花同學和小白一樣窮。

打電話的時候，校花同學和我一樣窮。

聽到收音機里放歌，《一生所》。

我沒有一口，煙灰卻全掉在了子上。

我沒有哭一聲，眼淚卻全落在了服上。

電視機里有人在說，奇怪，那人好像一條狗耶。

狗什麼狗，你見過狗吃麻團喝豆漿的嗎？

屜里一沓電話卡，眼淚全打在卡上，我心想：狗什麼狗，你見過狗用掉這麼多電話卡的嗎？

“張嘉佳，你想我嗎？”

“……分錢分錢。”

“不要哭了，記得有一天，我托人給你送早飯嗎？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吃了沒有呢。”

“……我吃了。”

“張嘉佳，記得吃早飯。對了，如果再讓你報考一次，你會選什麼大學？”

我心想，我什麼地方也不選，我找個村姑，在那二層小土樓，房種田澆糞，這輩子都不用買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