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長也確確實實地把自己幹了一輩子的公安部門看得太重太重了,他絕不想自己還在任的時候,在自己的手下,或者是在自己所管轄的部門裏,會有了什麽大的閃失,出了什麽大的問題。
這是他至死也不想看到的。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為了財富而活著,有的人為了名聲而活著。老局長說了,他是後者,也隻能是後者,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就是早死十年二十年,也絕不許自己的名聲到玷汙和侵害。
就像今天的事,如果他們這幾個人裏頭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王國炎的案子極可能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如果王國炎的案子真的了死案、無頭案,假如這個王國炎真的會被保外就醫,大搖大擺地從這個監獄裏走出去,那將會有多無辜的生命做了永世的冤魂和屈死鬼!這個世界上又將會有多妖孽在彈冠相慶、陶然自得,又將有多罪惡如雲開見日、否極泰來!
史元傑一遍一遍地在檢討著自己,想了一陣子,終於想準了一個主意。
今天晚上頭匯總了況後,他將和魏德華立即給省公安廳起草一個報告,由他連夜送省公安廳並直接給廳長匯報。
這個案子絕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必須借助省廳的支持,從而減輕對地區公安的力。
辦案多年的直覺在告訴他,這個案子很大,確實很大。
史元傑先給魏德華打了個電話,問他有沒有新況。
魏德華說他剛剛同羅維民聯係過,羅維民一直沒有給他回電話。正說著的當兒,魏德華的手機響了起來。魏德華趕忙給史元傑說:“局長你等一下,我看是不是羅維民打來的。”一聽果然是羅維民打來的,魏德華說:“我和局長正在電話裏商量怎麽跟你聯係呢,大家都非常關心你的況。”
羅維民說:“有很重要的事要馬上匯報,電話裏不好說,看是不是馬上找個地方見見麵。”
魏德華說你等一下,我馬上跟局長商量。史局長,羅維民說有急況要馬上見咱們,看在什麽地方比較合適。
史元傑想了想說:“你讓他定,什麽地方都行。”
魏德華立刻對羅維民說:“局長讓你定,什麽地方都行。”
羅維民看了看表說:“那就定在七點四十吧,你們開車過來,把車停在監獄門口斜對麵建材廠的大院裏,咱們就在車上談。”
魏德華說:“幹嗎要到七點四十,現在還不到五點,我們十分鍾就能把車開過去。”
羅維民說:“我現在正在我們辦公室門口,有要的事,本不開,我已經詳細考慮過了,隻能是七點四十。”
史元傑說:“你告訴小羅,要不定在飯館裏也行,反正他也得吃飯的,一邊說,一邊吃,時間能更充裕點。”
羅維民說:“不行不行,一定得在監獄食堂裏吃飯,要不人家會注意的。就在汽車裏談,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刻鍾足夠了。好了,我不能再給你們說了,一會兒七點四十見。”
魏德華說:“我的手機一直是開著的,你一有況就馬上告訴我。”
羅維民顯得不耐煩地說:“別囉嗦了,我知道。”
魏德華本還想說句什麽,羅維民已經把手機關了。
聽著羅維民慌慌張張的話音,魏德華有點發怔地對史元傑說:“怎麽辦,羅維民說隻能是七點四十。他說他現在正有要的事,本不開。史局長,我真有點擔心,羅維民的境是不是很糟?”
史元傑說:“不至於吧,要是況不好,他還能一個人跑出來見咱們?”
魏德華說:“他說有急況要馬上見咱們,既然有急況,為什麽還必須等到七點四十?”
史元傑說:“我看就別猜了,等到七點四十再說吧。還是你開車,七點二十在門口準時等我。等見了羅維民後,咱們再一塊兒去見何長,把你手頭的況也都準備準備。何長要咱們趕拿出個主意來,不能再拖了。”
魏德華遲疑了一下說:“史局長,你這會兒有空嗎?”
史元傑說:“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魏德華說:“我本來不想這會兒就告訴你的,但又怕這件事鬧大了,萬一讓哪個領導知道了,問到你那兒,人家又以為你不想告訴人家。”
史元傑說:“沒關係,你說吧。”
魏德華說:“還是市東郊東關村的那件事,村民代表已經來過兩次了,說你們市局要是再不管,他們就自行解決。”
史元傑說:“還是那個龔躍進出售土地的事?”
魏德華說:“就是,但現在出售土地的麵積又增大了,從以前的一千二百畝,增加到了一千八百畝。”
史元傑吃了一驚,“一千八百畝!那豈不是把村裏的土地賣了麽!東關村剩了還不到兩千畝地,要是全賣了,幾千口子人都幹什麽去?”
魏德華說:“你看你,一句話就把屁坐在了村民這一邊,領導的意思可不是這樣。有領導說了,像東關村這樣鄰近城區的地方,土地遲早都得出售出去。現在要解決城市商品房價格過高的問題,近郊的農民就得做出一些犧牲。部分農民失去了土地,看似壞事,其實也是個好事,作為我們這樣一個中型城市,盡快實現整個地區的城市化進程,加速農民轉為城市市民,這是一個曆史的趨勢。所以,不要一概而論地看待土地問題,應該從狹隘的小農意識裏跳出來,順應‘深化改革’這個大局。”
史元傑說:“瞎說八道,深化改革就是讓農民失去土地?實現城市化就是把農民的土地全都賣掉?哪個領導會這麽說話?”
魏德華說:“史局長你先別發火,說這話的領導大有人在,省裏的有,地區的有,市裏郊區的也有。隻要上麵有一個歪和尚,下邊就會有一溜歪和尚。東關村的村委會主任龔躍進,可是個省人大代表,人家的話可是有來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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