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永昌十九年——
“駕!”
朔風如刀,河東道的山林之中,一聲呼吒之后,一匹胭脂紅的駿馬發瘋似的疾馳而過,得得的馬蹄聲驚起一樹棲鳥。
秋天明亮的月將這條山道照得發白,前幾日的暴雨使得路面泥濘。突然,遠傳來幾聲狼嚎,紅馬跑得愈發快起來,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印記,這些蹄印的附近還有約的跡:這匹馬上中了一箭。
云黛著一件赭窄袖圓領錦袍,外面罩一件簡單的皮甲。已經晝伏夜出地逃了七天七夜,兩日前還遇到綠林的襲擊,好在仗著馬快,終得以僥幸逃。
老天似乎并不想就此放過,馬上的腥味引來了太行山上的野狼!
我云黛父仇未報,就要葬狼腹了嗎?
云黛俯拍拍下的駿馬輕聲安它:“胭脂啊胭脂,再堅持一下,等到天亮我們就安全了……”
聽著主人嘶啞疲憊的聲音,胭脂仰頭發出一聲悲鳴,加速奔跑起來。
扈從最后的吶喊仍然在云黛腦中回響:“務必去往東都,說朝廷興兵,為云家報仇!!”
自從三天前胭脂驚,云黛就迷失在這綿延數百里的太行山脈之中,沒有城鎮,沒有村莊,沒有人煙,甚至不知道現在何方。
突然,云黛遠遠地看到西北方有一座山上約有火閃現,云黛心中不由得一喜,連忙調轉馬頭,催胭脂想往燈火走。
此時,后狼奔之聲漸漸停止,云黛回頭看去,只見為首的狼仰著脖子嚎起來:“嗷嗚!”
小路兩邊黑沉沉的樹林,傳來好幾聲回應。接著,那黑暗之中亮起十數對綠幽幽的鬼火:狼群!!!
狼王一出,群狼氣勢為之一振,隨著狼王的幾聲呼號,狼群竟然擺出陣勢,慢慢形環抱之勢,將云黛困在中心。
月下,數不清的鬼火一般的狼眼死死盯著這一人一馬,它們齜著獠牙,噴著熱氣,里的口涎黏膩著滴答落下。
云黛在群山中不眠不休跑了三天,后的狼群也腸轆轆追了三天,雙方此刻都到了極限。
那白狼王倨傲地俯視著云黛,似乎在著折磨獵的樂趣。
但,卻不逃也不,反而俯下輕輕拍打胭脂的脖頸,安胭脂,心中卻道:平日吹噓自己用兵如神,沒想到竟然著了狼的道!
那白狼王在高注視著,那眼神似乎云黛已經是一個死人。
云黛咽了一口唾沫,俯在胭脂耳邊悄聲說:“胭脂,我的好胭脂,沉住氣,聽我的,我們能闖出去!”
胭脂聽完主人的話,打了個響鼻,竟然真的冷靜下來,四蹄也不再走,只定定站在原地。
狼王見狀似乎也有些猶豫,但是獵已在眼前,群狼的本能早已戰勝了一切。只見它仰起脖子對著月亮發出一聲長長的嚎,群狼接到號令,都撲躍而起,向著一人一馬沖將過來。
云黛同時一咬牙,直立于馬上,刀在手:“胭脂啊胭脂,你我之命在此一舉!”
說完一手持韁,雙腳一夾馬腹,胭脂強打神一聲嘶鳴拔足就跑!
胭脂遠比中原馬高大,雖然只有一匹,一跑起來卻聲勢驚人。群狼一驚,一時之間閃避不及的就被踏死兩頭,旁邊靠近的狼狠了,一見之下竟然放棄追擊,低頭撕咬起地上的狼尸。
而就這一瞬間的功夫一人一馬已經趁沖出了狼群的包圍圈!
云黛伏在馬上,向著燈火方向的林沖去。只覺兩邊的樹木不斷后退,不時有樹枝刮在自己上臉上,猶如鞭子打一般。這時只聽見一聲狼嘯,回頭一看,只見那頭白狼已經率領著群狼追了上來,剛想催馬,卻發現由前方的土坡上竟然又有兩頭狼向著自己這邊飛撲過來。
云黛吃了一驚,卻沒想到在這群山之中,狼群低矮迅捷,原本速度就要快過高大不便的馬匹,再加上狼群地形悉,竟是有一隊狼繞小道跑到自己前方埋伏。
眼看著兩條灰褐的大狼張著大向自己撲來,云黛大驚之下也來不及細想,閉上眼睛就揮刀劈過去,只聽見兩聲悲鳴,接著就是一泡熱乎乎的腥臭灑了云黛一頭一臉,再睜眼時云黛只看見那兩頭狼已經被劈兩段倒在地上。
云黛不敢懈怠又揮刀砍死一頭灰狼,胭脂似乎也知道此時命攸關,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在原地縱躍幾下,后足用力踢飛幾頭近的灰狼,瞅準機會又繼續往北方疾馳。
山中本就黑暗無,林之中更是一片漆黑,跑了一陣之后云黛明顯覺胭脂的速度已經大不如前:連續幾日的奔跑加上箭創狼傷,胭脂隨時都可能倒斃而亡。
云黛心中悲痛但是卻也無法可想,只能抱著胭脂的脖子一直向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云黛看見眼前開闊起來,原來跑出林之后眼前是好大一座山丘,而那山丘之上還亮著點點火!
幾乎已經算是近在咫尺!
云黛心中一喜,剛想催馬,但是此時此刻胭脂卻已經再難支持,哀鳴一聲四蹄一倒了下去,云黛猝不及防之下被甩出去好遠,待抬眼一看就看見隨而來的群狼正在撕咬胭脂,而胭脂一面力扭著脖子想驅散狼群,一面想要站起,云黛分明看到胭脂栗的眼睛中似乎還有晶瑩閃過……胭脂是想到自己邊來,胭脂想要載著自己離開這里!!
云黛幾乎是一瞬間眼睛就紅了:胭脂是從小養大的馬,平時就連父兄想要借去騎云黛都是萬分不舍,此刻卻親眼看見胭脂倒在地上被一群野狼撕咬,不斷地發出哀鳴!這一刻云黛心中什麼念頭都沒有了,只想著能夠上前去驅散狼群,誰知道剛拔出橫刀想要上前,卻發現不知何時,那白狼王已經追上來,堵住了的去路。
云黛心如刀絞:胭脂撐住啊!我來救你了!
當下,云黛一咬牙揮刀向白狼沖了過去!
誰知道長時間的騎馬奔跑,云黛的力也早就已經支,快跑到白狼邊之時竟然一個踉蹌,白狼伺機就沖上來,云黛一驚橫刀下意識的向后一揮,那白狼似乎沒意識到云黛失去平衡的況下還能回出刀,閃避不及一聲慘:脖子已然中刀!那白狼了刀傷并不逃竄,雪白的皮上紅了一片,立時目兇,咆哮一聲沖上來。
遙著燈火,云黛心中一陣酸楚……雖然已近在眼前,但自己是跑不過去了。
云黛心下一橫:左右是死,早些死也好去跟爹爹相見!
力揮刀向著白狼的利齒尖牙迎上去!
這時候,一只獵鷹不知道從哪里沖天而起,尖嘯著向著夜的正中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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