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打鬧
崔翎拉著瑀哥兒匆匆逃離木園,等跑到離泰安院不遠的暮蘭亭纔算鬆了口氣。
平素不大運,力不好,這樣急促地跑了一通後臉紅心跳腳都了,扶著暮蘭亭的柱子慢慢地挪到了紅木漆過的靠椅上,大口地著氣。
瑀哥兒倒是十分淡定,他抱著好整以暇地著崔翎,“跑這麼點路五嬸嬸就不行了,真該祖母繼續讓您到尚武堂扎馬步的,否則有點丟咱們袁家的臉呢。”
他年紀雖小,但基本功紮實,這樣疾馳狂奔雖然也費力,但至臉上沒有毫痕跡顯出來。
崔翎累得不行,沒有多餘的力氣跑過去他,只好口頭上表示警告,“小屁孩,你要是再跟五嬸嬸這樣沒大沒小,小心我告訴你母親。”
撇了撇,“你母親最重規矩,曉得你這樣不尊重長輩,定要狠狠罰你。”
話音剛落,只聽亭外傳來清冷低沉的聲音,“沒錯,瑀哥兒今兒壞了許多規矩,我定會重罰。”
崔翎大驚,忙撇過頭去,只見蘇子畫正從旁邊徐徐過來,面沉如水,眼中蓄著驚濤駭浪。
幾乎是下意識地,急忙摟過瑀哥兒,地將他護在懷中,“四……四嫂,你怎麼來了?”
蘇子畫輕輕一笑,“時辰不早了,我來是接瑀哥兒去小校場練功的。”
說話時聲音低緩,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老太君想念曾孫,我這個做孫媳婦的自然得孝順,現在,飯也吃過了,玩也玩過了,是該補上今日的功課了。”
補上的意思,是原本該學幾個時辰,現在仍舊要學幾個時辰。
崔翎將瑀哥兒摟得更,“四嫂,瑀哥兒還小,偶爾讓他放鬆一日,也並不妨礙他材,不如今兒就算了,等明日再說?”
的語氣極盡討好,“瑀哥兒特別聰慧,他懂的也比我多,力也比我好,才四歲呢,抵得上尋常人家十一二歲的孩子了,真的特別出衆。就當是看我的面子,四嫂能不能網開一面?”
自從來到盛朝以後,就再也不曾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了,許久沒有練習過說好話的本事,乍一下子想要重拾前世三寸不爛之舌,有些困難,也就只好簡單暴了。
崔翎睜著一雙瑩瑩目,飽含期盼地著蘇子畫,“四嫂,求您了!”
蘇子畫的表依舊冷淡,輕哼了一聲,卻忽然笑了起來,“今日就去歇了也並非不可,不過明日仍舊要將今日拉下的課業補上。”
將目看向小小的瑀哥兒,“你自己說呢?”
瑀哥兒輕輕從崔翎的懷中掙,垂著頭對蘇子畫說道,“孩兒等會去就小校場。”
他語氣微頓,“不過五嬸嬸因爲孩兒了傷,孩兒得先去奉藥坊去拿點藥給五嬸嬸送過去,母親放心,孩兒不會將今日的功課拉下。”
剛纔五嬸嬸從假山上摔下來時手掌傷了,雖然是因爲自個笨手笨腳纔會傷,但他不是沒有良心的壞小子,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爲了要給自己撿球,五嬸嬸纔不會爬牆頭。
他是個有擔當的小男子漢,不會對五嬸嬸手掌上的傷視而不見的。
蘇子畫輕輕頷首,目裡見欣,但那種讚許的神卻只在臉上一閃而過,轉瞬之後,便又恢復向來平靜清冷的神,“很好。”
泰安院西廂崔翎的屋子裡,瑀哥兒認認真真地將傷藥替抹上,神專注,看不出一四歲孩的痕跡。
崔翎既心疼又疚,“說起來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母親這樣較真,就不該帶著你到瞎玩,害得你等會還要將課業補上。”
算了下,問道,“得練到很晚吧?”
瑀哥兒卻並不當一回事,他笑著聳了聳肩,“母親就是這樣的,定下的規矩沒有人可以隨意更改,莫說我了,連父親都不,我早料到會是這樣的。”
他將藥棉放下,“好了,這麼點小傷,塗兩次藥就能全好,手掌上嘛,也不必怕會留疤。就算留疤也沒有關係,反正你都已經是我五嬸嬸了,也不怕嫁不出去,我五叔會對你負責的。”
崔翎目瞪口呆,“喂!小孩子怎麼能說這些呢?”
瑀哥兒人小鬼大,除了偶爾流出來的貪玩心,幾乎在他上看不出來一孩的模樣,舉止行事老不談,連說出來的話都不像是孩子的。
想了想自己四歲的時候在幹嘛。
前世家裡雖窮,但四歲小孩也幫不了幹活,所以基本就是被放養的狀態,不是在田野裡閒逛,就是跟在哥哥姐姐後面打轉。那時也不懂事,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家裡並不到,整天傻樂傻樂的,無憂無慮,也沒有什麼煩惱。
今生的四歲,恰逢母親去世,父親崔楷的轉變宣告了溫馨有的家庭氛圍的終結,但調整好心態的,慢慢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雖談不上什麼幸福,但也自得其樂。生活上有丫頭僕婦,也無人讀書寫字,整日裡就瞎玩。
何曾像瑀哥兒這般需要揹負那麼多完全不必要揹負的責任?
崔翎拿沒有傷的那隻手了瑀哥兒的小臉,憤憤不平地說道,“嚴師出高徒,慈母多敗兒。你母親對你嚴厲,這原本是值得慶幸的好事,可你終究才四歲。你這個年紀,原本就該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撒歡地瞎玩,等長大了,纔不會憾。”
越說越激,“說什麼上陣殺敵,你纔多大呢,這最早也是要十幾年後的事了,怎麼可以……”
瑀哥兒的手心輕輕掩住崔翎接下來的話。
他笑了起來,“五嬸嬸別說了,您心疼我,我知道。其實我過的並沒有您想的那樣悽慘,我喜歡讀書,也喜歡習武,長大了也想爲祖父和叔伯們那樣英雄的大將軍。”
“只是……”瑀哥兒反手住崔翎的臉頰,在臉上一會一個大字,一會一個人字,笑嘻嘻地說道,“五嬸嬸這樣有趣,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和您一塊玩。”
他笑得更歡,“五嬸嬸,下次咱們還這樣玩吧,就算補課業到多晚也沒有關係。”
崔翎氣得不輕,這小壞蛋個子小,力氣還大,甩了好幾次臉都無法掙,虧滿腔熱都在爲他抱打不平,這小子卻還惦記著先前他臉頰的“大仇”!
氣呼呼地道,“快放開啦,放開,你這樣,會把我大餅臉的!”
小壞蛋纔不會撒手,“你又不怕嫁不出去,放心啦,我五叔不會嫌棄你的。”
屋子裡一個氣急敗壞,一個笑得開懷,打鬧了許久才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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